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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说:命运 作者:愤怒的玫瑰 更新时间:2008/7/11 18:43:25

谭洁明显瘦了,眼圈上出现了眼晕,两颊也有些塌陷了,这几天她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在盼望新队长到来的同时,她不得不处理手中急于解决的一些事,而这些事,每一件都够让她心力憔悴。早晨起来,卫生员告诉她,有两个重伤员再得不到药物的及时治疗,很可能生命不保。买药的人,她已经派出去两拨,至今音信全无。随后,管理伙食的事务长也来告诉她,再弄不到蔬菜和肉类,战士们就挺不住了,好多人的身体非常虚弱,有相当的人,脸上出现了菜青色。在这个鬼地方,上哪去弄菜?就在这时,有几个战士挨不住了,其中还有一个老战士,尽然严重违反了纪律,偷偷下山,去老乡家偷鸡,被老乡抓住了,幸亏这几个老乡都是支持抗日的,听说他们是运河支队的,不但没有难为他们,反而把鸡给了他们。可是这件事的性质及其严重,不但违反纪律,还有可能让他们暴露目标。在队委会上,多数人主张严惩,一个中队长说得最直接:他们这么做,和土匪没有区别,传出去,百姓们不会再信任运河支队。谭洁却感到十分为难,从心理上说,她也想严肃处理,甚至开除,但是反过来说,战士们几天没吃的,也情有可原,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就把这事放下了。然而更大的麻烦,不利的消息一个跟着一个来了,下山的同志回来说,好多原来支持他们的乡亲,不再敢接近他们,原因是他们怕入了另册。自从小野听从了于得水的话,对参加过八路军的家属,支持过运河支队的百姓,造了化名册,加以重税,这自然让人害怕,因为这一招太狠毒了,百姓们本来就苦,再加以重税,很多人家就活不下去了。而在运河支队原来活动的区域,主要的村庄,现在都有皇协军驻守,新的维持会也建立起来,村子大一点的还成立了自卫团,公开和**作对。原来某些胆小的财主,现在腰杆也硬了,他们认为运河支队完蛋了,公开的反把倒算,欺压乡民,反动气焰十分嚣张,成了日本鬼子的帮凶。这一切一切的坏消息,压得谭洁喘不过气来,她真不知道怎么做好。就在她彷徨无计,举步维艰之时,肖鹏到了。用久旱逢甘露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再恰当不过了,她握住了肖鹏的手,半天也没有松开,好久才说了一句话,“你再不来,我可挺不住了。”

“不会吧,我可听说咱们的女政委,比好多男子还坚强,是西河有名的穆桂英。”肖鹏笑着说,同时看看周围的人,可是除了许放礼貌的笑了笑,别人都默不做声。“怎么,我说得不对?还是不欢迎我?是不是看我是光杆司令,瞧不起我?”肖鹏特意变了脸,故作严肃的说。

这一下到把大伙逗乐了,人群里终于有了生气,可是这欢愉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有人发出了叹息声。“运河支队这下完了,百十来口人,二十几个伤兵。”

“你们知道**初创时期多少人?几百人。现在多少?几十万,只要有了火种,还愁不能燎原,男子汉大丈夫,唉声叹气,你不脸红?”肖鹏指着那人说。

众人“哄”的一声大笑起来,他们开始觉得肖鹏有趣了。

“田亮!”肖鹏大喊道,田亮跑了过来。“卫生员!”卫生员也跑了过来。“把药给她。”肖鹏指指卫生员对田亮说,见卫生员接过药,又对卫生员说:“药不多,先给重伤员用,保住他们的命。”然后他转过身来说:“同志们,别发愁,面包会有的。没有东西不要紧,咱像鬼子借啊!鬼子可是大财主。”

“鬼子抠门的很,不会借的。”有人说。

“那我就当山大王,领你们去抢。”肖鹏回答道。

众人又“哄”的一声笑了,有人就大喊道:“对啊,马上下山,抢它狗日的,让鬼子尝尝红胡子的滋味。”

“妙极了,抢得他们爹爹哭,姥姥叫,媳妇直撒尿。”

肖鹏的话像往热油锅里撒了把盐,人群炸营了,吵的,闹的,叫的,跳的,开锅了,刚才的沮丧,愁闷像是遇到了飓风,烟消云散了,谭洁却一脸苦笑,皱着眉头看看许放,许放笑**的在听,不置一词。她又把目光投向肖鹏,心想:上级怎么派了个活宝来,运河支队需要的,是能打仗的支队长,不是演员,这样一个宝贝,能是小野的对手?想着,忧虑不知不觉的爬上了眉梢,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这时她不由的想起了林强,那是个铁骨铮铮一般的男人,有他在,你会觉得踏实,想着,她的眼里又有些潮湿了。人这种动物很怪,得到的时候,你并不觉得喜欢,失去了,又会念念不忘。林强活着的时候,多次像她表白感情,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呢,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他,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失去了才是最好的?

