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疑影漫重重

“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当康咏筠被戴笠迎进客厅的时候，收音机里正放着黄韵诗的专辑。花旦出身的黄韵诗声线优美，音色纯正，能够很好的演绎高低曲折。甜润风格的《又见炊烟》一经电台播放，黄韵诗的风头顿时跟周璇、胡蝶并列三甲，被称为“歌坛三姐妹”。

想梳笼黄韵诗的达官贵人、各种二代很多，却因为她一直傍附杜月笙而难以下手。杜月笙更明白，她实际是美女爱英雄，要她身易要心难啊。

戴笠朗声笑道：“咏筠真是一员儒将，不仅带兵独有心得，设计兵器也蜚声中外，更是谱的一首好曲。老哥我佩服。”

本来歌词都是用的化名，康咏筠听他说破也不以为意，特务处么还能不知道这个：“戴长官过奖，我那点墨水实在贻笑大方。不知戴长官召我前来有何见教。”

“别长官的叫，太生分了。喊雨农兄好了。这次主要是有于公于私两件事相求与你。事先也没打招呼，实在抱歉啊。哎呀，这么客气干啥，放着我来。”待手下捧上茶，康咏筠抢在戴笠之前拿起了茶壶。戴笠嘴里说着客气，手里只略一推让。

康咏筠忙道：“戴长官，不，雨农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定然竭尽全力，千万不要用相求二字，这可折杀我了。雨农兄为校长左膀右臂，宵衣旰食，能得到雨农兄指点，我也受益匪浅呢。”

“知道伯君老弟是个痛快人，主要是想请老弟的美国公司给我们提供一批特种器材。另外听朋友说老弟与宋先生及夫人要开一家航空公司？”戴笠招呼他喝茶：“这是庐山云雾茶，喝着不错。老弟试试。”

思考着如何应付，康咏筠品尝着云雾茶，只觉滋味醇厚甘甜，看时汤色清澈明亮，情不自禁叫声：“好茶！多谢雨农兄。不知雨农兄需要什么样的器材？我让公司协助就是了。关于航空公司确实是宋先生与师母想开一家，不过我只是在美国公司有股份罢了，并非公司都是我康某人的。怎么雨农兄想参股？”

戴笠将收音机关掉，重新落座：“伯君老弟是聪明人，想请老弟在宋先生那里说合牵线，事成之后老哥必有重谢。”

“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马上跟宋先生联系。”

戴笠大喜：“不急于一时，老弟记下便可。记得老弟曾进口一批军用无线电话，小巧灵便，我们认为也很有助于工作，老弟给开个价卖我们一批如何。而且老弟的公司在枪械方面可谓独树一帜，品种繁多，我们需要一种小巧的手枪，跟柯尔特1906‘掌心雷’大小差不多，但是威力要大，最好也用点357子弹。你看多久能搞出来。”

康咏筠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因为那批摩托罗拉SCR500步话机处于绝密状态，自己部队根本没有使用过，即使进口也是以军用无线电台的名义。看来特务们一定有所了解，戴笠才会这样肯定。不是进口时出了问题就是自己部队混进了他的人。想到特务们的无孔不入他不由脸色变幻，强作镇定回答：“这个电台雨农兄需要多少，我也没多少存货，那批电台美国也是试制品，市场没有销售的。所以我可以帮助在美国订制一批。微型手枪就看公司研发部门的效率了，不过既然雨农兄开口，我一定督促他们尽快拿出样品。你看如何。”

戴笠基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应允。随即两人东拉西扯些时事，康咏筠看看表站起身准备告辞。

“伯君老弟深受委员长器重，前途无量，不过有些事可要当心，最近你那里据说有些学生不安分，知道你也是大忙人经常满世界转，但莫要让委员长费心啊。”戴笠“好心”提点道。

康咏筠“滋”的吸口凉气，半真半假的做惊讶状：“真是要感谢雨农兄提点。我也是忙里忙外的顾不上，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们。都是比较激情的学生，在学校里难免受到各种影响，请雨农兄放心，一定不给校长添乱。”

