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南京，南京（六十二）

老丁一听马旭连卫生连的那些轻伤员都搬了出来，觉得这次旅座可是真豁出去了，这跟赌博一样了，把手头最后的本钱全都押上去了，中不中就看最后一翻牌了。

炮营的老张接到马旭要他倾力支援老丁他们的命令后，也觉得这次旅座要跟小鬼子来最后的摊牌了，急忙叫手下炮兵仔细地统计了一下还有多少炮弹可用，报告说是四门野炮炮弹不多了，最多每门五六发，其余大小迫击炮还能打个每门三十发。

老张一想，反正炮弹不多了，打光了把大炮给拆了，拿起从仓库里拿的长短枪，咱们独立旅炮营今天也要当回步兵，等下跟着咱们旅座去支援参谋长他们，虽然我们炮兵冲锋陷阵比不上步兵，但好歹也是军人，这么着也比老百姓来得强吧。

一阵紧张的忙碌后，炮兵兄弟们调好了炮击角度，正等着老张发出开炮的口令呢，老张对着手下命令道：“目标前方一千五百米，东偏南10度，八发急促射击，开火！”

迫击炮首先开始了朝鬼子阵地的轰击，紧接着那四门野炮也发出了沉闷的轰击声，在一阵阵炮身的跳动中，把一颗颗大口径炮弹送向鬼子阵地，在阵地上炸起一道道高高的硝烟墙，在炮火的闪闪火光中，小鬼子的身体夹杂着泥土石块一齐被炮弹爆炸的气浪掀上了高高的夜空，随后由于地球引力的作用，又被重重地摔落下来，掉在地面上就成了一堆堆留着血的支离破碎的肉块了。

对面阵地上的小鬼子也不甘示弱，动用阵地上的山炮和迫击炮朝老张他们这边还击，双方的炮弹不断地再黑漆漆的夜空中来回飞舞着，落在地面上轰隆隆炸起一阵阵泥土和石块，其中不少伴随着被击中的人体的残骸，阵地上弹片飞舞，炮声隆隆，老张手下也有不少炮兵兄弟们被小鬼子的炮弹命中，连人带炮被炸得支离破碎，有点被小鬼子打来的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炸得连尸骨都找不着，直接消失，在一阵冲天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过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张一看鬼子炮兵还击，急忙命令手下炮兵们加快射击速度，在打光所有炮弹后，马上拆掉大炮，迅速撤离这个已经被小鬼子炮兵发现的阵地。

这下炮兵兄弟们打得更加起劲了，迫击炮炮弹就像给鸭子塞东西似的，一个劲的炮膛里塞，射击速度快了不少，但就在此时，出事了。

其中一门82迫击炮先前有一颗臭弹没打出去，不知由于是负责装弹的兄弟不注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等这个兄弟将第二颗炮弹塞进迫击炮炮膛里的时候，悲剧发生了，轰隆隆一声，这门82迫击炮发生了炸膛事故，当场就把操炮的这两个炮兵给炸得七零八落，还祸及了旁边的十来个炮兵兄弟们，老张一听到这个异样的爆炸声，急忙赶了过来，发现由于自己催得急，造成了炸膛的误伤事故，急忙命令炮兵兄弟们赶紧停止射击，拆掉大炮，准备撤离这个阵地。

这时一个炮兵报告，由于炮膛连续射击，导致现在炮管全部都是滚烫，他们就是带了两双手套一拆那大炮，都给烫起了一层皮。

老张心中大急，小鬼子炮兵已经发现了这个炮兵阵地，要是再磨磨蹭蹭下去的话，我们这些炮兵可是一个都撤不下去的，当即当机立断：“带走两门迫击炮，马上撤离阵地，待得兄弟们撤离后，两门迫击炮负责将炮兵阵地上的大炮全部轰毁。”

炮兵兄弟们当即起身撤离，老张带着炮兵撤离了一千多米以外，命令那两门迫击炮朝炮兵阵地发射燃烧弹，炸毁留在那里的那些大炮，免得等下被小鬼子拿去祸害自己。

那几个带着迫击炮的兄弟们立即在地上装好迫击炮，大概瞄了一下，装上燃烧弹，朝先前那个炮兵阵地一通轰击，顿时阵地上燃起一阵大火，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紧接着听见那边轰隆隆一阵声响，老张他们留在阵地上的各种大炮都被炸上了天，成了一堆废铁了。

老张看着这等情景，心里跟刀子在割一般，这要是在平常，老张是万万舍不得这样干的，但现在没办法，大炮再这么金贵，也没炮兵兄弟们的性命金贵，为了能够保住兄弟们的性命，炸掉这些反正带不走的东西还是值得的。

就在老张他们忍痛炸毁那些大炮的时候，老丁和明征他们已经带着兄弟们朝鬼子的第二道防线发起了攻击，尽管许多冲锋的兄弟们纷纷倒下在小鬼子的枪口下，但依然有许多兄弟们一往无前地朝前冲着，在牺牲了好几百个兄弟后，老丁和明征他们终于靠到了鬼子阵地旁边，看着阵地上不断喷射着火舌的鬼子火力点，老丁在想：这个时候，要是老张他们朝鬼子阵地上来一通炮火该有多好。