“想什么呢?我的大政委。”肖鹏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脸讪笑的看着她,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谭洁略带苍白的脸上腾起了一片红潮,像是偷情的少女被人抓个正着,羞涩的躲开了他的直视。“没想什么,看你表演啊!”

“呵,把我当成**了?”肖鹏故作恼怒的说。

“我哪敢啊,我的支队长。”谭洁用他的语气回击他。

肖鹏笑了。“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可得注意你,别哪天你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钱呢。”

“那你真得当心,我可是人贩子出身。”谭洁不知不觉着了道,也开起了玩笑。

“谢天谢地,最好把我卖到大户人家,吃穿不愁。家里吗,最好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姐。”肖鹏大笑着说。

“美的你,偏把你卖到穷人家,让你抗大活。”

“哈哈哈!”肖鹏又笑起来,他觉得一脸严肃的女政委,开起玩笑来,也满风趣的,还有小女子状,并不像她的外表表现的那样古板,挺可爱的。“领我出去走走,尽尽地主之宜,如何?”

“好吧。”谭洁知道肖鹏要谈正事,不想被别人听见,就答应了他,她也正想听听他的主张,部队何去何从,是她最关心的,也是她最焦虑的。

两个人走出营地,沿着起起伏伏的山路,向无人处走去。荒凉的大山中,到处还是斑驳的痕迹,春的迹象只是星星点点,料峭的春风打在身上,让人感到寒意阵阵,谭洁不知不觉的瑟缩了身子。肖鹏见了,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了谭洁身上。谭洁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理有些发热,心想这个男人心还挺细,不觉对他增加了好感。

“这一次狼牙山之战,我们损失太大了。”谭洁发出了一声叹息,难以掩饰的悲痛浮现在眼眶中。

“有胜有负,这符合战争的规律,关键是我们不能趴下。我很欣赏这样两句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将军写出这首诗的时候,正是革命处于最低潮。那会儿,多少人做了逃兵,多少人变节投敌,而将军对革命的信仰仍如泰山,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一个宁折不弯的铁汉,我敬佩这样的英雄。”肖鹏说这番话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不见了,目光中所表露的,是一种决绝的神圣。

谭洁听了,心中猛的一跳,这种神态她似乎见过,那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决绝。她想起来了,是她丈夫穆雨宽,他吟诵文天祥的正气歌,正是这种表情,而在刑场上,他也像文天祥一样大义凛然,英勇就义,这样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对信仰的执着却是一样,这的确出乎她的预料。“看不出,你的内心挺丰富的。”

“怎么,你以为我是半瓶子醋?”肖鹏又恢复了诙谐的本性,戏谑的说。

谭洁不知可否的笑笑。“好了,谈正事吧!”

“行啊,聆听指教。”肖鹏仍旧调笑的说。

“支队这次损失太大,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损失的人员补充上来,对敌斗争,没有强大的军队是不行的,”谭洁没有理他的玩笑,首先亮出了自己观点。

“道理是对的,但是我不赞成急于扩大军队。”肖鹏说。

“为什么?”谭洁诧异了,作为部队的指挥员,不希望自己的队伍扩大,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避其锋芒啊!”肖鹏语气平淡的说,目光看着远处。那里,几只田鼠正在垄沟里觅食,一只食鼠鹰虎视眈眈的窥视着,片刻之后,这里将进行一场鹰鼠大战,耐不住饥饿的老鼠,必将成为鹰的美餐。老鼠的愚蠢在于,它只知道自己饥饿,而忘了它的敌人同样饥饿。“我来的路上,到处是鬼子的兵车,很显然,鬼子的春季大扫荡就要开始了,这一次的扫荡,冈村调集的兵力比任何一次都多。从大的局势上来讲,此时不适合扩大军队,因为新兵是不能上战场的。何况还有小野,你猜他在想什么?”

