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胡子”司令谢老怪

恶劣的环境最能考验人，在国民党大举围剿东北**联军队伍时，由于**王建平出卖了重要的军事机密，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部对我军的实力、部署、及具体行动路线都了如指掌，不仅死追不放，宣称要把**军队赶过鸭绿江去，而且派出特务大肆在我军后方实行策反、破坏和暗杀。谢老怪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人物。他原来是拉杆子上山头的“胡子”即土匪，有一千多人马。后来日本人占据了东北，他也参加了抗日斗争，但是日本人采取又打又拉的绥靖手法，他马上动摇了，成为表面独立、实际上帮助日本人打击东北抗日联军的土匪队伍。东北**联军进关后，各路纵队急需扩充队伍，当时也顾不上什么阶级成分，不管是日伪军、胡子、国民党保安团也好，自发拉起的山头的抗日队伍也好，只要愿意参加东北**联军，一律敞开大门。结果队伍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官兵都有。当国民党大军压境，**联军一败再败，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谢老怪被东北**联军黑龙江先遣部队收编时，手下已有三千多人，还拥有“拣洋落”（东北人称捡日本人的东西的说法）得来的三门日式平射炮和五挺九二式重机枪，实力不小。他从胡子老大摇身一变为东北**联军哈尔滨保安团团长，他起初认为顺大流跟着**干干看。但是后来觉得这些土八路纪律要求严还不说，还要派他的队伍跟国民党美械王牌军干仗，这他就坚决不干了。所以在秦凤海派出的特务组长挑唆下，立刻掉转枪口打东北**联军。秦凤海封给谢老怪一个东三省国民党保安司令的职位，要他把各山头的胡子队伍拉拢在一起，在**联军的党政军机关后勤仓库等要害地区发动袭扰，配合国民党大军的主战场的节节胜利，建立国民党省市区政权。谢老怪有官袍加身，干的非常卖力。他亲自带着一支擅长滑雪和熟悉山地作战的土匪，驾着马拉爬犁奔袭各县的**区镇政权和**联军的后方医院、仓库等。在易县，他一次抓到**联军四纵医院一百多名医护人员，手下问他如何处置，谢老怪心狠手辣地说“男人立刻枪毙。女的赏给兄弟们轮大米（**），玩够了，挖个坑统统活埋。”他还把抓到的**县委**和妇联干部等绑着游街示众，然后砍掉头颅挂在城里的电线杆上。谢老怪的残暴凶狠行径激起**联军和老百姓的极大愤恨，洪保均的三纵奉命去剿灭这股顽匪。

但是谢老怪是惯匪，对所盘踞方圆几百里的地形都了如指掌，飘忽无影，洪保均带着部队几次都扑了空。最后下死命令要侦察排长杨大勇必须在三天内找到谢老怪藏身之地。杨大勇化装成各种人物，在村子小酒馆装醉鬼喝酒，在雪地里像猎手一样埋伏一天一夜，挑着担子奏走街窜巷，终于得到一个准确的情报，在谢老怪带着五十余人在阿丫堡一个相好家为她过生日。阿丫堡距离洪保均三纵的驻地有一百多里，洪保均决定带特务连的精干人马滑雪百里奔袭去消灭这股匪徒。

洪保均的的特务连是一个相当于现在特警部队，个个战士格斗枪法都非常高超。连里有个战士叫郑金奎，他之前在村里帮老乡干活时得知钱老汉是黑龙江一带有名的炮竹师傅，他看过钱老汉做的二踢脚，一点火蹦出老远。郑金奎心里一动，我军现在重武器没几件，攻打敌人坚固据点时特费力。洪司令当红小鬼时用土办法制造土炮炮弹的故事他背的滚瓜烂熟。这是神炮连的军史。所以他一直缠着钱老汉想学炮竹制作工艺，不是为了别的，是想开发一个炸碉堡的土飞雷。钱老汉对**联军的态度一直很奇怪，不冷不热，几次都婉言谢绝了郑金奎。郑金奎原以为老汉保守怕自己独门手艺被他人窃取，但是在特务连临出发前一晚，庄子里都知道**联军要去打谢老怪了。钱老汉特地跑到郑金奎这里，手把手教会他制作能飞起的炮竹工艺。这玩意就是一点诀窍，一点就明，没人告诉，自个琢磨很久都搞不出名堂。老汉告诉郑金奎，“为什么前一阵我不传授给你，我没看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队伍。虽然你们这股**联军人不错，但是我看到那些原来当汉奸、胡子欺压百姓的兵油子摇身一变，日本人在时也吃香喝辣，**来了又得风要雨，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现在我算明白了，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为老百姓当家作主的军队。希望你们能把谢老怪这帮胡子全抓了，我要亲口咬下谢老怪身上的肉。”钱老汉老泪纵横，原来在日本人占领黑龙江地区期间，他的儿媳被谢老怪的匪徒**致死，儿子也被匪徒杀害。他对谢老怪有刻骨仇恨，怎么也不理解这样的罪恶滔天的胡子能成为**联军团长。所以对**联军在心里一直有敌意。

