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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小说:命运 作者:愤怒的玫瑰 更新时间:2008/9/15 8:47:19 三 肖鹏没有想到,逃跑的路上十分顺当,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来到了张庄。在第一道阵地前他碰到了许放,原来今天晚上是他值班。许放看见肖鹏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么晚,肖鹏会带着部队返回张庄。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你先安排人,让部队吃饭、睡觉,然后你和我去靠山。”肖鹏并不回答许放的话,反而吩咐他说。 许放虽然看不清肖鹏的表情,但是从他那不容置疑的口气里,感受到了事情的紧迫性,所以什么话也没说,喊来了一个中队长,让他领着杨万才等队员向村里走去,才回过身来走到肖鹏身边,口气焦急的问:“鬼子来了?” 肖鹏摇摇头,“不是,不过快了。你吩咐下去,第一道阵地上,放一个小队的战士就行了,把所有的战士撤到第二道阵地,明天一早就动身。”然后他又亲自查看了一下阵地上的工事,心里叹息的出了口长气,他知道许放他们尽力了。只是这样的工事,根本无法抵挡鬼子的炮火。当许放做完了肖鹏吩咐他做的事,两个人才一起向靠山走去。 当肖鹏来到靠山支队司令部,已经是下半夜了,谭洁在睡梦中被叫醒了,她的第一反应和许放一样,以为鬼子来了。匆匆的披了件衣服,头发蓬松的走了进来,眼皮上还留有浓厚的睡痕。“回来了?”看见肖鹏,她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眼睛也开始放光了。肖鹏走了之后,她一直为他担着心。“李卫救出来了?部队的损失大不大?” 肖鹏简单的说了一下部队的损失和李卫的状况,然后问谭洁,“西河的鬼子和皇协军有什么异常?王船山有没有消息来?” “没有。鬼子和皇协军还是老样子,天天做出进攻根据地的架势,其实在吓唬人。”谭洁说着走过去拿起了水壶,然后又放下了,因为壶里没有水。 “这一次,很可能狼真的要来了,我们应该立刻采取行动,马上疏散干部,尤其是在名单上的人。”肖鹏说。 “就因为你的猜测,弄得大家鸡犬不宁?”不知什么时候,彭述怀走到了门口,正好听到了肖鹏的话,就发出了不满的斥责声,然后推门走了进来,也是披着衣服。“你肖鹏权利大啊,也不打个招呼,就把一个大队的人马派了出去,还是为了帮助国民党。帮国民党也可以,国共合作么,但是不能以牺牲八路军的利益为代价。让部队遭受了巨大损失,这件事你必须负完全责任。”对肖鹏私自派出部队,不跟他打招呼,又一声不响的离开西河,他很是上火,认为肖鹏根本没有把他这个特委派来的钦差大臣放在眼里。 肖鹏不知道谁把他叫醒的,也很恼火,但是又一想,这件事不通过他还不行,就把心里的火压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说:“彭部长,你要是想对我处理,指责,最好不要放在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无聊的事,鬼子说到就到。” “你想制造紧张空气为你的错误开脱,办不到,你必须做出深刻的检讨,然后上报特委。”彭述怀气哼哼的说,他认为肖鹏太狡猾,用这种方法掩盖他的错误,实属可恨。 “行,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组织部队和干部撤离。”肖鹏耐着性子说。 “就凭你的猜测?你以为你是谁?神仙?”彭述怀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从一开始你就说鬼子要来,几个月了?天天喊狼来了,狼在哪?同志,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把自己当神仙,把别人当傻瓜。” 彭述怀的话够噎人的,气性大的,能被噎得背过气去,肖鹏也差一点没上来气,停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气来。“这样的小心一万次不算多,可是疏忽一次就是致命的。有些错误犯一百次也不可怕,有的错误犯一次也不行。如果我们不做准备,鬼子真的发动突然袭击,谁能负这个责任?” “我们的侦查员,地下工作者都是吃干饭的?