“小野在想什么,我们怎么会知道?”谭洁不快的说,她觉得肖鹏是在旁顾左右而言它。

“小野一定在想:运河支队藏哪了?把动静弄大一点,让我好找到,再来一次比狼牙山更干脆的歼灭战。”肖鹏慢悠悠的说着,眼睛仍旧看着远方。

谭洁听了,心中突然一跳,脸上变了色,那恶梦般的灰影,闪电般的袭上心头,立刻感觉到了沉重。她大喘了一口气,嗔怪的说:“你就不能好好说?总是怪腔怪调的,你说该怎么办?”

“韬光养晦,化整为零,让他干着急。”肖鹏说。

“你能不能具体些?”谭洁皱着眉头说,看来小野还没着急,她先急了。

肖鹏暗暗的笑了笑,不想再惹她不快了,“你看是不是这样。把能打仗的,精干的战士选出来,由我,你,许放,各带一股,组成小部队,找敌人的弱点攻击,即使某一路吃了亏,也不至于全军覆灭,等到鬼子扫荡结束,视情况而定合不合到一起。至于伤员,找可靠的关系户藏起来,这样一来,我们的目标小了,小野想找到我们就难了,而我们要找他们就容易多了,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你看如何?”

“这样做安全性是有了,可是打击敌人的力度减弱了,我们能战斗的人员本来就不多,这一分,鬼子,汉奸更无所顾忌了,在西河就敢四处乱串。老百姓长期看不见我们打鬼子,惩治汉奸,就会对我们失去信任,那我们做起工作来,将会十分困难,失去了老百姓的支持,我们就更难立足。”谭洁忧心忡忡的说,关于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的。当初运河支队工作展不开,就是老百姓不信任他们,林强来了之后,以他的强硬手段,先是消灭了几股土匪,然后又和鬼子,汉奸打了几仗。老百姓一看运河支队真的抗日,为老百姓说话,还有实力,这才相信了运河支队,开始全力支持他们,现在这个局面是用鲜血换来的,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退却,示弱都是手段,是为了有一天更好的打击敌人,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当敌人在高峰时,避其锋芒,养精蓄锐,待他气焰下滑,迅速出击,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有效的保存自己,是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况且,短小精悍的武工队,还容易插到敌人的心脏中。”肖鹏说完,举例讲了一些别的地方武工队的事,谭洁有些被说动了,可她仍旧为伤员担心,怕他们失去了保护,会受委屈,因为 即使把伤员安排在老乡家,没有药品也难以痊愈,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的确是头等大事,我有个想法……”肖鹏小声的,如此这般的,把他的主意说了出来。

“不行,这也太邪了,不是**应该干的事。”谭洁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脸色胀得通红。

肖鹏耸耸肩膀,脸上又露出了讪笑。“我的大政委,这是战争,战争是不择手段的。何况我们只是利用了一下乡民的愚昧,难道我们不做,这些愚昧就不存在了?”

“那是两回事。”谭洁面无表情的说。

“难道比伤员的生命更重要?”肖鹏进一步说,见对方还是没有通融的意思,又道:“那就算我个人的主张,你不知道,上级怪罪下来,我顶着,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谭洁听了,生气的看着他,心理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个满肚子文化的知识分子,做事为什么没有章法?

“走吧,大伙会等急了。”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谭洁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说。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到来,要战士们严守秘密,拖的时间越久越好。”肖鹏说。

“这又是为了什么?”谭洁不解的问,她实在想弄清楚,肖鹏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做派让她感到十分别扭。

“我不想让小野早早知道。”肖鹏说,又道:“一个人的思维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最好让小野还停留在原来的思维里,这对我们有利。在我们实力处于绝对下风的时候,最聪明的办法是让敌人犯错误。”肖鹏说着苦笑了笑,其实,他并不敢肯定小野会不会上当,可是棋又得这么下。

