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六章：第十二节

十二

几分钟后，在沿途中的佐野贤一听到了前方的炮击又猛烈了许多———似乎靠自己最近的这一边明显地加入了新的有生力量！在倾听着如同美妙音乐般的颇具规模的炮火轰击的过程中，佐野贤一的心里不由地又感到了几分的踏实与成竹在胸的心态：只要支那军队还在还击，就说明他们顾不上或者来不及远遁，只要你先被我的先头部队咬住，迟早会被我的大军围而聚歼！

很快，佐野贤一带着联队部的成员赶到了原来是临山义高大尉指挥的第二大队战场的阵地后面。现在，作为先头部队的二大队得到了饭冈一大队的支援而合兵一处正在统一进行更加猛烈的炮击并且组织着所属士兵进行迂回包围的部署。

“报告联队长阁下，”临山义高以及饭冈一起跑过来向佐野贤一报告战况：“我第二大队追击该股支那部队在此处遇到了他们的又一次突然袭击，我大队正在坚决反击的过程中得到了饭冈君一大队帝国军人的支援，此刻正准备协同饭冈君大队的勇士们发起迂回攻击，请联队长阁下训示。”临山义高道。

站在距最前沿被对面炮轰处的二百米之外，佐野贤一伏低了身子用望远镜向几百米处的对面阵地看了一会，又看看在不断落下的炮弹轰炸中时常闪烁的火光映照下趴在几个山洼处隐蔽待命的众官兵们和刚才遭受炮击阵亡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日军士兵尸体，又听听对方阵地如同刮飓风般的轻重机枪子弹呼啸着在这边阵地的上方和四周乱飞乱窜的情景问道：“打了这么半天，支那军队的战斗力还这么强大？赶快按照你们刚才的布置派出士兵进行迂回包抄并压缩包围圈，否则，光用炮火打击不可能彻底和干净地消灭这些支那军人！”

“报告联队长阁下，”一大队大队长饭冈上来报告到：“刚才临山君已经组织起一次正面进攻，但阵地的前面有一条土沟，而在土沟那面的不到一百米处，支那军队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把这条沟封锁得很凶，现在已经有近八十名帝国军人葬身于此、还包括三名炮兵观测员。您来之前卑职正在与临山君准备派一个中队从正面强攻、然后左右沿两侧各派一个中队迂回攻击支那军队的侧翼阵地！”

“很好，立即进行攻击！”佐野下令道：“让集中的掷弹筒抽出一部分跟随步兵冲锋，靠近土沟时协同后面的步兵炮对支那军队移动的重火力点进行定位发射，再派出几名炮位观测兵到土沟附近给炮兵在背面用灯光指示方位，否则像这样烂炸一气，那炮弹不仅是白打，还不是又暴露了自己？”他一边下令一边又压低了身子说道：“现在支那军队已经被我们咬住并和你们打了十几分钟，四周闻枪炮声而赶来的二线部队会团团把他们围住的，你们这面派出了迂回部队，支那军队后侧的佐佐木大队也一定会派兵进攻的，我现在就给他发报下令！真不知道这个联队的悍将此刻在干什么？半天没有消息了！”

不到两分钟，饭冈一大队的两个中队向阵地的左右两边进行着包抄进攻隐进了黑暗之处，正面的一个中队在对方猛烈的轰击和轻重机枪以及掷弹筒的封锁下匍匐爬行地向前运动。仅仅几分钟，正面的日军中队便与对方似乎也在向这边悄悄运动的士兵们交上了火，各在相距不到一百米之处的距离内匍匐、滚动、射击，均都试图占领前面仅仅几十米处的一道土沟做为隐蔽点和新的阵地！

毕竟饭冈大队的这个中队是一个没有受到过损伤的基本上完整的队伍，在艰难地向沟边上运动爬行的过程中付出了被炸死、打死了四十多名的代价后终于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这条土沟！与对面同样顽强勇敢的士兵们一样，饭冈中队的士兵们以班为单位或者几个人一组，在轻机枪和身后的掷弹筒以及有观测兵指示目标的迫击炮的帮助下他们移动迅速、身法灵活，远了用枪打、近了投手榴弹，最后又在躺下了近五十名活人的状况下到底打退了对面的敌人而渐渐逼近这条土沟的边缘！