两人在门外互道珍重。

回去的路上康咏筠后背全湿，内心无比烦闷，解开纽扣想，难道那些事这么快就来到了？一路上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P226上。学生们爱国热情需要引导，但是更重要的是查出谁是潜伏的老鼠。

回到教导总队的营区，几个团长在打麻将，旁边还有几个下属支应。一见他来，都热情的招呼道：“康老弟，赶紧来让我们赢两把。大老板还在乎几个钱，随便掏掏口袋就成叠的美元吧。啊哈哈哈。”

康咏筠笑呵呵的说：“我哪里是什么大老板也是个股东而已，我去拿点吃喝给哥哥们助助兴。”说着会宿舍取来一些洋酒洋烟还有些干果零食之类。

跟他们打了几圈，输多赢少，算是随了他们心意。看有个青年少校军官比较面生，康咏筠问道：“这个兄弟以前没见过吧。在那个团里高就啊。”

一团长秦士铨点着钞票接口应道：“伯君，给你介绍下，这是从法国圣西尔军校毕业回国的廖耀湘。现在骑兵营做连长。”

廖耀湘起立敬礼：“康长官好。”

康咏筠有些志得意满：“恩，好。廖少校学的什么专业。”哈，一代名将现在没我军衔高。

“报告康长官，下官学的是机械化骑兵。”

康咏筠点点头：“哦，装甲兵，好专业。有前途。知道我们团是什么特色么？”

“下官不知。”

“世界第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我们就是要做到快速部署、快速支援、快速突袭、快速制敌。”康咏筠来了精神，亲热的向他推销自己的部队理念。

骑兵团长站起来连忙打断他：“嗨，嗨，我说伯君你干啥呢，明目张胆挖墙脚啊。这可是我们的宝贝。”

“嘿嘿，我明人不做暗事。这员虎将我看着喜欢，说怎么把他调我那里去。咱们现在这里好说好商量。条件你开。”康咏筠笑嘻嘻说道，顺便给他倒杯白兰地。

骑兵团长护小鸡似地把廖耀湘拦在身后：“开什么条件也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康咏筠摆摆手：“放心吧老哥，我真是缺个营长，我们团三营长还是我兼着。我送你10挺德国新式机枪MG34，另外给你一个少校怎么样。”

“哎呀，天不早了，老子困了。各位明天见啊。”骑兵领着廖耀湘走了。

康咏筠猜想他碍于面子不愿相让，决定银弹加子弹一定把廖耀湘给撬过来。第二天拉骑兵团长到屋里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10挺MG34、20匹战马、50把M26手枪、20支S36冲锋枪，外加若干“小黄鱼”成交。

那批MG34康咏筠使了个滑头，用SDIC公司的“山寨”品替换了德国原品。当然质量并不差。

办理完廖耀湘的调动手续已经是秋天的事了。康咏筠结束完庐山会议，回部队开始排查各种人员。总不能这里被翻个底朝天，自己还蒙在鼓里。

寻找戴笠布置的潜伏人员也不能声张，更没法赶走，只能逐渐调离位置。他跟杜擎峰还有巴雅尔悄悄开了两次碰头会觉得电讯科长跟情报参谋最可疑。他们能接触要害部门，参与了全团建设。具体到谁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至于一些激进学生他决定找机会借着野营拉练集中跟他们谈谈，在回去的一段时间里，反复强调服从命令，苦练本领的重要性，开展了学习先**遗嘱、三**义、发扬黄埔精神的活动。表面文章终究要做，以便平息庐山那位的疑心。

安排好下一步的训练工作，他便将训练纲要推给沈荃执行，自己则投入一些新式弹药的设计工作中。主要安排美国SDIC公司试制82迫击炮用的高爆人员杀伤弹、白磷燃烧弹、凝固汽油弹。

