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中的落日

时间过得飞快，雪妹嫁到这间小木屋已经快一年了，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虽说不上红火，但也是很惬意的，常远山对雪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雪妹照顾的常远山更是无微不至，两个人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纯洁，就像这大山里的雪一样，纯粹而坦然。

眼看着又要是年底了，春节说话就到了，常远山惦记着给山下雪妹的爹娘弄点什么山货好到集市上换些过年用的东西，也想给雪妹添些衣物什么的，于是他跟雪妹商量：“雪妹啊，明儿早些叫我，给我多准备些干粮，装一壶酒，我明儿要一早进山去！”

“进山？进山干啥？你天天都在这山上转悠，还要进山？”雪妹问他。

“我看这不刚下了一场雪嘛，山上的大家伙们该下来了，我去寻寻，看能不能遇到什么熊瞎子啊，野猪什么的？呵呵，打了好给你咱爹娘他们送去，顺便，我再给你弄条狐狸围脖，怎么样？”常远山笑着回答雪妹。

“这可马上要过年了，你可得注意啊，我不放心你去，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和你一块进山行吗？”雪妹用征求的语气问常远山。

常远山看了看她，笑了笑说：“你啊，还是老实的呆在这木屋里，暖烘烘的等我回来，一个女人家的上什么山啊？我告诉你，咱这大山里可是有讲头的，女人要是进山啊，要先给山神爷磕头，问问山神爷让不让进山，如果山神爷看这女娃子长的俊还可以，要是长的像那夜叉似的，那可坏喽，山神爷发起怒来，甭说是女娃子，就是像我这爷们也不行啊，进了山就得迷路，再遇到雪惑（指大雪封山后，行人迷惑找不到山路），或者大家伙什么的，那就更完了！所以啊，你还是老实的给我呆在家里吧，等我回来，给你弄些稀罕玩意，好不好？”

“你少拿这些鬼话来哄我，我娘也是女人，他怎么能跟我爹进山，我就不能不能跟你进山了，哼！好呀！我明白了，你是说我长得像夜叉！你这个坏玩意，你欺负俺！”雪妹说着跑过来捶打常远山，常远山哈哈的大笑着说：“你看你，不是夜叉怎么这么凶啊？还打俺，哪有娘们打他男人的，哈哈哈哈！”

雪妹停下手看着常远山说：“山子哥，让我去吧，我一个人在这木屋里有点那个，我还是想跟你进山，好不好嘛？”

“好好！我带你去，可是，你可不能没走多远，就嚷嚷累啊，走不动啊什么的！”常远山看着雪妹说，雪妹看了他一眼说：“好像我不是这山里人似的，还用你嘱咐啊！放心吧！”

“那你把你的那毡靴拿出来，里面再多塞上些靰鞡草（产在东北的一种植物，可放在鞋里，衣服里做取暖用，被东北人称为东北三宝中的一宝），别把你那双小脚冻坏了”常远山叮嘱着雪妹。

常远山和雪妹在大山里转悠了将近一天，收获还真不小，可是没有什么大家伙，除了山鸡和几只飞龙（一种野生飞禽，曾是进贡满清皇族的贡品），再就是三只野兔子，常远山把猎物背在身上，手里拿着雪妹爹送他的钢枪走在前面，雪妹背着常远山家里的那把双筒老猎枪，跟在常远山后面一个劲喊着：“你慢点走，等等我啊！你走那么快干啥？”

“哦，我要到前面那片林子看看，看看我千些日子下的夹子夹住什么大家伙没有！”常远山回头对雪妹说。

“虎子，你先去看看，快！”雪妹冲虎子说，虎子高兴的叫着，就窜了出去，常远山在后面紧跟着喊着：“虎子，快去快回啊！”

雪妹追上常远山，看见他头上渗出了汗水，于是说：“山子哥，我背一些吧？”

“不用，我能背得动，不信，我连你一起背着，怎么样？”常远山说着就要去抱雪妹，雪妹闪身躲开他说：“行了吧，快别得瑟了，俺不用你背，俺能走！山子哥。你快看，你快看啊，虎子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常远山看见虎子冲着他二人这飞奔而来，两只耳朵向后使劲的竖着，常远山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头，他拉过雪妹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又把雪妹手里的双筒猎枪拿过来检查了一番，再递到她手里，这是虎子已经跑过来，看见常远山就开始哼叫，像是要说什么，尾巴拼命的甩搭着，常远山看着虎子的样子问：“虎子，有大家伙？是熊瞎子，还是傻狍子啊？”虎子一口叼住常远山的袖口使劲拉，常远山明白虎子这是要他跟它去看看，常远山对雪妹说：“你呆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俺也去，这冰天雪地的你让俺一个人呆在这，俺……”雪妹快要流出泪来了，常远山笑了笑说：“好好，走吧，快走啊！”

二人跟着虎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前面这片林子，刚一进林子，常远山就感觉不对劲，一股血腥味钻入他的鼻孔，多年的打猎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一般的猎物，他回头看了看雪妹问：“怕不？”

“俺不怕，有你俺什么都不怕！”雪妹回答的很痛快。

当常远山看见他前些日子下在这里的夹子上竟然夹着半截人腿时，他愣了，雪妹也吓得大声叫起来，赶紧趴在常远山的肩上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血已经凝固，殷红了一大片的雪，夹子中心处的雪被血殷得已经开始发黑了，看来不是刚夹上的，半截小腿是一只左腿，脚上的翻毛大头皮鞋，让常远山是第一次见，整个半截腿上都过着绑腿，那绑腿的颜色是那种土黄土黄的，夹子夹在了脚脖子往上一点的部位，看来被夹者是经过一番折腾，没有能打开夹子，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砍断小腿的，断腿处的刀口切割的非常整齐，看来是一刀下去就砍断了，所以血溅的四周都是。

这种夹子是常远山自己研究改造的，一般的夹子是可以打开的，但是常远山改造后的夹子装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必须要先打开这个机关才能掰开夹子，否在就只能夹在夹子上，不管是猎物或是人，只要夹上就别想跑。

常远山打开夹子，把那半截人腿取下来，在旁边挖了个坑埋了，常远山边埋边琢磨：这是谁呢，这大山里的人都知道我在这里下套子啊，不会跑到这里的，难道是……常远山不敢再想下去了。

常远山来着雪妹快速往山下走，这时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落日的余晖把山里照的一片红彤彤的，在雪的映衬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雪妹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惊人一幕，高兴的蹦跳着和虎子跑在前面。

常远山却无心看这落日的大山，他还在琢磨着那半截人腿，难道是雪妹爹说的那个什么日本人？日本人进山了？难道真是山外人们说的小鬼子？常远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觉得，得找山爷来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