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胖子断后（四）

胖子一声令下，国军阵地上的五门迫击炮一齐朝那门鬼子山炮猛烈地开炮了，那鬼子山炮显然受到了威胁和干扰，发射出去的炮弹的落点准头离老程那辆战车越来越远了，加之老程拼命地开足马力走“s”型路线，试图摆脱那门要命的鬼子山炮的轰击，尽管有几颗炮弹差点炸中老程的战车，但万幸的是老程跑到自己的阵地那头时，那边那门鬼子山炮的火力已经被刘胖子的五门迫击炮压制得服服贴贴了，竟然自己不打了，鬼子怕对面国军迫击炮数量众多，再怎么打下去，自个儿的山炮立马就得完蛋了，所以鬼子就自己收手，不跟国军玩炮战了。

胖子一见鬼子的山炮哑火了，急忙命令迫击炮也不要开火了，省着点炮弹，等会儿鬼子还得上来跟我们拼命的，现在要是一股脑儿地打出去了，等下鬼子一来不就抓瞎了吗。

老程终于在鬼子的炮口下死里逃生，下了战车后，心有余悸，口中骂着小鬼子道：“他娘的，鬼子的炮弹差一点就把我老程送到西天去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晚上我是连车带人搁在这里了。”老程摸着“维克斯”战车外面装甲上坑坑洼洼的弹坑对刘胖子说道。

刘胖子刚才亲眼见识了老程的车技，对他在枪林弹雨中开着战车蛇形机动，并且能够大难不死，安全溜回阵地的本事佩服得紧，当即对老程说道：“老程，你那个开坦克的技术真是不赖，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冲过了头，你看刚才多危险啊，就差你们一点就要车毁人亡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你让我怎么向旅座交代呀？”胖子的后半句话倒是实话，像老程这样的坦克兵不要说在独立旅，就是放在整个国军当中，在这时也是当宝贝疙瘩供着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胖子在马旭那儿肯定不好交代的。

老程也觉得刚才那事儿做的有点过头了，咱们是来给人家帮忙的，不是来显摆炫耀的，有时还得听听人家刘团长的命令的，这样与人于己都方便，要不然到了常熟，都不好意思见马旭旅长了。想到这里，老程嘿嘿的笑着道：“刘团座，这次是我心急了，对不起了，以后我保证听你的指挥，决不出风头了。”

刘胖子一听老程向他道歉了，心里就想跟喝了一斤蜜糖似的，从喉咙一直甜到脚底心，很是受用舒服，立马裂开大嘴对老程说道：“老程，我们哥俩是什么关系，以后我老刘向你请教的地方多着呢，老哥这是为你好，你只要知道老哥的心思就可以了，你跟我千万别见外，有什么说什么，老哥能帮得到的尽量帮忙。”刘胖子其实比老程大不了几岁，可他老是在老程面前自称老哥老哥的，老程想，你要做哥也随你，就对着刘胖子不住的点头。

趁着鬼子退却的当口，刘胖子命令手下赶紧统计一下伤亡情况，很快刚才那场战斗的伤亡结果统计出来了，总共300多人的断后部队，阵亡60人，伤80多人，刘胖子一听，身子一阵摇晃，这一下子折损了将近一半的兵力，不由得胖子要晕乎了，现在时间还只有晚上七点多，离撤退还有将近4个小时，仅仅一场战斗下来，就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这以后4个小时的阵地防御战怎么打？刘胖子的心里犯怵了。

老程看到一向自信满满的刘胖子此时也犯愁了，就上前对刘胖子说道：“刘团座，这点伤亡其实很正常，以我看来，此次鬼子的损失绝对不会比我们少，我们现在可以回缩到我们的阵地上去，依靠坚固的工事在阵地上消耗鬼子，另外多派几个腿脚灵活的兄弟前出侦察，我们阵地这边也不要放松警惕，我想我们有充足的弹药和坚固的工事，应该能够在这个阵地上坚持到晚上11点的，鬼子晚上在没有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我看是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大规模进攻的，刚才那次进攻他们是来摸底的，等下他们即使要来进攻，规模也不会这么大了，偷偷摸摸地趁我们不备，摸进我们的战壕里倒是有很大的可能。”老程虽然是一个技术性坦克军官，可他分析起战场情况来比丁参谋长也不会差，刘胖子听了，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目前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胖子命令所有断后的兄弟们赶紧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去，仔细检查各自的武器弹药，包括那些自制的毛竹武器，另外胖子还派出了七八个腿脚灵便的兄弟前出阵地去侦察鬼子的情况和动向，一有动静，立刻发信号弹报告。

