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六章：第一节

一

三天以后，被山东济南的日军第12军军长西尾寿造中将招去前往军部做汇报的佐野贤一面色阴鸷地回到了他在临沂的办公室内看着谷村大队的被袭战况的调查材料。

“绝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一个小时后，佐野贤一一拳砸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愤怒地站起了身走到宽大的窗前，眺望着夕阳欲下之处的远山在暮霭之中若隐若现的峰峦叠嶂暗自做了决定。

在济南开会的第二天上午，佐野贤一收到了从临沂发来的紧急电文，电文告知了他的联队第二大队包括大队长谷村在内的近半个大队———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小队的共547名帝国军人全部殉国！

当他忐忑不安地汇报了这个突发的情况并准备告别西尾寿造连夜赶回临沂时，西尾寿造严厉地道：“佐野君，你的一个完整的联队、近四千人之众，在仅仅三次与之那部队的遭遇战中———你听清楚：是遭遇战而不是你主动地展开进攻时所受到的猛烈抵抗就损失了你联队的五分之一左右的帝国军人！我不清楚你的部队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遭遇战’？

你稳扎稳打、以地区建立一个个的据点，以据点分割一片片地域的战术方针是我首肯了的，并且也是我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尊请大本营所制定战略方针的一个依据，但是，你的军事进剿行动有些太慢了！

你只考虑了你做到了万事俱备以后再一举进攻并逐个目标地对付国民党以及**的各个抵抗武装，但是你忽略了这些抵抗武装却不是静止的、处于等待或消极、被动地进行抵御来维持他们的生存或逃避我皇军的进剿，而是四处流动、像个恶狼般地寻找我们的薄弱环节以及有可能暂时顾不到的空白地区大肆骚扰并主动寻衅的！尤其是这一小股国民党支那部队，居然不顾自己本身人少势弱的客观现状，竟能主动地出击，以其特有的手段给予我们及大的损伤！

我同意你把这股支那小部队作为你欲将展开军事行动的首选目标，首先要坚决、彻底地打掉这只人数虽少但破坏能力很大的支那小部队，不能再等了！你要重新制定一下你的进剿方案，近可量地依靠准确的情报工作来弥补战线长、兵力不足的现实情况，要在他们确切的而不是可能的藏身或活动的地点、范围内动用你所能动用的全部兵力，一鼓作气地用重兵、重火力来干净、彻底地铲除掉这颗钉子！到时候我会派飞机从青岛机场支援你们，另外，日照的一个大队在一定的时间也会听你的调遣。”

说到这里，西尾寿造看着这位垂首聆听的爱将又缓和了一些语气道：“我理解你的思维方式和战术思想，你的心思慎密、用兵谨慎，想事全面，但也不要忘记任何军情都不是静止的、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战场上的事态变化甚至你高度旋转的大脑都跟不上它的莫测变幻！稳是用兵的基础，但兵贵神速和出其不意是作战的灵魂！我们几年前在支那———现在叫满洲国的奉天市用兵和去年支那的北平卢沟桥不都采用了上述的两点而一举击溃了支那军队几十万的人马吗？当然，除了上面的两被我们大日本皇军当时所运用的十分极致以外，支那军队的软弱和我们事先情报工作的及时与准确也是促成我们胜利的重要因素。”

西尾寿造一口气说了这些后背起双手在宽大的办公室内踱着步子看看佐野贤一又道：“自与支那开战至今，帝国本部以及整个支那派遣军的许多高级、中下级军官甚至许多的士兵们都普遍地存在着一种观点，即支那军队不堪一击、支那人蠢笨如猪、是个劣等民族等等。在我的这个军里，有这种观念的人在表示出来的时候我曾多次地指责过他们：一个瞧不起敌人的军人，只配举起屠刀到屠宰场去杀猪宰羊，绝对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更不要说是战略家抑或军事家了！佐野君，你是不抱上述观念的军官，也是我之所以特别看重你的原因，请不要让我失望。”

