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节

曾玲下楼后并没有立即走开，她让司机把车开到路口停下，然后沿原路返回，直到看到钟云惠房间的灯熄后，又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上翻墙进去了，这才笑着离开了。

她在路口上车后，让司机把车开到望江楼旅馆，当她走进毛处长房间时，毛处长和石东林正在等着她。

“处座、总指挥，大功告成，有一个鬼子逃出来了，现在正在钟云惠的公寓里。”

因为这一切都是石东林设计的，因此，尽管在心中暗暗窃喜，但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深知在上峰面前一定不能流露出洋洋得意之情，否则就会引起别人的嫉妒和反感而随时遭到暗算的。

不过毛处长似乎并不想抢他的功劳，毕竟他是自己举荐的，他的功劳就是自己的功劳，这从他让曾玲起草的那份电文稿上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多卖点人情给石东林，以达到使其因感恩而牢牢地被自己控制。

“石总指挥，你的安排真可谓是滴水不漏呀，就目前的进展情况来看，**也好，日本鬼子也好，可都是按照你预想的步骤在行棋，连跑出来的鬼子都与你设想的一样，不多不少，仅此一个。哈哈，佩服，佩服！”

“岂敢，岂敢，一是处座用人不疑，石某才能有机会献丑；这第二呢，纯粹是歪打正着，嘿嘿，歪打正着。”

“怎么样，小曾，”毛处长问道：“在石总指挥身边呆一天，比在总部呆一年学的东西还多吧？”

曾玲也真是从心眼里开始佩服这个自己昔日瞧不起的投诚者：“是的，处座。”

“哪里哪里，曾秘书，真正要想学东西，就应该跟着处座，我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毛处长笑道：“东林兄，你就不要谦虚了。要说为人处世，不瞒你说，小曾还真的从我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进步很快。但这两军对垒调兵遣将的玩意，那我可教不来，只是你老兄这运筹帷幄的本事可不能留一手，一定要倾囊相赠才是。”

“处座高抬了。”

“对了，”毛处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说这**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然是感激啰！”石东林笑道：“他们想得到的我们给了他，他们担心我们端他的老窝我们没去，至于因为兵力分散而造成伤亡，那他们只能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一免养虎为患。”

“处座相比早知道狼来了的故事，现在他们对我们警惕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我们呢，就是让他们以为狼来了，每时每刻都提防着，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们越是怀疑我们，我们就越与之交好，尽量多给甜头他们，等他们警惕性松懈下来的时候，最终解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嗯，不错。”毛处长打了个哈欠：“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就等着猎户或者影子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是。”

当石东林和钟云惠准备离开地时候，只听毛处长突然说了声“慢”，然后神色凝重地说道：“怎么我老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石东林和曾玲互相望了望，没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毛处长沉思了良久，突然把桌子一拍：“钟云惠！”

石东林和曾玲同时一愣，曾玲问道：“她怎么了？”

“见鬼，我怎么忽视了这个问题。”毛处长双手一叉腰：“猎户说过，日本鬼子已经怀疑…… 不，几乎是肯定我们已经识破了钟云惠，这个时候如果那份情报由她从这里传出去，那明白地就是告诉冈村宁次，猎户带去的部署图是假的，但为了证明它是真的，所以我们利用钟云惠再发一份。”

石东林明白了：“是的，如果敌人知道我们已经清楚钟云惠的身份，那么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在我们这里得到任何情报，何况是兵力部署图这等绝密情报。不过处座，你肯定日本人知道我们清楚钟云惠是日特？”

“是的，不仅猎户说过松本也夫已经怀疑了，现在丁处长已经叛变了，他也会告诉敌人的。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敌人才不知道，一是丁处长现在在上海，根本没有关注江石州的事；第二就是松本也夫把他的怀疑烂在了肚子里。但这几乎都是不可能的，现在两军对峙，几乎全世界都盯着这里，他们哪能熟视无睹。”毛处长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我开始只是想让那个逃出来的日本鬼子直接逃到九江去，没想到他却跑到了钟云惠这里。”

石东林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这个鬼子逃到钟云惠这里应该有两个目的，一是游击大队动作太快，他们还没有向九江发报就被消灭了，因此，他来找钟云惠，希望通过她向九江发报；二是听说蒋委员长要来，他很想拼命搏一下，如果刺杀蒋委员长成功，那他就是为日本鬼子立下奇功了。”

“蒋委员长要来，谁说的？”

这时曾玲轻声道：“我们给二兵团司令部去电的时候，不是叫他们那个通讯员这么说的吗？否则，二兵团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把兵力部署图送到江石州来？”

毛处长眼珠一翻：“老子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处座不用担心，我们还可以将计就计。”

毛处长一听石东林还可以将计就计，立即来了精神：“来来来，快坐下，看看有什么好的补救办法。”

石东林坐下后说道：“我们现在有两个方案可以参考。一是打草惊蛇，草是钟云惠，既可以抓起来，也可以枪毙，而把那条蛇惊走，刚才曾秘书已经告诉钟云惠那情报是假的，我想那日本鬼子肯定认准是真的，让他把情报带到九江去，就比钟云惠在这里发电报回去更可信。二是希望他们现在还没有发报，我们干脆把他们全都抓起来，至于九江那里，就只有靠猎户和影子他们自己了。”

毛处长想了想：“我觉得猎户说的不错，如果我们完全斩断日本鬼子在这里的耳目，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还是用第一套方案打草惊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