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七节

第七节

一晃四个多月过去了。

此刻，已是五月的中旬。整个无名岛上除了那条灰白的机场跑道外，到处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充满绿色的视野，甚至几个月前因为那场惨烈的战斗而产生出的几个巨大的废墟也生长出了一丛从的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

这天的上午，在西海岸边一片矮树丛的树枝上，刚飞来不久的几只什么鸟正喳喳地叫个不停，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两颗石子，“噗噗！”两声，顿时有两只拳头般大的海鸟掉落在地、其余地呱呱惊叫着扑腾着翅膀片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韩老弟，我的弓法如何？”问话的是吴志伟。

刚才，他约了韩大海想到西海岸坐坐，谈论一下目前连队的状况及眼下的打算，正行走间，韩大海拽了一下他道：“前面那小树上有七只鸟，个儿还挺大，你带弹弓了吗？”

“我没带，你带了吗？”吴志伟见有活物可打，顿时来了精神，见韩大海抽出弹弓刚想说话却一眼瞥见他身后几米远的代替刘刚的警卫员李宝亮，忙招手让他过来问到：“宝亮，你带弹弓了吗？”

“带了，”李宝亮一边回答一边取出弹弓还从兜里摸出几颗石子。

“我打最高的那只，你打最低的那只，一起打怎么样？”吴志伟道。

韩大海看看目标点点头。只听吴志伟低喝一声“打”，两人同时举弹弓

“嗖！”地两粒石子飞出均中目标！

吴、韩俩人到了鸟落下之处拣起自己的猎物看了一眼，韩大海道：“老吴，你的石子打中了这鸟的嗉子，不象我的一下打中了鸟的头。”

吴志伟楞了楞脸一红马上道：“我打的鸟站得高，我本想打它的头，但让这只鸟的嗉子正好挡上了，你看是不是？”他指着那只鸟显得圆鼓鼓的嗉子和鸟头道。

“哦，是这个道理，这个鸟的嗉子真大，不怪你。”韩大海淡淡地道。

吴志伟不敢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摸样怪异的李宝亮道：“宝亮，你把这两只鸟送到炊事班， 让他们洗净剁碎了和咸菜炒一盆，让全连弟兄们尝尝我打下来的野味，噢，还有韩副连长的，快去！”

到了海边，韩大海摸出烟递给吴志伟一支一起点燃并排坐在了沙滩上注视着碧水蓝天的尽头———他们来时岚山头的方向。

“兄弟，我真想陈师长他们和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了！”吴志伟神色有些凄切地道。

“何止你啊，”韩大海也显得语气沉重地说：“我好几次梦见我的刘文亮处长和处里的几个弟兄了，也不知集团军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很长时间的沉默，只听到脚下的海水“哗、哗、”地冲击着海滩。他们凝视着眼前微波起伏的海浪一股接一股地似乎蕴涵着永无休止的力量以慢吞吞的形式向这海岸上做着永不停顿的冲击，大有一分一寸地向岛上进逼、迟早会将这里的一切吞噬的潜在威力！

“我想下个月带弟兄们回到大陆上去，你觉得怎么样？”好长时间，吴志伟终于开口说道。

韩大海看看年长他六、七岁，但无时不尊重他、维护他的这位上校连长一直没说话。良久，他很平静地道：“说说你的理由。”

“昨天刘飞司务长找我，他说近几个月，因连队训练的强度过大，弟兄们的饭量和饮水量也大增，原计划能用半年的谈水现在恐怕只能再用一个月了！而且这些淡水在一个大水池里久不流动，不少弟兄反映说有异味，这是理由之一。

第二，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不少弟兄在军事训练上不象头几个月前那么起劲了，有的是几项主要的科目，如射击、投弹、刺杀及负重长跑等自认为、或事实上已经差不多了，对日复一日的训练产生了多多少少的厌烦情绪。不仅是士兵，这一现象也出现在一些班、排长们的身上。

第三，我们来岛之前，正是我军与鬼子要进行徐州会战前夕，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会战的结果怎么样？集团军是不是还在那里？我想，咱们是国军的一部分，正当国家处于多灾多难时，我们也不能总以养精蓄锐、苦练杀敌本领为理由一直在这个岛上呆到呆不下去的时候才想到走，这样下去，会让这128人产生一种惰性，甚至包括你、我。真到了那样的话，我们还算作是一名中国的军人吗？

第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在这个岛上尽一切的时间、用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苦练了四个多月，除几项主科收到了应有的效果，新增加的象戴云飞教的使用大刀和郑少海教的爆破、制雷、埋雷等技能也学到了一定的程度，我觉得也应该找找机会让弟兄们检验一下效果吧？”

见吴志伟摸出只烟来点燃吸了两口，韩大海问道：“说完了吗？”见吴志伟点点头，他也要了只烟吸了两口道：“你所说的这几条，任何一条、尤其是第一条和第三条都有充分的理由让我们返回去。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我的想法不是马上走，还应坚持到这个月末。”

“你也说说你的理由。”吴志伟经过了四个多月的共事，发现这个年轻而不张扬的上尉军官在岛上连队建设的大事小情上常常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记得两个月前，吴志伟到一个班里听见一个士兵说在无名岛的那一夜间，韩大海带着他们仅一个排与地面上及地下通道两伙鬼子打仗，用牺牲两名士兵的代价换取了消灭鬼子兵103人并成功地把几百名日军堵在通道里的事情。当时他看见无论是讲述的还是聆听的众士兵们个个明亮的眼睛里都浮现着一种敬佩和几乎是崇拜的神色！事后吴志伟不由得对这个韩大海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我觉得：我们在近日应该搞一次军训上的全面的检查和考评，从单兵的成绩到班、排的名次评定，这样可以在临走前刺激一下全连的军事素质水平。毕竟，一开始我们要求的是每一个士兵以那三个教官为样板，虽然你我都知道在仅仅四、五个月的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是很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达到的事！

但事实证明，半个多月之前的第五次摸底，我们都看见了有三分之二的士兵在三项全能的考核上达到了基本的标准！在射击和投弹的两项，除了极个别的、几乎全部的士兵都达到了要求。仅射击一项，差不多全体官兵、包括你、刘飞及炊事班的弟兄们也达到了刘刚所肯定的‘很好’的程度，其他象爆破、刀术及单兵战术、班、排战术配合等等也比以前有相当程度的提高。

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在不久后要回去，正好借这件事再刺激一下弟兄们，使全连士兵的军事素质及各项技能再提高一步，这样也好在回大陆后与鬼子打仗时能充分施展出我们的战斗力！你觉得怎么样？”

吴志伟沉思了片刻对韩大海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应该向弟兄们宣布这个决定，这几天再搞一次训练摸底儿，然后借宣布返回大陆的消息让弟兄们再做最后的一次努力尽可能地赶一赶。我看咱们先开一次排以上的会吧，先和几个排长通通气。”

“我觉得应该把会开得扩大一些范围，让班长们也来参加，借此机会，咱们再详细地了解一下各班里的训练情况以及士兵弟兄们所存在的某些问题和心理状况。”韩大海道。

“可以。”吴志伟道：“我看会议有你来主持如何？”

“我可以来主持会议，但返回大陆的决定和具体日期得由你这个当连长的来宣布。”韩大海道。

“好，就这么定了，今天下午开会。”吴志伟站起身来做了个回去的姿势对韩大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