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

“武田”马一鸣的声音洪如钟响，“你看看地上，这些是谁造成的？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吗？”他已经站在了武田身边。除了武田外，所有的日本士兵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村子里只能听到噼噼啪啪烧着的声音，一切枪跑声都已经噶然而止，刚才那激烈的场面与现在简直判若两重天。除二狗子在刚才的进攻中胳膊上挂了彩，其他三个人没有任何损伤，这让马一鸣很是惊喜，他是了解自己手下的真实实力的。既没有正面进行正面较量的经验也没有更为先进的装备，在这次在面对强大的日本鬼子他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在他心理，唯一最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副队长，一个子弹就解决他了”武田两眼瞪着马一鸣，二狗子有点急。“还等着做什么呢？”

“我还想和他谈谈”马一鸣轻轻的笑了笑，有点矫捷，指了指双星“你们到村口盯着去”。

看到马一鸣这么淡定，武田有点怕了。他并不怕死，反而怕的是安静，怕的是对手的镇定。现在他看马一鸣的眼神显的很无辜。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种疯狂发泄后，也可能因为激烈的斗争结束的后，支持他疯狂的精神力量全部消失了，他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你们想要信？”武田终于说话了，声音很无力，手还抓在自己的那把心爱的军刀上“因为想要信所以才没有杀我，对吗？哈哈！”这种时候武田突然笑了，却让马一鸣感觉到有点无措。两行眼泪从武田充血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现在很痛苦，没有痛恨马一鸣，而是痛恨自己。在这次战斗中他完全失去了自我，在那个军官倒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是醒来了，可是自己却到了另一个极端，脑子里全都是解决对手，而没有去采用其他任何策略，被自己的对手牵着鼻子走，所有的这些都与他那优秀的过去完全相反，他现在只想死，觉得只有死才能弥补这些，才能有脸做天皇的“侍卫”。

“哈哈，那封信你得不到”武田继续说着，“在你们还没来村庄的时候，他已经被我送走了，我只想看看什么是黑山之剑，今天我看到了，我不佩服你，今天我的失败你没有任何优势，只能怪我自己，恨我自己。”他一口气说了下来，马一鸣没有打断他，他相信武田的话。再说马一鸣已经没什么心情去打断他，信完全占据了他的一切。

“战争，我们没有任何人喜欢它，我相信你也不喜欢”本来他不想和武田继续说下去了，可是他还是抱有一点希望。“那个信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很想知道它在那，告诉我，我们可以合作，不对吗？”

“不对！”武田的话异常的坚定“我们会把战争继续进行到底的，如果我还能活着，那我将把你的黑山摧毁！哈哈”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他内心的那个矛盾也已经解决，答案就是为了帝国，战争必须进行，战争没有正义与非正义，只有胜利与失败，只有统治者和被统治的奴隶。

“妈的，你说不说？”廖阳在马一鸣耳朵旁边嘀咕了几句，马一鸣已经不耐烦了“你应该知道不告诉我的下场，我现在完全不需要遵循战争规则。”

“没在那个地方找到吧？”武田的嘴角**着，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刚才说了，信已经被送走了，哈哈！”

马一鸣转身走了，一直没有回头，还没有走出十多步，就听到啊的一声，他始终没有转回去看，一直走着。二狗子紧跟了几步，马一鸣看了看他，二狗子只是摇了摇头。

“通知双星，马上离开这里。”一刻不停的继续走着，再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问二狗子的伤势。他不能不马上离开这里，信的线索再次丢失了，还有就是，要是刚才武田说的是真的话，日本人的增兵马上也可能就快到了。他现在真的有点后怕，多亏最近的地方没有日本人的武力，要是日本人来了增兵形成反包围，那所有的一切就不一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刚才鬼子那种拼命的劲头让马一鸣还是很佩服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武田没有说假话，其实就在刚才的战争进行的正酣的时候，信已经被送到了在临汾城的宪兵队。

“将军阁下，武田中佐已将信送回来了。”一个长有小胡子的日本大佐拿着听筒。他大概有45岁的样子，“他没回来，好象在等黑山之剑。”他知道事关重大，没有拆开信，虽然出于好奇心他也很想知道信的内容。

“黑山之剑？”对方的声音有些急促，可是马上又平静下来。“你马上去接应他，不惜代价，你的理解？”对于黑山之剑这四个字，在日军部队里除了武田，仅仅有来电话的将军以及武田的老师知道。以前他们没有听武田的，仅仅是因为武田没有更为直接的证据，现在那将军突然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嗨！”大佐有点摸不清楚，甚至有点迷茫的感觉。“将军阁下，请您放心。”

对面的电话发出了嘟嘟的响声，对于这位将军交代的任务他没有敢懈怠，并不是因为和武田有什么好关系，相反，他们还有点别扭，有点嫉妒武田。只是他知道将军的脾气。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他还是推托着，还要求士兵开车的时候慢点，所有的这些都为马一鸣争取了时间，从而没让马一鸣腹背受敌，也可以说这个大佐帮了马一鸣一把。

马一鸣并没有离开村子周围，他们上了村子旁边的一座山，这座山靠的村子最近，只要在山上就能够看到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副队长”伴随着这一声叫出后，得江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公路“您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有一队车队朝猫儿岭而来，马一鸣没有说话，只是长出了口气，他现在心理好受多了，其实刚才决定上山来是自己在给老天打赌，他真的不知道武田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有用等待来验证武田的话。日本军队来是给马一鸣送了颗定心丸，他现在只有两个任务，第一个就是找到信，另一个则是让知道信的内容的日本人闭嘴。

看见烧着的汽车，日本军队都下了车，除了少数在车上其他都快速的赶到村里，有一百多人的样子。让那个大佐没有想到的是，村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只能看到尸体。本来在路上他还想着看看那些黑山到底与一般的军队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让他很是失望，他也有点怕，怕太原司令部追查自己，更怕少将问他原因。马一鸣在山上面看的很清楚，日本人在清点着那些尸体，没有去其他任何地方去搜查，大佐不是不想去搜查，他现在只想着怎样节省时间，怎样去给上司去解释这些问题。一具具尸体被搬到了车上，武田被搬到了驾驶室，可能是处于对死亡军官的尊重吧。

看着所有的这些，马一鸣心理一阵凄凉。他在问自己，什么是战争，战争中怎样的死亡才算有意义。刚才武田还那么嚣张，可现在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军队们到底为什么而存在，难道是为战争而存在吗？他一直不住的在问着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走吧”没有等鬼子走的时候马一鸣说“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城里。”其他三个人相互看了看跟着马一鸣就走。

也不知道怎么的，鬼子回城却比他们稍晚一些。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除了鬼子的巡逻外什么都没有，好象猫儿岭的事情就象没有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鬼子在宪兵队的防卫比前些天紧密多了，还有就是有很多人在宪兵队进进出出。在路上，马一鸣想，日本人应该会封城，可是一直没有，直到那些鬼子回来后好长时间城里都没动静，还是那么安静，马一鸣感觉到很是奇怪。

他们径直走到那个杂货店。回去后，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尤其是对猫儿岭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杂货店里所有的一切也同样还是那个字——静！

吃饭的时候保民坐在马一鸣正对面，从他们回来以后保民没有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在昏暗的灯光下，保民有点战战兢兢的，脸也发白，没有人看到这些，只是马一鸣稍微注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