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抓俘虏

杨涵道：“狗屁，一连的荣誉咱们拿来有什么用？我看你还是别被忽悠了，醒醒吧！要荣誉，咱们自个儿到战场上挣去。”

李营生总觉得杨涵的话不对，但又不晓得如何反驳，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两天在生活上不是跟着沾光了么？”

杨涵不屑道：“瞧你那样儿，这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我看你是祖宗手里没得到过吃。”

李营生听这话脸上直发烧，涨红了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瞪着杨涵道：“我穷苦出身，是比不得你。”说完倔着头走了。

杨涵不晓得哪里触到了他疮疤，眼睁睁看着人头也不回走了，对着地下骂道：“神经病！”

李营生气愤不已，一路疾走，快进屋时却发现小四川正与马易军在房角嘀咕，好奇心驱使下，便顺着墙根偷偷过去听，先听小四川声音道：“武进宝和你倒有些相似，他那脾性和这帮新兵合不来，现在被孤立着，日子只怕不会好过，你以后多和他亲近亲近，行不？”

马易军道：“和我差不多我就要亲近么？我平时忙都忙不过来，有空还不练枪法去，哪有闲心和他瞎耽误功夫？”

马易军话音一落，脚步声便传进李营生耳朵，吓得他想转身就跑，只是背后哪里有能隐藏的地方。还在那脚步声是小四川围着马易军转圈子发出，不多时又听他道：“这不正好，你练枪叫上他，有说有笑岂不更好。何况两个人一起琢磨，不是胜过你一人瞎摸索？”

李营生拿眼睛四处瞅，见脚下的檐坎甚高，便悄悄摸下去蹲着。这会儿马易军那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道：“是这个道理，可我想起这帮新兵就窝火，狗屁本事没有，耍心眼玩手段倒一个比一个厉害，何况我就是去叫，人家也未必肯！说不定还告我不让他休息呢。”

小四川道：“看你娃说得，我看武进宝现在正巴不得有人去接近他，这里人生地不熟，新兵又不太爱搭理他，是人都会觉得难受。只要你答应了，事情我去和他说，同不同意在他，怎么样？”

马易军狠狠一跺脚，道：“依你，依你，反正我说不过你，又拨不开你面子。”

小四川道：“看你这觉悟，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

李营生缩紧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听二人脚步声远了才嘘出口气来。他这两日多受小四川表扬，心里倒巴不得听见二人私下里提起的是自己，再着实的夸上两句，那听着才舒坦。

杨涵不晓得哪里得罪了李营生，人一走才体会到孤独的滋味来，只是要他主动去讨好别人，他是说什么也拉不下脸面的，只好独个儿回去睡了。李营生回来得晚些，胡乱编了借口打发了小四川的询问便也睡了。

小四川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滚了个把小时才模模糊糊睡去，对今后也没整理出半点头绪来。次日一早，小四川依旧重复着往日的训练，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防空哨却传来警报，众人赶紧找地方隐蔽。

过不不多时，飞机的嗡嗡声就近了，只是这回小四川听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具体来，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他才明白过来。

马易军来**前也见过日军飞机，高高在上飞着，在下面的人犹如看一个神话一般，对上边的情况充满着好奇与恐惧。爆炸后嗡嗡声嘎然而止，他却才觉出不对来，转头向小四川看去，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便小声问道：“是不是掉下来了？”

小四川道：“不晓得，掉下来活该。”

马易军道：“你说，这咱们说话，在天上的能听见么？”

小四川道：“听说不能，我又没上过天，少说几句没关系，以后遇到了还是小心为妙。”话说到这里还有问题的人也不由得紧闭了口，杨涵在一边听得真切，暗骂土包子不止。不多时，晁有宽急急跑来，叫到：“都起来吧？”

一班人都纷纷起身拍雪，小四川见晁有宽亲自来，料定必然有事，却明知故问道：“警报解除了么？”

晁有宽道：“鬼子飞机掉下来了，离咱们这里不远，你带上你的人去找找，看能抓个俘虏不？”

小四川听了喜上眉梢，爽快答道：“行，我能不能叫上姜猎户、他是本地打猎的，路道熟，有他在，追踪起来也方便些。”

晁有宽笑道：“都被你说了，我说什么，早派人去喊了。天上随时都可能有鬼子飞机，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就个把鬼子，你带一班去够了。不过要及时找到人有些难度，带上姜猎户肯定是需要的，。”

