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方天勇苦笑了一下儿，说：“兄弟，刚才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的来意了。你现在是连长，我作为一名老兵，对组织没有任何的要求，重返故里，再次创业吧。以后你回家休假探亲时，咱们再相聚。”方天勇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放到刘二宝的手上，说：“这封信，是我写给燕子的。等我复员走了以后，你再转交给她。这几年来，她给我织毛衣又捎东西的，我很感谢她。”

刘二宝没说话，默默把信装了起来。然后张开胳膊，紧紧地抱住了方天勇，流着泪咬着牙说：“哥呀，我不想和你分开呀……”

方天勇的眼睛也有些湿润，脸上带着笑意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刘二宝的后背，说：“兄弟，我也一样……”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方天勇和三连的全体复员老兵，参加了告别军旗仪式。在举手向军旗敬礼的时候，他的右手久久不肯放下。然后随着高亢的军乐，方天勇和所有的老兵一样，摘下了头上的五角星，和衣领上的红领章。

由于方天勇是超期服役的老兵，往山东方向返乡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没有坐上团里集体送站的汽车。刘二宝站在连队门前，正在让炊事班套毛驴车，赵河南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看到刘二宝之后，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开口就问方天勇在哪里。这时方天勇背着背包从连队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出来相送的战士们。

赵河南看到已经摘下帽徽与领章的方天勇，他忙跑上前紧紧地抱住他，哭着说：“兄弟，你……怎么就走了呢，我心疼呀。”

方天勇也流下了眼泪，紧紧地抱着赵河南，说：“老兵，我走了。我到了家会给你写信的……唉，老兵，你真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走了。”

炊事班的战士流着泪，把连队的毛驴车赶了过来。赵河南拉着方天勇的手，都坐到了车上。刘二宝告诉赵河南，赶着车和方天勇先走一步，他把连里的一些事安排完了，然后骑着赵河南的自行车再赶上他们。

赵河南抬手拍了一下驴屁股，小毛驴迈开步子往前走了。连队的战士们，跟围在车的周围相送，直到团大门口大家才停住了脚步。驴车都走出很远了，大伙还向着方天勇这位老兵挥手。

坐在车上的赵河南一言不发，拉着方天勇的手默默地流泪。方天勇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营房，心里忽然感觉到被掏空了一样，他原本想和赵河南说说话，可是现在一句话也找不出来。此时小毛驴好象也有些伤感，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迈着步子。前方路上传来了汽车鸣笛声，赵河南回过神儿来，忙招呼着毛驴靠边给汽车让路。驶来的吉普车好象有急事，一点儿也没有减速，呼啸着飞驰而过，车后卷带起的雪沫子飞落到车上，洒到了赵河南和方天勇的身上。

“文明行车懂不懂啊！你开个鸟车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是吧，我记下你的车号投诉你！”赵河南从车上跳下来，对着远去的汽车生气地喊。

方天勇向着远处看了一眼，说：“老兵算了，咱们还是走吧，可能人家也是有急事。”

赵河南不高兴地又跳回到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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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精兵》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全国各大书店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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