各个方面的情报都没有说鬼子要进攻,凭什么让我们听从你的猜测?我告诉你,这个责任我来负,行了吧!”彭述怀语意轻蔑的说,根本没有把肖鹏的话当回事,也不信服。别人把肖鹏说得神乎其神,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他从一开始就反对公开的组建抗日政府,说是鬼子会攻打根据地,又说鬼子如何强大,结果呢?鬼子是派兵了,每一次都是落荒而逃,根据地不是照样坚如磐石。这个肖鹏,就会制造紧张空气。 “你负?你负不了。”肖鹏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尽管谭洁一再用眼神制止他,他还是说了出来。话既然开口了,那就是拉开闸门的水,再也拢不住了。“鬼子也许说到就到,你还在这浪费时间,玩你的政治。你知道小野是什么人么?你知道运河支队有今天,是多少同志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你真正的打过仗吗?” “你……狂妄。我就是不同意。”彭述怀气得手都哆嗦了,脸色铁青,狠狠的一摔门走了出去。 “你呀肖鹏,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他毕竟是上级领导。”谭洁嗔怪的埋怨着肖鹏。 “火烧眉毛了,你还让我跟这种人玩温文尔雅?什么狗屁上级领导,用他的人准是瞎子。”肖鹏大声的说,完全是一副豁出来的表情。“我告诉你,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李卫不是判断失误,能进入小野的包围圈?现在生死难料。像李卫那样久经沙场的人都着了小野的道,他这个书呆子,连给小野提鞋都不配,还自以为是。哪本书上写着,官大的就一定正确?斯大林不相信德国会进攻苏联,听不进去朱可夫的话,把他的**谋长给撤了,差一点亡国,这样的教训还少?” “你是说,小野一定会攻打根据地?”谭洁瞪大了眼睛问,肖鹏的话让她震惊了,狼牙山和松树岭的镜头闪回在她的脑子里,历史的教训是残酷的。那一次,不是肖鹏,运河支队就完了。 “最迟不会超过明天。”肖鹏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不是看到极为危险,会扔下李卫不管?” “我去说服彭部长,你去安排部队吧!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我们分头行动。”谭洁说,她一分钟也不想耽搁了。当初在松树岭,不是她耽误了一天的时间,肖鹏能跳崖啊? 小野的部队的确在秘密推进,而且速度极快,他要在这次战斗中,把李卫和肖鹏一块解决,彻底根除西河的威胁。但这时的李卫和铃木的决斗,已经进行到了生死一线,黄庄几乎变成屠宰场了。鬼子密集的炮火,不但使李卫的别动队损失惨重,也使黄庄的村民损失惨重。为了躲避鬼子的炮火,很多村民开始向村子外面逃,可是迎接他们的,是狂风一般的子弹,鬼子已经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只要是从村子里往外冲的,一律格杀勿论。黄庄的百姓,本来已经当惯了顺民,很少血性了,是鬼子的残暴敲醒了他们那麻木的神经。有些百姓见跑不出去,又看见大批的村民被打死,垂死的民族天性复活了,主动加入到李卫的抗战队伍中,拿起烈士留下的枪支,猛烈的扫射起来,军和民完全分不开了,黄庄的战斗彻底的进入到混乱之中。 阵地已经算不上阵地了,简单的掩体被密集的炮火扫成了平地,地上到处是残肢断体,血性味充斥着整个村子的空间,被血性刺激的队员们,早已经忘记了生死,血红的双眼像是刚刚吃完死尸的豹子,其狂烈和凶猛把心底中的野性完全展示出来,每看到一个倒下的鬼子,或者皇协军,他们就会舔舔干裂的嘴唇,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仿佛倒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具具死尸,是一道道精美的大餐。当人类那原始的野性被激发出来,再加以亲人死去的仇恨,他们就会完全忘记了自我。 不但是军人,普通的百姓也是一样。那个高家庄出来的老者和他带来的人,本来在后面看守被俘的皇协军,在鬼子炮火的袭击下,也死去了一半人,虽然他们早以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亲眼看见一个个亲人死在他们面前,还是目齿欲裂,心痛如焚。