小四川接了任务便带着新兵们回去略作准备，片刻后姜猎户也到了，一行人打点起行头出发，新兵们第一次真正有可能面对敌人，兴奋连着紧张，都把脸绷紧了跟着，一路上也极尽小心。小四川领头走出一段后才发觉新兵异样，乐呵呵开导道：“别紧张，还早着呢。

武进宝听这么一说才晓得自己过于紧张，又怕丢人，只偷偷把戒备姿势略调整了下，却只顾着看别人，不知在旁人眼里自己更加生硬了。杨涵、李营生也略微放松了一点，但心里未必就信服小四川了，怕他托大了，都打定主意小心为上。刘定国、龚小七听了放下心来，却好奇道：“那我们需要什么时候提高警惕？”

小四川道：“这得看情况，这种任务我也第一次遇上，照晁连长说，敌人至多有一两个，咱们只要不靠太近了，敌人一般是不敢主动攻击的。当然，出于小心，如果离冒烟的地方近了，或者发现敌人活动痕迹，那是一定要小心的。”

杨涵、李营生听了却不以为然，都怕万一离敌人近了没发现痕迹，到时却不白白死了。武进宝、刘定国、赵麦等新兵听了小四川说都松弛下来，眼睛却时时都盯着小四川身影，深怕他有动作自己没看见。

山里不比平原，看着不远的地方，一行人足走了近二十分钟才逐渐接近，在翻山时，小四川觉得左边的山沟里似乎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便提醒众人小心。姜猎户也看出了痕迹，两个人相互一印证，便确信得去看看。

新兵没经验，小四川怕他们到时慌张，自己先乱了却不划算。便让马易军和姜猎户前去察看，自己则领着新兵遥遥跟着，并不时停下了观察。

马易军本不是个怕事的，本想三两步冲过去看个究竟，只是顾及姜猎户走得小心，不得不压着性子边走边观察情况，直用了近十分钟才走到。

姜猎户趴地上仔细看了，起身对马益军道：“是有人走过，印记没被雪盖住，还新鲜，应该没走远。”

马易军早不耐烦了，催促道：“那快追啊。”说完转身向小四川打了手势，然后甩开脚丫子跟着脚印跑去。

小四川在后面后悔不已，只得领着新兵跟着跑。姜猎户本就是来帮忙的，虽然觉得危险，但也不好喧宾夺主，只得咬牙跟着。

马易军一路飞跑，待追出四五里路，脚印却在一道山脊上中断了，想必鬼子一直沿着山脊跑，是以老远便发现了追兵。姜猎户权当追逐野兽了，伏下身子仔细看后一指道：“人就在下边山沟里，不可能跑远。”说话间山下突然冒出个人来，慌不择路地飞跑而去。

新兵们见敌人逃的狼狈，先前的担忧全抛到脑后了，胆气一上来，呼啦一下全追了上去，只冲出几米便全都乱了套，都抢着抓俘虏，生怕落在后面，一时间全散了羊。

小四川一下子就对局面失去了控制，吼道：“站住，站住。”新兵们只以为在叫敌人站住，也跟着发喊。小四川声音压不住，赶紧对天鸣枪，新兵们被吓得一哆嗦，但也有反应快的迅速有样学样鸣起枪来，口里吼着：“站住，缴枪不杀。”小四川尚未得及发话，新兵的枪已经响成一团。

逃跑的鬼子听后面噼里啪啦一阵乱枪，又不晓得对方喊得什么，只以为在想要他命呢，是以越发急着逃跑。

有人推理认定逃命之人奔跑飞快，其实却不是如此。逃命之人血气上涌，脚下轻浮，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在地面状况糟糕之时，跌跌撞撞是跑不快的。一干新兵发足追赶，不多时便追近到三四十米距离。

小四川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却赶紧绕开新兵路线准备用枪解决。姜猎户算半个局外人，一心只为安全考虑，没那种抓俘虏的急迫，倒冷静许多，早已绕到了侧翼。

被追逐的正是落难的鬼子飞行员，眼看越追越近，枪声追着屁股犹如火燎一般，这当儿却是狗急跳墙了，寻着块大石滚到后面，拔出手枪来便是一通乱打，也不冒头。

新兵见对方还击才觉出危险性之大来，朱润生、刘定国、鲁春生、薛兵、龚小七、几个下意识放慢追赶，杨涵、李营生二人开始有意识让过别人，武进宝一直跟着马易军，见马易军放弃直线行进，他也跟着有样学样，只赵麦开始倒是最怕，这当儿豁出去的劲头没收回来，还一个劲猛冲。那洋鬼子听后头枪声稀了，探头就是一枪，正打在赵麦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