郑金奎学会了钱老汉的二踢脚制作工艺，很快就知道如何制造能飞出去的炸药包。打石平时他看见多少爆破队员牺牲在冲向敌人碉堡的路上，所以他一直动脑筋要研究出一种减少伤亡的炸碉堡方法。现在有钱老汉的绝技，他大功告成了。他背上连夜制作的两个飞雷，激动地站着早晨集合的特务连队伍中，洪保均挨个检查每人的装备，到他跟前严肃地问：“这是什么?鼓鼓囊囊的”郑金奎挺起胸大声说：“报告首长，这是飞雷，我研究出来的。万一土匪固守在村子的有利地形中，我就用这家伙炸飞他们。”特务连连长特地补充说明了郑金奎研制土飞雷的经过，洪保均听后非常高兴，拍着郑金奎的肩膀赞扬“好小伙子，只要我们大家开动脑筋，什么困难都能克服，都不在话下。出发！”

特务连官兵斗志高昂地踏上滑雪板，身披白色伪装斗篷，在侦察排长杨大勇向导下，直插阿丫堡。

阿丫堡是一个不足三百户的小村子，由于盛产东北土产又地处偏僻地带，经常受到土匪的骚扰。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索性都加入“胡子”行列。堡子是东北农村对地处高坡上的村庄的俗称。阿丫堡在一块海拔百米的小坡上，四周都有高大的土墙围住村子，村里有天然的土炮楼和暗道。地形复杂的程度不亚于一个小型工事阵地。特务连连长于震在阿丫堡外三百多米的雪地把队伍停了下来，用洪保均借给他的望远镜观察，发现阿丫堡比预计的要难打的多，在堡子东西两头各有一个五米多高的土炮楼，对坡下可以启到居高临下控制作用，只有有两挺轻机枪交叉封锁，队伍就很难进堡子。而且堡子里还有不少天然的碉堡型建筑物，“这是一场硬仗。”于震暗自感叹。但是东北**联军精锐部队是从山东军区战火中锻炼出来的钢铁军队，有红军、八路军的优良善战传统，再难打的据点，也不会吓到他们。于震立即做好战斗部署，他挥着德国大镜面匣子枪指挥着“一排向东，三排向西，各自先攻击那两个堡里制高点。记住要迅速果断，在土匪还没发现我们时就猛扑上去，避免和他们对峙。这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我们任务是全歼他们，不让一个匪徒溜掉。听清楚没有。二排，跟我来！”一排长和三排长带着人悄悄接近东西的高楼，土匪在山地里混的久了，眼睛也很尖，东边的土楼上的哨兵先发现三排，立刻鸣枪报警，战斗打响了。于震带着二排迂回到阿丫堡后面去包抄，他必须防止谢老怪逃走。

西边的土楼里土匪的机枪叫得很欢，郑金奎解下身上的土飞雷，“兄弟，该你发挥作用了。”土飞雷是利用炮竹二踢脚的原理，在炸药包的一头绑上一个小的火药装置，用树枝一架，点燃导火索后，引药爆炸产生后坐力，将炸药包送出几十米开外。郑金奎出发前带了一根像孩子玩的弹弓似的坚硬树杈，用来发射土飞雷。三排长和战士们都紧张看着这个不知道能否发挥作用的土家伙。郑金奎麻利地摆弄了一会，开始发射土飞雷，只见导火索窸窸窣窣响了几秒钟，嘭的一声，小脸盘大小的炸药包飞去来朝小土楼抛去，但是飞到半路突然在空中爆炸了。零下二十度严寒下，郑金奎居然急得满头大汗，他的位置距离土楼还有一百米左右，按钱老汉说这个引信药量打150米不成问题。他匍匐前进了二十米，将第二个飞雷又发射出去，这一次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土楼顶上，一声巨大爆炸，土楼被炸塌半层，只听见土匪大喊“不好了，**联军大炮打来了，快逃。”三排长立刻大喊，“炮火掩护，三连同志们冲啊”