就在这个空闲的时候，马旭在无线电里问刘胖子：“老刘，我们撤退了以后，鬼子上来过了吗？”

刘胖子本来想如实报告战损情况，可胖脑袋立马一转，想了想，我可不能这样说，要是旅座知道了我们断后部队仅仅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就折损了一半人马的情况，还不骂死我老刘，说不定旅座就会半途改变主意，带着人马来解救我们了，大黑晚上的带着兄弟们来回折腾，以后叫我老刘如何在独立旅混呀？胖子想到这儿，立马用清脆高昂的口气对马旭说道：“报告旅座，刚才我们刚刚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我们的伤亡不大，总共阵亡和伤员才六七十个兄弟，我们能保证坚守这个阵地到晚上11点的。”胖子也真有能耐，讲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还对马旭拍胸脯保证能坚守阵地到晚上的撤退时间。

马旭听了，将信将疑，总觉得刘胖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瞒着他，可是一时半会儿他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想，有稳重的老程在胖子旁边，断后的这些兄弟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所以他在电台里又叮嘱吩咐了刘胖子几句，就终止了同刘胖子的通话了。

刘胖子用胖乎乎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起望远镜朝阵地那边不停地观察着，可是在黑漆漆的夜里，胖子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得作罢，一屁股坐在战壕底里，随手掏了根香烟，递给了老程一支，点上香烟，跟老程聊起闲话来了。

刘胖子吸了一口烟，向上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抬头问老程道：“老程，你结婚了吗？”

“嘿，我儿子都三岁了，现在跟我爹妈一起在南京城中呢，这上海战场我们国军失败了，不知道这南京城现在怎么样了，听说鬼子飞机去南京那边轰炸过了，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事？”老程说这话的时候，面朝着西北他的老家，南京城的方向，脸上呈现出深深的忧虑和焦躁。

“老程，我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们国军的空军飞机还在长江口同鬼子的飞机打着呢，鬼子飞机总不会没事去炸老百姓的房子吧？说起你的老家在南京城中，我们旅座的老家也在那里，你们可是不掺一点水的老乡啊。”胖子看到老程愁容满面，好言劝慰老程道。

“刘团座，这小鬼子哪是什么讲道理的东西，他们要是在阵地上打不过国军，连毒气这种人神共愤的东西都敢使用，他们还会顾忌什么军事目标和老百姓的房子？我总觉得鬼子都是他娘的不是好东西。”老程愤愤地骂着鬼子。

“那你赶紧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到乡下暂时去躲避一下，不就得了。”刘胖子想的相当简单，给老程出了个主意。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去通知？况且连旅座他也没有去安排这等事情，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到了南京城下再说吧。”老程说道。想想也是，家里人在南京的又不是你老程一家，连独立旅少将旅长都没安排这些事情，你一个小小的坦克连长就考虑这等事情了，太不像话了吧。

刘胖子听了老程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就急忙岔开话题，同老程撂其他的话题了。

就在他们俩聊得兴高采烈之际，突然一个眼尖的国军兄弟对刘胖子叫道：“团长，你看，信号弹！”

刘胖子一听阵地前面有信号弹，身体就像条件反射一样猛的弹了起来，抓起望远镜朝阵地前面望去，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中，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挂在天空中，显得格外的耀眼醒目，没错，这红色信号弹就是刚才刘胖子与那些出去侦察的兄弟们约定的暗号，肯定是前面的鬼子有动静了，要不然，侦察兄弟们是不会随便发这红色信号弹的。

刘胖子的神情大变，立刻大声呼叫断后的兄弟们马上进入阵地，准备抗击鬼子的下一次进攻，另外他命令老程的战车不要前出阵地到鬼子中间去了，与其他两辆不会动的坦克一起用坦克战车上的重机枪火力支援坚守阵地的国军兄弟们。

胖子的命令一下，阵地上一阵忙乱，等大伙儿进入了各自的阵位，前面去侦察的兄弟们回来了，他们向刘胖子报告了对面的小鬼子又上来了，这次鬼子兵倒不这么多，最主要的是这次鬼子也派来了装甲战车，数量大概有四五辆，正叽叽嘎嘎地朝阵地这边开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