当这些剩下了一百七十多名的日军士兵们纷纷跳下土沟企图伏到沟前面的另一侧作为依托阵地时，却没料到触响了十余颗不知是对方什么时候布下的地雷！于是，在接连不断的比炮弹还要震耳的爆炸声中，跳起一人多高然后又炸开的弹片、铁砂和强大的气浪带着尖啸声纷纷钻入这一百多日兵的肉体和头颅中或者直接地把一些日兵们掀向半空！在爆炸的火光正映照着沟底日兵们东倒西歪四处晃动的身影时，对面阵地上的步兵炮弹和掷弹筒榴弹、甚至还有躲在附近的对方士兵的日军制式手榴弹又如冰雹般地落在土沟里接替了刚才的地雷又继续地完成着最后的清理式爆炸！

刚才韩大海带人在土沟里打伏击时，西北方向两股合一的日军———佐野贤一联队的第三大队佐佐木带领的七、八百人离他们最近，在被最初的打击下从蒙头转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后，该大队的一些军官们便发现了对方的打击力量是在这一线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在佐佐木组织起仓促的还击刚刚打响初，尽管对方的打击稍稍有所停顿更向后退却了不到一百米然后又以更加猛烈的轰击力度打击着他的大队，但是，作战强悍的第三大队在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员和同样数量的重武器后终于在几分钟后稳住了阵脚，这些士兵们吸取了刚才被动挨打的教训此刻不仅能够占据了有利于隐蔽自己并且可以随时随地进攻的有力地形，同时更毫不示弱地也用着最大的火力还击来有效地压制对方的炮火！

在全力使用炮火轰炸对方的同时，立功心切的佐佐木立即组织起了士兵们向正面发起了进攻，但两次都在土沟前面被对方用轰炸和轻重机枪的强大火力给打了回来！同时，退回来的中队长向他报告说，对方也组织了士兵冲锋企图从他们的这个方向突围，并且还通过他向大队的炮兵中队指示了前面那条土沟的确切方位。于是便有了饭冈大队一个中队的士兵们在土沟里先挨地雷炸又遭炮弹轰的厄运！

只是当时的战场情景非常紧急并紧紧逼迫着这位在佐野贤一的眼下颇有大日本帝国武士气概的佐佐木无暇他顾，否则他应该通过冷静的判断和分析，能够看出“支那军队要从这个方向突围”的话里面有经不住推敲更不符合逻辑的端倪！

如果“支那军队”想从他这个有一个大队兵力并且已经严阵以待的日军阵地突围，那就等于他们的后面或者另三个方向也同时遭到了强攻并且比正面的还要猛烈和强大！可是自己这边偏偏看不到正面敌人有被其他皇军围攻的迹象，而刚才给他电令要他赶快运动、配合临山义高和饭冈大队合围歼敌的佐野贤一也明确地告知了他的联队部和上述两个大队正在他们对面的不远处，但是自己这边与面前的支那军队打了十好几分钟，联队长和临山义高以及饭冈的两个大队又在什么地方在干些什么？这一切非常明显的不正常因素这位战场上勇敢有余、谋略不足的日军官似乎连想也没想，只是认定了前面连续不断地向他们打枪开炮无时不在企图夺路而逃的对方就是他们千方百计地要找到并且一定要消灭掉的头号劲敌！

“再给佐野贤联队长发报：说我第三大队正与支那军队激烈交战，我部强攻数次均未奏效，支那军队有向我部方向强攻突围之迹象，目前正面进攻之敌已被我打退并歼其大部外，另有两股敌兵向我阵地的两侧进攻企图脱困！恳请联队长阁下迅速督促饭冈君以及临山君率所部前来协助我部夹攻敌人！”佐佐木在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部下成功地粉碎了对方要从自己的阵地突围的企图并基本上全歼了正面“支那军队”前来进攻的一部，心里十分满足地给通讯兵下了命令。