“好吧!”对肖鹏的神神密密,她不以为然,总感到这种做法不够大丈夫,诡秘的意味太浓,好在不是原则问题。

回到营地,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卫和张秋菊来了,这简直是个奇迹,谭洁见了,惊诧的几乎闭不上嘴。前一阵子张秋菊来,还说他昏迷不醒,很难生还,这才几天,不但活了,还站了起来,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是的,能活过来,又这么快站起来,不缺胳膊不缺腿,就连李卫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天的昏迷中,他几乎是在恶梦里度过的,耳边回响的是隆隆的炮声,眼前晃动的,是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是鬼子张牙舞爪的狞笑……后来,他渐渐的平静了,眼前仿佛出现了绿树,红花,出现了温柔的春风,一只柔软的手在抚摸他,为他搽洗,为他按摩,那双手即不像妈妈,又不像姐姐,也不像儿时的玩伴,他是谁呢?在朦朦胧胧的猜测中,他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晃动的,是个梳着短辫的姑娘,她那鸭蛋形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圆圆的,珍珠般的眼睛,那眼睛像秋水般的清澈。而她身上散发出的,姑娘特有的香气,唤醒了他原始的渴望,唤醒了他对生命的追求。就在那一刻,奇迹出现了,他彻底的睁开了眼睛,大脑也变得异常清晰,胃里的阵阵灼痛,让他感到了饥饿。当他喝着浓浓的米汤,看着那对秋水般的眼睛,温温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家,回到了那个充满了稻谷香味,小鸡乱飞的家。

“吓死我了,你可真能睡啊!”立刻,欢快的话语像鸟儿的清鸣,让他感到了生命的存在,生活的真实,他有些难为情了,真想告诉她:他并不想睡啊!

从那以后的日子,过得好快,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惊人。记得那天他第一次在她的搀扶下,来到户外,他激动的几乎想放声长歌。本以为生命结束了,阎王爷却不肯签下死亡证书,让他李卫又活了。小鬼子,你等着吧,我和你们没完。在频繁的接触中,眼前这个心灵和长相同样美丽的姑娘,像雕像似的,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那种冲动就会像蛇一样的噬咬他,让他几乎夜不成寐,真想跳起来和她进行长谈,哪怕是闻闻她那醉人的气息也好,但是他不得不克制,因为屋中还有两个老人,他不能给老人留下风流浪子的印象。关系的突破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当时他俩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悠悠的白云。天空中,几只鸟儿在苍辽的天空下,悠闲的划着弧线,那优美的身姿使人着迷。李卫脱口而出的吟诵着:两个黄鹂鸣翠柳……让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张秋菊接了下一句:一行白鹭上青天。当时,他吃惊的,差一点把眼睛瞪出了眼眶。“你上过学堂?”

“没有,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我是跟**委学的?”张秋菊一脸悲伤的看着李卫,她真的太想上学了。

“**委?你是运河支队的?是你们政委让你来照顾我的?”李卫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的说。

“是,不是。”说完这句话,张秋菊笑了,她知道这么说,对方不会听懂,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李卫听。

“原来如此。”李卫听后长出了一口气,他真怕这里有什么政治因素,既然是张秋菊个人行为,他就放心了。面对这个有个性的姑娘,对爱情又如此执着的姑娘,那种感觉更强烈了,他不敢面对她的目光,就低下了头,手中的草棍在地上胡乱的画着,却不知不觉的,画出了一朵朵**。

张秋菊也在观察他,因为她知道李卫,比李卫知道她早的多,李卫大闹西河的许多故事她都耳熟能详,对他的为人、本事钦慕已久。当初干爹把他救回来,她发现被救者是李卫,真的是悲喜交加。一方面为他的昏迷不醒而焦虑,一方面为能守在他的身边而欣慰。李卫醒过来后,通过和他的交谈,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但勇猛,而且学识渊博,真的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绝对是男人中的精品,一颗芳心早就飞了,只是姑娘的羞涩,使她无法开口罢了。此刻见他在地上画**,知道自己也以进入了他的心中,不由暗暗窃喜。故意调笑着问:“你画的什么啊?”

李卫不好意思的笑笑,用脚在地上乱涂,“瞎画。”

“我可看见了,赖不掉了。”张秋菊拍着手说,那份娇痴劲儿,把李卫看呆了,他目光直直的,仿佛傻了似的。张秋菊看见他这付神态,也慌了,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不由的低下头去,肚子里像揣着小兔子,通通乱跳。

“秋菊,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好啊,你做我的大哥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李卫停住话不说了,一双眼睛狼一般的盯住张秋菊,然后那双手,闪电似的抓住了张秋菊,“我喜欢你。”

这攻击虽说来的快了些,却是张秋菊心底希望的,尽管她有些慌乱,却没有逃避,低下的头反倒扬了起来,秋水般的眼睛里,虽然溢满羞涩,却也充满渴望。李卫怎能放过这个机会,有力的双臂鹰抓小鸡似的,将她揽在怀里,干燥的嘴唇毫不客气的,印在了她那潮湿的唇上……

进入情海泛舟的人,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两个信仰完全不同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随着身体的康复,李卫那颗骚动的心,再也安定不下来,他时刻惦记着自己的部队。在他的指点下,张秋菊去了一趟山外,把他的人领回来了,可是李卫一看只来了一个班的人,立刻火了。“那些人呢?”

