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针锋相对

吴大头领着王指导员、李雪、龙飞、神小风和一名八路军战士走进了刘黑七的司令部小院。整个院落里，到处都站满了卫兵，有的抱着冲锋枪，有的挎着驳壳枪，个个长得身高体壮，虎背熊腰。

司令部正房里，点着十数只红红的蜡烛，蜡烛油汩汩地流淌下来，就像昨天村民流淌在大街上的鲜血一样。正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的两侧各放着一把太师椅。刘黑七坐在左面的太师椅上，正在抿着嘴品茶，四个贴身卫兵就站在他的身后。夏德正躬身站在刘黑七的一侧，伏在他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报告司令！”吴大头走到门口大声说，“八路军……那个党代表到了！”他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王指导员的身份拔高了许多！

刘黑七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继续低头品着茶，不动声色，甚至连看也不向外看一眼。王指导员站在门外，托了托眼镜，冷冷地向周围观察着，不瘟不火。

过了一会儿，吴大头在门口又报告说：“报告司令，八路军党代表到！”刘黑七冷哼了一声，干脆闭上了眼睛，还是不理不睬……

“吴连长，看来你们三十六师不欢迎我们啊！”王指导员冷笑着说，“那好！既然不欢迎，我们可就走了！吴连长，把武器还给我们，我们马上离开！”

“这个……”吴大头可当不了这个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八路兄弟，你们先稍等，我们司令这一会儿正有事，马上就能接见你们了！”

王指导员不急不慢地说，“吴连长，我们把枪交给你们保管，本是想到司令部来，跟刘师长合计一下合作抗战的事情。没想到你们却把我抛在这里不理不问，这太不像话了吧！吴连长，你要知道，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全国上下共同抗日，已经建立了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你们身为国民政府的军队，怎么能这样对待友军？你们这是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破坏！……”

这些话全都清清楚楚地送进了刘黑七的耳朵里。

刘黑七撇了撇嘴，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夏德，谁在外面乱咋呼啊？奶奶的，让他们都给我滚进来！”

夏德陪着笑脸说：“司令，据前卫连吴连长报告说，八路军的党代表来了，他们想来拜见您！”

“哦？是吗？”刘黑七抬起了那颗又黑又大的脑袋，大声说，“那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让他们给我滚进来！”

“是！七哥！”夏德笑着向外面说，“吴大头，听到了吗？司令有令，让八路军的党代表滚进来！”

吴大头说：“党代表，我们司令有令，他让你……让你进屋！”

王指导员冷冷地说：“对不起！吴连长，各位兄弟！在这里，我是八路军的代表、是中国**的代表！你们的态度对我个人怎么样，我毫不计较，但是对我党、我军，却是极大的不尊重！所以，鉴于你们现在的态度，我拒绝进去！”王指导员说出的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龙飞一进司令部，望着周围那些卫兵手里的枪械心里就不由地打鼓：是啊，昨天，小鬼子就是使用这样的钢枪杀害了父母、杀害了爷爷、叔叔一家，杀害了龙湾村三百多个父老乡亲！

龙飞的耳前似乎还能听到那“哒哒哒……哒哒哒……”的射击声，和“噗噗噗……”子弹钻入皮肉的声音，以及人们的惨叫声、孩子的哭泣声……一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他就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不！不能跑！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是啊，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我们的主人公龙飞毕竟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我们需要给他一段成长的时间……

龙飞向前看去：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看似文静的八路军军官，面对周围的一切，竟然非常坦然，说话从容自若、不卑不亢，富有大将风度，让他钦佩不已……

王指导员一说出这些话，司令部里的气氛一下子严肃、紧张起来！整个院子都显得异常寂静，十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哈哈哈……好样的！”刘黑七忽然站起来，哈哈大笑着向门口走来，“我刘桂堂就是喜欢兄弟这样的英雄好汉！八路军党代表先生，您快请进，快请进！”

刘黑七几步走到门口，一张黑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党代表先生，我就是苏鲁战区新编第三十六师师长刘桂堂，人家都叫我刘黑七，熟悉我的人称呼我七哥……敢为先生尊姓大名？”

刘黑七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了右手。王指导员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笑着说：“刘师长，我是八路军115师路东支队先遣队的党代表，我叫王玉书！”

“哦，原来是王代表啊！”刘黑七笑着说，“你们这个路东支队先遣队有多少人啊？”显然，刘黑七这是在套问北山上有多少八路军，好一个狡猾的狐狸！好一个人面兽心的笑面虎！

王指导员当然不会上他的当，他避而不答地说：“刘师长，我们115师在平型关大捷之后，就挥师东下，有一大部分即将进入山东境内，准备在山东开辟抗日根据地！”

刘黑七一听，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平型关大捷可是抗战以来，中国军队取得的第一场伟大的胜利，这场战斗，消灭了一千多日军不说，更重要的是粉碎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由此可见，八路军115师确实是能征善战啊！不错，从这个文文静静的先遣队党代表身上，也能看得出他的杀气来，看来轻易得罪不得啊……

不过，我刘黑七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没怕过谁！看北山上的那些八路军，至多也不会超过一个连，就你们这几杆枪，能翻上天去？老子偏就不吊你！

刘黑七一双乌贼眼骨碌碌一转，然后笑着说：“王代表，你们先遣队是什么时候来到龙湾村的？现在驻防在哪啊？”

“我们是今天早上赶到的！”王指导员笑着说，“因为怕与刘师长引起误会，我们只好退避三舍，驻扎到北山上去了！”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刘黑七忽然冷笑起来，“请问王代表，我有一事不明。现在，龙湾村里，为什么连一个老百姓都没有了？是不是你们为了什么目的，把他们全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