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古董14

看着唐功的背景，邓卓无奈地笑笑：阿狗怎么这么迷恋吃狗肉，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唐功刚跑到胡同口，两个鬼子一起伸手拦住唐功。

找死！唐功心中这么想，脸上却堆着笑，模仿汉奸的语气说道：“两位太君，我们老爷让我到对面饭馆里买点菜。买菜，懂吗？”唐功说着就拍了拍手中的食盒。

鬼子似乎明白了唐功的意思，一个鬼子抓住把手揭开盖子，看了看空空的食盒，又把盖子盖上，毫不客气地对唐功挥挥手，示意唐功可以过去。

“谢谢太君！”唐功抬头向着右边的刘记饭馆走去。

果然，唐功一进刘记饭馆，一个左肩搭着毛巾的、瘦瘦的年青小伙子小跑过来：“哟，阿狗兄弟，你们家怎么回事？，怎么鬼子都进去了？我刘小九生怕你们出什么事。”小伙子说着把左肩的毛巾取下来擦两把汗，然后把毛巾搭在右肩上。

看着对方的接头动作，唐功心中感觉一阵亲切，虎穴龙潭中遇见自己人了。

“没什么，鬼子欣赏我们老爷的才华，所以保护起来了。”唐功把手中的食盒向刘小九一递，“两斤牛肉半斤花生米一斤米饭，带走。”

“坐一会就好。”刘小九提着食盒向里屋跑去。

唐功在离门最近的桌子旁拉一条长凳坐好，看着街对面那两个傻乎乎背着枪站着的鬼子。地下党的同志真会选地点，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和队长的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掌握之中，难怪刘小九一见面就知道自己叫阿狗的。

不多时，刘小九便提着食盒回来了。

“阿狗兄弟，都弄好了，分量特足。”刘小九拍拍盒盖子。

当然分量特足，唐功注意到食盒盖子把手所指的方向微微移了一点，知道里面的一百头牛已换成了两斤牛肉半斤花生米，心中一阵刀绞，立刻起身给钱：“祝老板天天生意兴隆，发大财。”

唐功走到胡同口，两个鬼子又揭开盖子认认真真地检查一遍，还用手拈了两片牛肉尝尝，然后“哟西哟西”地点着头，示意唐功可以回去。

**日本人姥姥！一口就吃了我两头牛啊！唐功边走心中边忿忿地骂着。

晚饭的时候，邓卓看着唐功将饭菜摆上桌子，一指用纸包着的牛肉：“报纸给我。”

唐功打开油腻的报纸，将牛肉倒扣进碗里，然后把报纸递给邓卓。

“点灯。”

唐功马上取来煤油灯，划根火柴点燃，扭动煤油灯上的调节钮，将火苗调得只有黄豆大一点，再把煤油灯推到邓卓面前。

“你先吃饭吧。”邓卓把揉得皱巴巴的报纸抹平，看看出版日期，迅速就找到出版日期对应的暗记位置，将这一小块位置放在煤油灯的火苗上来回地烤着。

被火苗加热的区域渐渐浮现出两行透明的文字：袭扰按计划进行，永井秀男已加强戒备，工作务必抓紧。

邓卓将报纸向下压一压，火苗立刻穿透了报纸，并迅速扩大。邓卓手一松，报纸就飘舞着向地面落下，触地的一瞬，火光熄灭，报纸成了一团黑黑的灰烬。邓卓一脚踩在灰烬上，陷入了沉思。

永井秀男，前田正夫，吴仁，古董，同志的信任……

一二十分钟后，邓卓终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不管多大的困难，吃饱是最关键的，就像再高明的武器也得配备充足的弹药一样。

只吃了几口饭，邓卓就注意到唐功的不对劲。

说你馋也不至于一片牛肉嚼十几分钟、嚼得龇牙咧嘴吧！

“牛肉嚼不烂吗？”邓卓问，自己吃的几片牛肉又薄又嫩，酱香浓郁，入喉滑腻，如果不是想给唐功多留点，恐怕牛肉渣都没有了。

“我舍不得吞下去，一万美金就这么点啊！我得把这些钞票的味道嚼出来。”唐功依旧在口中把早已没有味道的牛肉纤维在口里翻来翻去。

“财迷！”邓卓从菜碗里夹出两片牛肉放进自己碗里，用筷子把装牛肉的碗向唐功一推，“这九千美金都是你的，我不喜欢吃这味道。”

“哈哈！发财了！”唐功欣喜若狂地夹几大筷子牛肉放入自己碗中，“我觉得我跟老爷真是有缘，您不爱吃的都是我最爱吃的，吃饭从来不会浪费。”

