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第十五节 冈部教官

“先生，我能提个问题吗？”白子谓不失礼貌的坚定问道

冈部由秀恢复了镇定，点点头。白子谓站起身，“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按照先生的意思，战争是净化人类社会和民族灵魂的洗涤用品，对吗？”

冈部由秀威严地应道“不错”

“这就是说将人类从罪恶的泥沼中拯救出来的唯一途径是使用武力或暴力了，如您所说。”

班长井口宽之走到冈部由秀身边对他耳语几句。冈部由秀明白站在他面前是一个中国留学生，但他面对这个留学生异常流利的日语和咄咄逼人、暗藏杀机的问题，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像往日对亚洲留学生那样采取高高在上、无比轻视的态度。白子谓的话中有棘手的潜在含义，但教官的权威不容许他退却，他只有点点头表示默认。

“您刚才提到中国的古代文化，我不知道您读过一句著名的中国成语没有？”白子谓从容不迫发问，但话峰却巧妙地转了个弯。他脸上又浮起陈聚德熟悉的诡笑。

“哦，是什么？”冈部由秀有点好奇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即使战争也有合乎法理正义和反人类和平之区分。中国的文化绝不提倡用暴力消灭肉体的方式来发扬光大一国的优秀文化。中国儒学的核心是仁义。先生，你也许不会否认，日本自大唐时代以来一直接受中国渊源悠久的文化而产生的重大影响的历史吧？难道您不认为，这种讲求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国与国之间的**文化，才是人类社会文明真谛吗？

白子谓虽然年纪轻轻，但他自小一目十行，对历史经书了如指掌。他的话宛若一把锋利的青钢宝剑直刺阿部由秀的要害。

冈部由秀的脸刷的一下红一块，白一块，内心怒气达到极点，教室的气氛一下非常紧张，日本学生都为白子谓的大逆不道吓坏了。班长井口宽铁青脸霍地站起来“八格牙路，白，你太无礼了，快向冈部先生道歉！”

冈部由秀的脸部肌肉痉挛数分钟，才克制自己的脾气，反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井口宽之摆摆手。对白子谓说“白君，你知道中国一本伟大的书叫史记上面有一篇宋襄公的故事吗？”他怕白子谓和其他日本学生听不懂，还在黑板上写出宋襄公三个字。

白子谓没料到冈部由秀是个中国通，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程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肤浅。白子谓点点头“是，我读过。”

冈部由秀对日本学生叽里呱啦地极简述了宋襄公的故事，然后对白子谓质问“你认为像宋襄公这样临死还不忘扶正头顶上官帽的愚蠢军事指挥官，有什么资格和世界上优秀的民族讲仁义，讲生存。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愚蠢、低下的民族注定要被消灭。如果支那民族都和宋襄公一样，那么将来前途可想而知。”

日本学生从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梦醒，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白子谓大声地极力反驳，“任何国家，任何弱小的人类种族，都应该有生存的权利。因为人类的本性是渴望和平而不是嗜血如命。我认为先生的观点只不过是德国极端个人主义哲学家尼采的观点的翻版…….”

“八格牙路，这是日本学堂，还轮不到你这个支那学生来放肆。” 冈部由秀实在忍不住了，大怒，把粉笔擦径直往白子谓头上扔过来。几乎同时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日本学生跳起来，上前揪住白子谓的前领，做出挥拳欲打的姿势。中国留学生也紧张地站起来怒目相对，就在暴力冲突一触即发时，下课铃响了，阿部由秀旋即冷静下来，“都住手，让他自己好好反省。”说完怒气未消地拂袖而去。

日本学生见老师走了，借机下台松开白子谓衣领，推了他一把，骂骂咧咧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