他们在熊熊的烈火中,走到被俘的皇协军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棍子,眼里射出冷电般的光芒。 “你……你们要干什么?”本来就被炮火吓得晕头转向的皇协军,此刻看见这一张张愤怒的脸,一根根毒蛇一般的棍子,自然是心胆俱裂。 “要你们的狗命。”老者说完,手里的棍子落在了皇协军的身上,皇协军发出痛苦的嚎叫。 看见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老者,用棍子抽打皇协军,剩下的人哪里还能忍耐的住,棍子雨点般的落在了皇协军的身上,这些平日欺负惯了平民的汉奸们,终于尝到了被人欺负的滋味,一个个发出鬼嚎一般的哭叫。村民们开始还是往身上招呼,后来他们自然而然的想起,就是这些帮帮狗吃屎的人,一次次的欺辱他们,忘记了祖宗,忘记了自己还是中国人。不是拜他们所赐,他们能来到黄庄,能把命丢在这里?这些家伙不是人,是勾魂的鬼怪,是魑魅魍魉,是该清除的垃圾。仇恨使他们的善良化为飞灰,心底中的人性开始淡化,嗜血的天性彻底的复苏了。不知是谁第一个把棍子抡到了俘虏的头上,其余的人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棍子雨点似的落在了他们的脸上,杀猪似的嚎叫伴随着哭泣的哀求,在残破的房间里络绎不止。“别打了,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 “中国人”这几个字从他们嘴里吐出,就像是往火堆里添油,换来的是更凶猛的袭击。“**,你们也配当中国人?” “啊!”一个皇协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昏死过去,原来他的眼睛被打冒了,血珠喷线似的,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好,打得好!”暴雷似的喊声炸响了,随着喊声,一场由棍棒组成的屠杀开始了,失去理智的乡民比猛兽更可怕,更不可控制,在残酷的屠杀中,他们不仅找到了宣泄的渠道,更是找到了报复后的快乐,当人和兽之间的防线被突破,就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人变成兽。眨眼间,俘虏们就一个个的魂归天国了。在他们出卖祖国,肆虐乡民的时候,也会想到怎么个死,但是绝不会想到是这个死法,不会想到会死在乱棍之下,这也算是报应吧! “走,杀鬼子去。”老者此时不但成了乡民心中的主心骨,也成了乡民眼里的英雄。就是他第一个拿起了棍子,也是他第一个杖毙了皇协军。他不再是文质彬彬的智者,成了勇冠三军的将帅。不但别人这样认为,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了。只是有点遗憾的是:他对自己这一天赋认识的太晚,否则在这中华大地上,不是多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不是多了一个让鬼子闻风丧胆的猛将?看来由魔鬼走向天使并不是很难,由天使变成魔鬼也很容易。 正在战斗中间歇的李卫突然看见老者带着百姓走来,吓了一跳。“快回去,鬼子的进攻就要开始了。” “好啊!咱们就是来找鬼子的。”老者口气平淡的说,在李卫身边趴下了,他的头上就是死去的尸体。他似乎嫌他碍事,或者是想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就把尸体拽了过来,替他抹去了脸上的血迹,然后平放在一边,从他身上捡起了枪,熟练的拉动了一下枪栓,一颗空弹壳蹦了出来。“好枪。” 李卫仿佛不认识似的,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个温文儒雅的学者,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怎么转眼之间就脱胎换骨了,面对这满地的尸体不动声色,看起来就像久经沙场的老兵。战争真是个怪异的大熔炉,可以锤炼出任何怪胎。岂止是他,和他一起来的乡民,一个个都拿起了枪,脸上同样是一副决绝的表情,似乎都以看破了生死,李卫叹了一口气,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把机枪手叫了过来,让他指导他们打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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