邓卓板着脸把自己的饭碗一敲：“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唐功呵呵笑着，并不回答，大口吃了几块牛肉后，问道：“老爷，有什么新情况？”

邓卓小声说道：“一切都在按我们的计划在进行，我们成功地取得了前田正夫的信任，游击队成功地袭击了永井秀男的队伍，现在，永井秀男知道我们盯上他，不敢把吴仁运走。不过，鬼子不会让他在芜江待太久的，鬼子迫切需要他口中的情报。”

“我们也迫切需要他永远闭嘴。”唐功右手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对了，老爷，下一步的计划，能透露一点吗？”

“下一步的计划？”邓卓筷子上挑着一口饭怔住了，“没有下一步的计划，组织的计划，只到我与前田正夫接触为止，剩下的，都靠我们自己。”

“也就是说，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跟整整两个大队的鬼子较量了，哇噻！我都特崇拜自己了。”想到自己的处境，唐功不自觉得意地哼起家乡的戏剧：“忆当年，长坂坡上救阿斗，百万曹军任我走，红缨枪，青釭剑，立马山头，问天下有谁敌手！”

“你错了，我们不是两个人，我们身后还有数百名地下党的同志，还有江西数万人的游击队员，就像你以前说的，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邓卓自信地笑了笑，猛往嘴里扒饭。

看着邓卓的表情，唐功也笑了，一直以来，唐功充分信任邓卓的能力，在邓卓说这话之前，唐功对这次任务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自己已经有了百分之一万的把握。唐功心中不由得同情起鬼子来，惹谁不好，惹咱猎人大队，玩不死你我这二十几年就白活了！

吃完饭，邓卓抬头看看窗外渐渐黯淡的夜色，然后对正在用小拇指剔牙的唐功说道：“休息好了吗？”

唐功一听邓卓的话，就明白队长有任务了，立刻立正站好：“老爷，咱可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枪膛里待命的子弹。”

“四十里地，三小时之内跑个来回，有问题吗？”邓卓神情严肃地伸出三个指头。

唐功不屑地伸手把邓卓的手指按下去一个：“两个小时，超过一秒钟您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邓卓笑笑：“行，超过两个小时我罚你一个月每天练四个小时的字。”

唐功听得全身不由得一阵哆嗦，这可是最生不如死的惩罚啊！

“说吧！到哪？”唐功一边问一边活动自己的脚腕，心中暗暗发誓，一个半小时之内，自己一定要赶回来，如果不能准时回来，自己宁可一砖拍死自己也不愿练那些蜈蚣一样扭扭曲曲的字。

“别太辛苦自己，你头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邓卓站起身一指书柜，“把它挪开。”

“早没事了。”唐功扶着书柜轻轻一移，书柜后竟有一个半人高的小洞。

邓卓打开自己鉴宝工具箱，取出一只白手套递给唐功：“这是我们同志挖的一条逃生通道，从没用过。你出洞后向一直向西走，你会看到一座山，山上有一座清辉寺，主持叫百川方丈，你请他来帮我修补一副明朝古画，他要是问我是谁，你就把这只手套给他看，他看过以后一定会跟着你回来，回来的时候记得敲暗号。记住了吗？”

唐功站在洞口狡黠地一笑：“早记住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邓卓抬手就要打，唐功灵巧地身子一缩就进洞不见了。

练过功夫的身手就是敏捷。邓卓吃力地一点一点挪着书柜，直到书柜完全回到原来的位置。邓卓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汗湿了。

唐功往洞内闪的时候，并没有看脚下的台阶，所以一脚踩空，竟是一路滚了下去。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卫员立刻拿出自己的防护技巧，双手护头，脊背一躬，身子一倦，膝盖顶着双肘，无声无息地滚到了底，以至于站在洞口的邓卓竟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唐功听到洞口的书柜缓缓移动着，每移动一下，地道的光线就暗一点，最终，一片漆黑。唐功坐起身子，瞪大眼睛，确信什么也看不见，心中一阵苦笑：队长啊队长，省灯油也不是这么省啊！

唐功不敢叫邓卓，一是听得出来，队长移那个书柜太吃力了，更重要的是，自己滚下来肯定是满身泥土，让队长知道了那有损自己英雄光辉的形象啊！

既然是逃生通道，那不会有岔路，径直向前走就行了。唐功伸手向上摸摸，果然摸到了地道的顶部——密道的高度一般不会太高的。唐功猫着腰站起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