“走了。”答话的是个矮胖青年,叫白卫国,是这些人中的头,官衔中尉。

“走了是什么意思?当了逃兵?”李卫凶狠的问。

“是乌专员把他们调走的,我们是抗命才留了下来。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找你,不相信你会离开弟兄们。”还是白卫国回答,只是声音有些呜咽。

“你慢慢说,我听着。”李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越骞越紧,拳头也攥在了一起。

“是这么回事,你跳崖后,我们没有找到尸体,乌专员认为你不能活了。上边来人调查狼牙山的事,他就把责任都推你身上了,乌专员只受了一顿训斥,就撤出冀州了……”

“我明白了,狼牙山之败我成了罪魁祸首。”李卫咬牙切齿的说,面目狰狞的可怕,吓了张秋菊一跳。

“我们几个不服,找上司申述,可是咱们地位底,说话没人听。上边让撤,我和几个弟兄一合计,你就这么走了,尸骨也没留下,还背了罪名,不甘心。就这样,我们没走。队长,这些人还是你的兵,你咋说我们就咋干。”

“好兄弟!”李卫站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白卫国,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这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在他被上司出卖,被上级抛弃,走投无路之时,弟兄们冒着风险和他站在了一起,这是多大的情份啊!是生死不渝的友谊,有这样的弟兄,他就有勇气继续战斗。

“队长,我们和你一道去重庆,找委员长说理。”白卫国等人说。

“不忙,他的账以后再算,我们先跟小野算账。”李卫说,其实他心理明白,洗清冤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官场上的事,要多麻烦有多麻烦,眼下他还没有时间和他们扯皮。

“队长,你是说我们自己干?那给养怎么解决?”白卫国问,又补充说:“上峰是不会同意的。”

“打鬼子用不着谁同意,只要是中国人,都有这个资格。至于给养,运河支队没人给钱,不是活的挺好,咱们就活不了?”李卫说到这,耸了下肩膀,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又说:“只要弟兄们信着我,有我李卫吃的,就不会饿着大家,鬼子那里什么都有,就怕你没有胆量。弟兄们,有没有胆量?”

“有!”大伙齐声的回答说。

“好,以后咱们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弟兄们的到来,上司的出卖,使李卫明白了,当前的处境有多么难,去重庆申述,有可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但另一个可能同样大,因为唯一可以作证的崔连长已经死了,他和乌专员各执一词,上边听谁的?乌专员有戴笠这个后台,他指望谁?姐夫么?那是个只会打仗的军人,政界并没有什么硬靠山,这样一来,就可能是个旷日持久的官司,输赢还不一定,如其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法预料胜负的官司中,不如和小鬼子痛痛快快的干一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再说狼牙山之败也让他感到羞辱——那是军人的羞辱,不打败小野,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国恨家仇,毕竟比个人的荣辱重要。在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打败小鬼子他还能活着,那时再与乌专员论个高低。他把弟兄们安顿好,就和秋菊来到了支队营地。“**委,感谢你调教了一个好姑娘,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谭洁见他敬礼,回了一个。瞥瞥张秋菊,见她的脸有些嫣红,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当着李卫的面,却不好说什么,李卫的确是个好青年,但他毕竟是国民党啊!国共两党的积怨太深,万一无法袮合,将来这段婚姻,很可能出现不幸。“李队长,没想到你的伤,好的这么快,祝贺你。介绍一下,这是……”

“肖鹏。”肖鹏抢前一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的职务。“李队长的英雄事迹早就如雷贯耳,不愧是国军中的佼佼者。”

“过奖了。”李卫淡淡的说,对于肖鹏抢断谭洁的话,他感到不快。“**委,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祭奠一下林队长。”

“方便。”谭洁说,她这才知道李卫来的目的。

一行人很快走到林强墓前,李卫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又打了个标准的军礼,表情肃穆,目光如炬的说:“好哥哥,你为了兄弟,先去了,放心的走吧,你的仇,小弟替你报,不杀尽鬼子,誓不为人。小野,兔崽子,老子要活剥你的皮。”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好哥哥,小弟没带礼物,就把岳飞的《满江红》送给你:怒发冲冠……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激越的声音在山中回响,顿时,谭洁,张秋菊等人已呜咽的不能出声。只有肖鹏面色如旧,眼里的目光却早已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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