“只是、这个支那军队为什么在他们驻地附近的一条土沟里碰响了地雷呢？是谁埋设的呢？他们要想突围，为什么不向两边运动呢？”口述完电报后，佐佐木不由稍感惊异地想到。

十余分钟的正面进攻，日军饭冈的一个中队仅余17个人爬了回来！一名军曹报告了全中队在土沟里遭到对方地雷和炮火定位的轰炸仅活着回来他们这些人的情况后，佐野贤一铁青着不时抽搐着的面孔大声下令道：“继续炮轰对方的阵地，加大密度，以最快的速射覆盖支那军队的阵地！再命令两面侧翼攻击的中队不惜一切代价迅速进攻，命令佐佐木的三大队------”说到这里佐野贤一不由地哽噎了一下———三大队！三大队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

“报告！”联队通讯兵拿着一份电报急匆匆地哈着腰跑到佐野的身边道：“佐佐木大队长的求救急电！”

佐野贤一一把抓过电报纸，借着通讯兵的手电筒光亮看着那电文，只见上面写到：“------在与支那军队交战的过程中，尽管我们打退了数次对方的正面和侧翼进攻，但他们的火力强大、攻势猛烈！速请联队长阁下督促其他部队展开前后夹击和包围之攻势------”

佐野此刻蓦然间就如同大冬天突然被人扒光了衣服并且从头到脚地浇了一桶凉水般地感到通体冰凉！“与支那军队正激烈交火！他妈的，方圆几公里就这么一个战场，他在与谁交火？”

“赶快停火！快停火啊！”佐野贤一一改平日里一副斯文的风度，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又向前方奔跑了几步对着一百余米外的一些守着步兵迫击炮的士兵们喊道！然而，整个战场上双方至始至终就互不示弱的**声和射击声汇成了狂风怒号般地混响，他叫出的几嗓子根本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

无奈，佐野贤一身边的几个军官们冲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喊骂着让仍在十分起劲**的众士兵们停止射击，可是在好不容易让这些仍处于莫名其妙状态下的众士兵们停止了发射后，渐渐减弱的火力轰击却让对面阵地的攻击感到了胜利即将在望、赶快抓住敌人很可能炮弹已经打光而无力再坚持的短暂并有机可乘的瞬间！于是，更加猛烈的轰击在骤然间比刚才更强了许多甚至还有炮火延伸并拓宽的现象就立刻地从对面阵地呈现在了佐野的眼前！

没料到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边刚刚停止了发射就立刻遭到了对面毫不留情轰炸的众日兵们立刻又条件反射般地继续用更快的动作填弹发射借以还击，甚至刚停下的轻重机枪也冒着对面的炮火又重新狠狠地扫射了起来！

佐野贤一此刻看着双方面一个比一个凶狠的炮击现场以及刚刚在阵地中奔跑呼喊的两名联队部军官和刚提拔上不久的临山义高倒在对方的炮击中，直气得用手中的军刀狠狠地砍向身边的一棵小树大声地对一旁被眼下的场面惊吓得目瞪口呆的日军官喊道：“快去命令下面的部队停止射击，快去给佐佐木发电报让他停止**，快去命令一大队的两个中队立即停止侧翼进攻撤回来！快去，统统的一群猪啊！”

十五分钟后，满脸黑烟、左膀子吊在绷带上的三大队长佐佐木领着大约三百余名蹒跚而来的众日兵在另一边小心地绕过了那条土沟与佐野贤一和饭冈大队长等人见了面，也算经过了多半夜的艰难鏖战两伙日军三个多大队终于会师了！

在众多火把的映照下佐野贤一带领着众日军的官兵们先看到的是目及之处横尸一地的日军官兵的遗体，然后是断手臂少大腿的正在痛苦哀号地接受包扎和紧急救治的众多伤兵，最后是隔着一条土沟仍在冒烟并燃烧着的刚才他们的两个阵地！

佐野贤一一直铁青着的脸此刻变得灰白，他毫不客气地狠狠抽了佐佐木两个耳光然后又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没落下饭冈那张肥胖的油脸后，颇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喊道：“你们打得好极了！混蛋之极的东西！你们打的支那军队呢？他们的人呢？”他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饭冈和佐佐木，又看了他周围的一排众军官们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均是一副“这可怎么好？”以及“这可怎么办？”的神态，又气得大声尖叫道：“我在问你们这群蠢猪呢！他们的人呢？妈拉个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