“卑职一定牢记将军教诲，不负将军厚望！”佐野贤一恭恭敬敬地一个立正大声答道。

“你回去后即刻组织进行这次军事进剿并同时电传过来有关拟定方案。临行前，我有三点供你参考：一、一切以此军事进攻为中心，不要被其他的任何事情所干扰，一旦你在即日内部署完毕，绝不能再耽误！嗯，我不能给你规定具体时间，但从明天起绝不要超过五天。

二、严格做好保密工作，部队的下级军官和士兵们到了阵地之前再告诉确切的地点和目标，至于支那人所担当的警备队等附属部队，中队长或者连长以下的也要在阵地前进攻的时候再详细地告知他们所进攻的阵地目标，以免走漏了消息。

三、回去后要尽量地消除这次谷村大队长以及部分所属的失利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要想法提起帝国军人们的士气，要让他们知道：只有打好了这一仗、歼灭该伙支那军队，你们不仅在鲁东南地区建立了功勋，甚至在整个山东的皇军部队里也是首功一件！因此，不仅是我，就是整个的华北方面军的长官们也在看你们。”

一路上西尾寿造的包含着斥责、称赞、提示与建议———实际是命令的一番话几次地在佐野贤一的耳边回荡，相应地，佐野贤一也调整了一下情绪、捋顺了一下思路欲待回来后召开会议把一些事情该处理的处理，该决定的决定！可一回来看到了办公桌上摆着的谷村大队战况调查报告，他的心情实在无法控制得恶劣了起来！

1、一个帝国军队的大队长本应该率领自己大队的千余名官兵一起到达指定位置，可为什么要分两部行动？一半的人马连夜赶到了目的地，而另一半要在半路上过夜！因为什么一名大日本帝国的佐级军官、堂堂的大队长居然在战事正紧的关键时刻欺上瞒下擅自跑到支那百姓的村庄寻欢作乐？这军队纪律的松弛程度到了何等的地步！

2、在他的辖区内，不仅“肃正”的事宜没有得到充分地展开，甚至除了修建一些土木设施而至今不见实际上的显著成果，而“治安”又打算在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状态下再展开的当口，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匆匆组织起来的甚至连军装都不配套、部队装备都不完整的土八路部队居然也敢打起皇军精锐部队的“伏击”来？而且还能够与当地猖獗一时的国民党小股部队联手合作并取得了战场上的完全胜利！这无疑是给了自己所制定的“分化、割离、各个围歼”的战术增加了难度！

其三、根据当时负伤后被救过来的一些官兵们的讲述，这股支那部队在袁家庄、三十里铺一带和院东头的伏击战场上使用了威力巨大、可以产生出大量弹片的跳雷！又根据一些被炸伤的官兵们在医院的伤情诊断病例所记载：该地雷内迸射出一种金属弹片所含有高度腐蚀人体肌肉组织的细菌性物质，这种细菌在48小时内让负伤官兵们的伤口四周呈灰绿色溃烂、化脓并散发出一种尸腐的气味！据野战医院的一些资深的军医们诊断并作出了比较权威的结论，被这种细菌侵蚀的人肉组织因为被炸伤的时间过长并抢救不及时，这些受伤的官兵们好一点的可能仅仅是伤口周围的部分肌肉坏死，严重一点的很有可能向败血症的趋势转化！

“可恶的支那人，居然使用了细菌武器！”佐野贤一愤怒地骂着。

一天以后，在佐野贤一联队司令部的会议室内，他召开了有各个大队长参加的军事会议，布置了代号为“一号行动”的作战部署。

“各部必须全力以赴，从即日起迅速做好一切准备并根据所部距离进攻目标的具**置先后展开运动，一定要在三天后的夜晚十二时到达作战位置！如有耽搁以及作战不力者，本联队长定将以战场纪律论处，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