要老张的炮火看来是没有的了，老丁仔细地看了看上面鬼子阵地的情况，发现最要命的是阵地高处有七八个制高点上面全都是鬼子的重机枪和小钢炮，还有令人费解的是小鬼子竟然在阵地上修筑了钢筋混泥土碉堡，那些外形圆乎乎的碉堡有一半埋在泥土里，露出地面的很矮，上面全是枪眼，任何东西只要一移动，就立即被这些碉堡里的机枪打得粉碎，老丁不明白这些小鬼子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筑起这些大小不一的碉堡，真是伤透了脑筋。

老丁急忙将鬼子阵地上的情况汇报给马旭，马旭一听脑袋也大了，现在老张他们炮兵没大炮了要当步兵了，正在旅部这边拿武器准备跟预备队一起冲锋呢，前面鬼子阵地上又出现了钢筋混泥土的碉堡，火力极其猛烈，兄弟们要是硬冲的话，肯定会造成巨大的不可承受的伤亡，必须得想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前面老丁明征他们好几千兄弟们被鬼子压制在阵地前面一百米处不得动弹，趴在地上的兄弟们不断被小鬼子射出的子弹击中阵亡，包围圈里面刘胖子他们也正在拼命地攻击着鬼子阵地，老丁与刘胖子其实相差了只是二里多地的距离，就是这个二里多地的距离，老丁和刘胖子这两路人马攻击了好多次，都被小鬼子用子弹和刺刀给赶了下来，一步也不得前进，在原地磨蹭着。

马旭在后面考虑了几个方案，都因为缺少炮兵而不得不放弃，最后他在无线电里跟老丁说道：“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尽快在半个小时后攻克阵地，否则天要亮了，时间来不及了，要是在天亮后还是不能撕开口子的话，那我们独立旅和教导总团都得完蛋。”

老丁没法，与明征商议了一下，觉得这次只有豁出去了，要不然全都完蛋。老丁对身后的兄弟们大喊：“兄弟们，不怕死的跟我上，天快要亮了，再不攻下鬼子阵地，我们只能挨鬼子的东洋刀了！”

老丁第一个起身，刚要向鬼子阵地冲去，就被旁边一个营长给保住了双腿：“参谋长，要上去拼命，现在还轮不到你，有我们这么多兄弟们呢。”

这个营长一把就把老丁给拉了下来，对后面的兄弟们说道：“大家准备好炸药和手榴弹，三人一组，所有轻重机枪掩护，上去把鬼子的那些碉堡给炸了，老子在第一组，你们哪几个兄弟跟我去？”

后面有好几个兄弟嚷嚷着要跟这个营长一起去炸碉堡，营长选了两个自己熟悉的兄弟，另外组织了七八组爆破组，每人手上一个10公斤的炸药包和七八颗手榴弹，准备妥当后，这个营长对老丁说道：“参谋长，兄弟我去炸鬼子碉堡了，这次要是回不来，参谋长你就接着往阵地上派爆破小组，我他娘的就不信，这么多人填上去就炸不了那些矮矬子的碉堡。”

老丁点了点头，对他说道：“兄弟，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们炸掉碉堡回来，其余爆破小组做好准备，多方向向鬼子碉堡突击，所有火力全部向碉堡射击，一定要把小鬼子的火力吸引过来。”

于是乎，国军兄弟们手中的各种武器全都朝鬼子碉堡射击，打得碉堡外面火花四溅，叮当作响，果然碉堡里面的火力被国军火力吸引了过来，纷纷调转枪口朝这些射击的兄弟们开火，而由这个营长带头的七八个爆破小组则趁此机会，快速弯腰向鬼子碉堡冲去。

爆破小组的兄弟们冲了一截路程，就被阵地上的小鬼子发现了，在一个鬼子军官的呼喊下，鬼子阵地上的各种火力像下雨似的朝爆破小组的兄弟们泼来，即刻就有三个小组九个兄弟当场被鬼子的子弹打得脑浆迸裂，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这个营长当即对剩下的兄弟们大喊：“卧倒，匍匐前进，注意前面鬼子的火力，分开队形，不要靠得太近！”

兄弟们立即卧倒在地，这个营长当真了得，只见他趴倒在地，往前面匍匐前进了几步，突然跳了起来，左手拿着炸药包，右手一串手榴弹，在鬼子们不断飞过来的子弹中左右跳跃着向碉堡靠近，跑一截停一下，匍匐几步，在跳起来跑一段，凭借着鬼子阵地前弹坑的掩护，营长很快就跑到了一个大碉堡附近，正要把炸药包支起来拉着引信，突然鬼子阵地打来的一串机枪子弹把营长的双腿齐膝盖以下全部打断，双腿打断，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再加上剧烈无比的剧痛使得营长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晕倒在鬼子碉堡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