高爆人员杀伤弹采用梯黑炸药，效能为传统TNT炸药的130%。弹体内部自煅破片，外表保持光洁，并填充500颗6mm钢珠以增加杀伤力。

白磷燃烧弹跟凝固汽油弹与美军制式相同。不同的是康咏筠要求白磷弹为空爆以充分发挥效应。凝固汽油弹则采用瞬发引信。

另外他还给俞大维送了个小礼物——三段式爆破筒，绰号“三节棍”。这是从竹节中得来的灵感，仿效志愿军层用过的爆破筒设计。所不同的是该爆破筒由三根一尺长直径4厘米粗的短钢筒组成，每节短钢筒首尾各有凹凸的螺丝扣可以任意两个拧到一起，即使作战需要10根短筒串联也是没问题。填充梯黑高能炸药，单单一节放到日军坦克任一部分均可使其趴窝，比临时组织集束手榴弹更方便。而且单节使用时也可充当大威力手榴弹的作用。

该爆破筒一经使用就得到兵工署的赞扬，称其为费效比高，攻防两用，对敌人、战车、碉堡均有巨大破坏作用。南京各卫戍部队在试用后，认为便宜而且实惠，纷纷大量订购，在淞沪抗战中发挥了强大威力。

八月份入秋以来，下了几场透雨，结束了闷热的酷暑，山间灰蒙蒙遮蔽的雾气也消散开来。

一处隐蔽的山谷里，康咏筠四周布上严密警戒，开始60迫击炮样炮的试射。

他只提供了60mm迫击炮的设计指标还有M224的结构图纸，基本后继开发都是SDIC公司研发部门完成的，他们也是按照康咏筠轻量化、远射程要求，根据法国布朗得60迫击炮为蓝本加以改进研制成功。

该样炮炮身长0.76米，炮身重7.5公斤，炮架重7.6公斤，底板质量2.8公斤。高低射界 45一80度，方向射界 14度（不移动脚架）最大射程1750米，最小射程50米。最大射速30发／分 ，持续射速18发／分。配用高爆杀伤榴弹、烟幕弹、照明弹，弹重1.36KG—1.8KG。发射药号数为0—5号。0号装药最大射程为290米，1号装药最大射程为590米，2号装药最大射程为900米，3号装药最大射程1195米，四号装药最大射程1480米，五号强装药最大射程1750米。

经过各种装药测试基本达到了标称要求。达不到美军现行的M224式60mm迫击炮3480米的射程，但是基本也类似M19型60mm迫击炮的射程。可以满足目前连排火力支援。该样炮已经超过了法国布朗得60迫击炮的射程，质量上也较其19KG的全重轻便。

纺锤状的榴弹装0.12KG梯黑炸药，达到82迫击炮弹70%的威力。

康咏筠很满意该炮的性能，并提出部分改进主要是身管后半部设计有散热螺纹，前半部保持光滑。炮架适量减重。吩咐公司研发部门除生产15门最终定型的量产炮外，另送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推销，以收回成本取得利润。

结束测试后，带着迫击炮排及警卫排往回赶。杜擎峰手下的炮兵排长周贵孚开着卡车有些心不在焉，康咏筠心情比较高兴，看他那样只是提醒一句：“注意看路，想什么呢。”

周贵孚有些脸红，开始收回心稳稳的开车，走了几里地远远望见团部了，嗫嚅道：“团长，我跟您说个事。我在城里找了个相好。明天她生日，我能请一天假不。”他知道只要训练不出问题，生活上康咏筠对他们比较宽松，所以鼓起勇气请假试试。

“呵呵，有对象了，不错，好事啊。好歹也是军官，这事我不拦着，只要你情我愿的就行。给你一天假，但是有一点可别忘了你要是泄露军事机密，军法无情。”康咏筠摇下窗户，点支烟说道。“另外团里声明过的规矩，现在非常时期，谈婚论嫁都要向团部报备对方姓名住址籍贯等资料以备核查。回去以后跟副团长先汇报。”

“是，谢谢团长。嘿嘿”周贵孚感激的说。

康咏筠弹弹烟灰：“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就当听故事了，别不好意思。”