土匪不知道**联军来了多少人，慌成一团，西边先被三排攻进去了。东边的土匪抵抗意志也脆弱下来，被一排强攻进去。但是土匪利用暗道大部分缩回堡里的地下工事，这阿丫堡本来就成了个“胡子窝”，地上地下暗道和工事密布。土匪们在谢老怪用手枪威逼谁敢做软蛋立刻就打死谁的狠话下，利用村子里的复杂地形顽抗。村子里的老百姓被和谢老怪一起去庆祝他姘头生日的军统特务煽动下，已参与抵抗**联军的进攻，家家户户都射出子弹。特务连一时半会拿不下阿丫堡。这时侦察排长杨大勇挺身而出，“连长，我了解这一带老乡的想法，让我去说服他们。”

于震有些担忧“这里的老百姓亲匪的厉害，你一个人去和他们周旋，太危险了。”

杨大勇咧嘴呵呵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革命还怕死，连长你就让我去吧，特务连的战士们还留在消灭国民党正规军呢，不能白白耗在和不明真相的群众对打中。”

杨大勇舍生忘死的精神感动了于震，他批准了杨大勇的请求。杨大勇把驳壳枪解下了，赤手空拳地站着村中街道，大声喊着，“我是**联军的谈判代表，我要和阿丫堡的村长谈判。”

在阿丫堡有些老乡也不愿意和**联军打仗，只是被裹挟在土匪中不得已而已。听到杨大勇的喊声，他们停止放枪，让杨大勇走进一个屋子，这里有阿丫堡的村长，杨大勇向村长讲明**联军的政策，只治首恶，对放下武器的胡子尤其是不明真相的老乡一概不追究。统统宽大处理。老乡们半信半疑，这是军统特务从暗道钻出来，高叫“不要听**的宣传，谢爷的大部队马上就来救援了。”他朝杨大勇开了一枪，打中杨大勇的胸部，杨大勇忍着疼，拔出在绑腿上的小匕首向特务投掷过去，刺死了军统特务。杨大勇也因伤势过重光荣牺牲了。村长终于下定决心，带领村民向**联军缴械。谢老怪的土匪越打越少，只剩最后几个人，想突出村后，挖墙洞逃跑时被于震一举抓获。

谢老怪被押到三纵驻地后，经过公审大会，罪不容赦的谢老怪被政府宣布立即枪决。

从1947年冬至1948年春，东北联军总部采取诉苦（部队战士讲述自己亲身受地主、伪军官欺压的痛苦经历）和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的方法，开展的一次有领导、有秩序的新型**整军运动。 这个新式整军运动非常有效，大大清除了**联军快速扩编时的渣滓，提高了部队的纯度和斗志。

东北**联军南满军区文工团特地排演了歌剧“白毛女”到各纵队演出，韩彩英是主演白毛女的主角，她的美妙歌喉让全体官兵战士听得如痴如醉。到了三纵驻地时，不巧扮演恶霸地主黄世仁的男演员拉肚子不起，韩彩英跑到三纵司令部，拉着白子谓说“老白，救场如救火，快来帮我们一把。”

白子谓哭笑不得,他虽然和韩彩英建立了恋爱关系，但是这样的请求他还是第一回遇到。“小韩，你怎么想到我头上来了，我哪里会演戏。”

“白子谓，你瞒别人可以，瞒我，哼，你忘记你告诉我你曾在中学就演过文明戏，还在日本留学生合唱队干过的故事。你来演反面一号，绰绰有余了。”韩彩英娇嗔道：

“好好，我演，不过我要是演了这么坏的一个地主，今后你会不会不理我这个黄世仁了。”

白子谓有意逗韩彩英。韩彩英一撅嘴，瞪起又大又黑的星眸，“老白，你闭上眼，我送你一个安心演戏的礼物！”

白子谓闭上双眼，不知这美女文工团员又想出什么鬼点子，只觉得嘴唇上有个柔软的双唇碰上来，甜蜜地吻了他一下。等他睁开眼时，韩彩英已经跑出门去，只剩警卫员站在一旁偷笑。

白子谓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用学会的东北话鹦鹉学舌“这个小妮子，真没她办法。”

韩彩英和白子谓的合作演出的歌剧《白毛女》非常成功，当演出达到**时，团长肖飞站起身高举拳头喊“打倒地主恶霸黄世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战士们全部涌起和肖飞一起高喊口号。一个新战士过于投入，竟然举起步枪要向饰演黄世仁的白子谓射击，被特务连连长于震一个虎扑，压倒在地。韩彩英咂着舌头只说好悬。洪保均立即下令今后部队战士看戏时不准随身带枪。以防意外。

熬过坚守北满、南满的困苦时期，**联军总部又开始谋划大规模反攻国民党军队的战役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