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小山子忙走过去，看到张二伯已经死在了家门口，和自己小孙子的死法一样，也是被刀穿透了前胸。而张二伯的老伴也爬卧在院子中间，身边也是同样有一大团血迹。小山子还没有往院里近，忽然听到胡同内传来微弱的**声，小山子忙跑过胡同里，看到张二伯家的邻居王大哥满身是血的在自家的院子中爬，而他要爬去的院墙下正倒着他的妻子和儿子。

“大哥！王大哥！”小山子冲跑到王大哥的面前把他搂抱起来，问“大哥，怎么会这样呀，这他娘的是谁干的！”

王大哥嘴里流淌着粘稠的血液，没有气力的说：“山子兄弟……是日本开拓……团的鬼子……他们把我们村的人……都……”王大哥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便因没有了气力而松软下来。

“全村的人……”如果说刚才的心情是拧成团的，那此时小山子的脑袋又象受到了剧烈撞击而有些发晕。王大哥没有说完的话让他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忙把怀里的王大哥平放到地上，然后飞跑着跳出了血迹斑斑的院落。

小山子绕过胡同向着自己家方向奔跑，看到脚下的路上洒满了鲜血，并不时能看到熟悉的村民倒在血泊之中。小山子来不及从家门里走进，他直接在奔跑中蹦跳上了家外的磨盘，然后翻身又跳上自己家的墙头上，这时他已经看到了倒在院中的父母，来不及叫喊忙飞身跳了进去。小山子搂抱着亲人大声的呼喊，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发凉没有了任何的回应。

泪流满面小山子想大声哭喊，可是嗓子里象被塞紧了棉花而发不出声音，而这悲痛来的有些突然和措手不及，心里的极度疼痛让他浑身抽搐不停。正在哭泣的小山子在转头的瞬间，忽然又看到屋门口丢着一只红布鞋，他顿又有想到了姐姐与妹妹，忙起身走到屋内寻找她们。

当小山子刚刚走屋里，便看到了满头是血的姐姐横躺在灶台前。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扯破，从倒地的姿势上可以看出，姐姐是因为不堪受辱而把头撞向了坚硬的灶台。一丝轻微的响动让小山子的视线又转向火炕下，看到几岁的妹妹肚子已经被刀挑开了很长的一条口子，粉嫩的内脏已经涌出来，还没有断气的她轻微的挣扎了一下儿，发出了最好的一丝声音。小山子忙走到妹妹的面前，忍着内心揪扯的疼痛伸手扶起了妹妹的头。妹妹微睁着眼睛默默的望着小山子，小嘴轻轻的动了两下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妹妹……别怕……我是哥哥，哥哥一定替你报仇，一定替你……”小山子紧握着妹妹已经冰凉的小手泣不成声。

“哥……”妹妹总算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叫了小山子一声，然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妹子……”小山子滚烫的泪水，成串的洒在了妹妹惨白的脸上。没想到自己刚刚离开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家里和整个村庄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让小山子整个人顿时如**中的小船，在剧烈的撕扯中上下翻腾寻不到方向。

也许是有赶集或是下地的村民归来，村子内又传来了更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正是这些哭喊声，让全身心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小山子，慢慢把混乱的思绪回归了清醒。此时地上的大片血迹在小山子的眼里，已经燃烧成了熊熊烈火，烤人的火焰在胸膛中翻腾缠绕，化成巨大无比的能量，顶冲的眼睛因充血而通红。王大哥临死前所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是开拓团的鬼子制造了这起血案。鬼子，狗日的日本鬼子。明明脚下的黑土地是中国的地盘，可是逃难而来的中国人到了这里，却象外国人到了他乡异地一样的被他们看不起，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小山子血红的眼睛往灶台上猛的移动，锋利的目光落到了那把平时做饭切菜用的菜刀上。血债当然要血来还，小山子猛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灶台前，扯起了寒光四射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