原来，七月初康咏筠去庐山后第一个周末，周贵孚去获鹿买些生活必需品。在集市采购完后已是晌午，觉得腹中饥饿，便寻个中意饭馆祭五脏庙。作为**教导总队来说，待遇优厚都是全饷，而且康咏筠既不吃空饷也不克扣，又极重官兵军容。所以整个部队基本丰衣足食，出门自有一股不同于其他部队的气势。

周贵孚一身**军军官服色在县城很是显眼，天津包子铺老板在门外招揽生意，眼光毒辣就上前殷勤奉承劝至内堂。

少顷伙计端上一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碟酱牛肉、一碟黄瓜拌腐竹还有二两老白干。周贵孚尝过饭食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大快朵颐起来。店里人们渐渐多了，伙计忙不过来，老板女儿也从后面出来帮忙。

看得那姑娘带着股水灵劲，周贵孚想多待一会，又叫了壶酒。姑娘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给他添上：“老总您慢用。”一甩油光麻花**，笑笑转身退下。

周贵孚这心里就开始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直跳。就一直盯着姑娘的腰身瞅。老板看在眼里也不敢多言语。只是问要不要再添些包子。

醉微醺着出来，临出门不禁回头看了姑娘一眼，结果姑娘觉得有人瞅她，寻过去见是那小军官直愣愣的看着她，不由扑哧一笑。周贵孚感觉自己的世界色彩顿时丰富起来，生活似乎更有希望，晕晕乎乎的回到营里，心却到了天津包子铺。

第二个周末趁着军官的职务之便又赶去了县城，没想碰上两个白吃白喝的无赖，还动手挑逗姑娘，老板也被摁在桌子上，姑娘急的六神无主只是呜咽。周贵孚二话不说出手相助，赶跑了流氓，救得了姑娘。

老板父女念着他的好，请他喝酒告诉他以后常来便不算饭钱。他自然不肯，借此机会也跟那姑娘熟识了。

听姑娘说，芳名陈玉珊。母亲早亡，跟父亲相依为命，本来在天津宝坻城里开个包子铺，但是日本中队长看上了玉珊。为了保全，不得已返回祖籍获鹿，重开小店维持经营。周贵孚很同情他们，开始介绍连队兄弟们去照顾生意，每周都能摆两桌。老板陈安道念着他的好，也想找个依靠，便任他跟玉珊好上了。

康咏筠听完直拍巴掌：“哈哈，好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小伙子还演绎当代浪漫。”

说的周贵孚脸红的跟关公似的。

进入营区，将车辆跟武器入库。康咏筠想起最近因为下雨山体比较滑，有几名士兵山地训练时不慎摔伤，于是信步走向卫生队去探望。

学生女兵莫晓蔚北平医大出身已经做了副队长军医，跟她一起来的女生王林也作为助手跟从她学习医护。全团仅有四名女兵，其他两个在团部，所以只有她们两个士兵们能经常见面。没事大兵们也找理由往卫生队跑，康咏筠听说后笑笑看来这人过去跟后世都一个德行。

康咏筠走进医办室，两个女孩在看本医术。王林是天津宝坻人，一口天津话让康咏筠总是想起天津特产——大麻花跟郭德纲。见团长进来，王林跟莫晓蔚连忙立正敬礼。

心头一动，康咏筠就问王林：“你是宝坻的，你们那里以前有个陈记包子铺没有。”

王林回忆下说：“我上大学之前包子铺倒是有几个，但没有陈记包子铺，离家这么久，没准现在出来个也说不定。团长您有事？”

康咏筠脸上阴晴不定，沉吟片刻：“没事，但是我们的谈话记得保密。”说罢匆匆走了。

留下两个女兵面面相觑，团长怎么关心起天津包子来了。

赶到团部康咏筠叫孙凤岐过来，交代他点两个人秘密去天津宝坻一趟，查清有没有姓陈的父女开过包子铺。

鉴于前面捉住日谍测绘地图，康咏筠变得敏感起来，望着孙凤岐的背影，暗暗想：“但愿我敏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