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节 善意强留

谢鸿儒此时的心境也被徐副官这种慢条斯理的语气和神态感染，还是平静地回到了座位上。

徐副官缓缓地说道：“我不太喜欢跟盛气凌人的人打交道，也不喜欢跟我不友好的人喝酒，可今天我要破例了哦，看来谢少帮主的颜面太大，我只好迁就了啊！”

谢鸿儒忙说：“徐副官见谅，只有我懵懂愚顽，又不知你到底要干什么，故此失态。”

“没什么，既然是交朋友嘛，那就该坦诚相待，你说是吧！”

“当然！还请徐副官明示！”

徐副官举杯与鸿儒碰了一下，语气诚恳地说道：“我们102师是贵黔籍部队，虽然为了抗战我们黔川子弟远离家乡，为的就是驱除日寇报效国家。可我们毕竟不是蒋先生的嫡系队伍，这‘杂牌’部队真是有苦难言啦！”

“嗯？什么‘嫡系’、‘杂牌’的，不都是政府的军队吗？”

谢鸿儒疑虑地问道。

“唉，谢老弟有所不知哟，蒋先生虽然是全国的三军**帅，可使用起部队来他还是有厚薄的。这官场上有一点亲疏关系倒没什么，可在军队里、在同心杀外敌的战场上，这种亲疏关系是严重影响部队作战的。‘杂牌’军队有可能战斗力不强，补给不足而影响士气，可即使‘嫡系’部队也会留心思保存实力的。战场上的配合也大打折扣，加之各部队又相互讳功避过，导致一遇强敌都很难挺住的。北方的国土沦陷有很大原因是我们军队内部关系倾轧造成的，并非我们军队不行，而是我们军中连军心都不齐啊！”

“哦，部队还有这种事？”这可增加了谢鸿儒的好奇心。

“是啊，就在这湖南与日本展开大会战之时，长官部都还没有忘了剿除**，权利之争都不顾国家生死存亡了。”

“对呀，我听说**的部队不是也投奔国军了吗，还在西北打了大胜仗呢，怎么我们这里还要抓这些人呢？”

“唉，谢老弟不是说跟**没有渊源吗？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呢？”

“我……”

“我不想说这些事，这些国共两党的事还是留给那些政治家去搞吧，我只是从军队的角度考虑问题。你看在这样的时候，司令部还把我们许参谋弄去了，这使我们102师就很难做人了啊。

要是我们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可能还脱得了干系，要是稍有差池，我们就得背上这个通共的罪名，被排挤和治罪的。为此我们师长很是烦恼，我们作为抗战的部队真的不想介入这些两党之争的，可我们又实在避免不了啊！”

“哎，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真的不认识你们许参谋长呀！”

“谢老弟不用过多解释，我也查过了，你确实与许参谋长没有瓜葛。”

“嗯。”听他这么说，谢鸿儒多少有一点放心了，他不解地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惦记我们家呢？”

“这个嘛，有两个原因。第一，你们的青龙镇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特别是‘卫湘关’作为湘黔的主要关隘，如果日本人有进攻贵州的意图，攻打‘卫湘关’就会很激烈，而要进攻‘卫湘关’，那青龙镇就是很好的阻击场地。

我们师长对你们青龙镇是十分重视的，我看到他多次对着地图在研究，所以，我就有理由对红缨会在县城的水帮感兴趣了嘛。”

“哦，你也和方师长他们一样啊！”

“嗯，这怎么说？”

“我在衡山军营就看到了方先觉师长和那个司令部的饶长官研究过我们青龙坳，他们也和你说的一样，也对青龙坳很了解的。”

“啊？”徐副官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他继续说：“我们出黔作战，也对家乡很是担心的，说实在的吧，我们102师能远离家乡为保卫国家而战斗，可更不能眼看着日本人打到自己家乡去吧，所以说我要交你这个朋友啊！你放心，我们既是朋友，那你们红缨会如果需要枪支弹药，我会去和师长商议，弄点武器给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鸿儒不以为然地道：“徐副官不必多心吧，我们青龙坳既然这么重要，那你们的司令部也会考虑的。你看那个预10师的方师长不是也考虑到了吗！再说，日本人真的打到我们青龙坳来了，即使你们不来帮忙，我们自己也会跟他们干的！”

“唉，谢老弟有一点想当然了，我们跟日本兵交过手，日本鬼子的战斗力比我们可强多了哟。这战场上比的不是你们那样的武功，你们的武功再好也挡不住机关枪和飞机大炮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帮你们在‘卫湘关’前面阻击日本人的进攻。没那么严重吧，我们不是在长沙打垮了日本人的进攻吗？难道日本人还真会打到我们那里去呀！”

“咳，但愿我们能在长沙那边打退日本人吧，不过谢老弟千万不要太乐观了，以我对战局的分析，做好这个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真的会这样啊！”谢鸿儒听他这样说，也紧张起来了，既然青龙坳都会有仗打，那这个湘潭县城迟早也会被日军打下来嘛，那现在坐的这个地方还有多久就不是自己的地盘了呢！

见谢鸿儒在沉思，徐副官又说：“谢兄弟也不必过多忧愁，我们还是有信心在长沙以北挡住日军的，我说的只是有个准备而已。”

“正是，正是，我这不就是去长沙参战的吗，你放心吧，我找到了舅舅后，一定跟着他打好仗，不让日军打到这里来！”

“哎，你不能去长沙！”说罢徐副官诚恳地对他道：“就留在我们4军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在这里也能关照你们红缨会的生意嘛！”

“不行！我得去找我舅舅，就是饶将军要我去司令部我都没去呢，怎么能留在这里呢！”

“唔！”徐副官又露出了那种矜持和不可抗拒的军人作派，他坚定地说：“你必须留下，这也是我留你的第二个原因，咳，你没有选择的！”

“什么？难道你想强迫我？！”

“很遗憾地告诉你——是的！你不要认为你的功夫和枪法好，就可以从这个楼上走出去。我虽没有你们那样的‘武功’，可你想强闯出去，那你只能杀了我后面临这个房子前后几支冲锋枪射来的密集子弹，而且你们红缨会在湘潭县城的营生将全部查封，政府和军队也会把你们青龙坳当作腐化官府、通共等罪名予以剿灭。我想，谢老弟不会做这么冒失的买卖吧！”

“你要威胁我！”谢鸿儒不禁怒道。

“当然不是，我已多次对你说要交你这个朋友了，可谢老弟好象总是不愿领我的情啊！”

“呵呵！”谢鸿儒有点被捉弄的感觉，撇着嘴吐出几句极不情愿的话：“我交友不少，象徐副官这种交友方式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哟，再说我有那么重要吗？害得你花着这么深的心思来交我这个朋友，你就那么自信我会交你这个朋友？太自以为是了吧！”

徐副官还是笑了笑，不愠不恼地说：“你会和我交上象那种生死与共的朋友的，只是我实在没有找到机会做到你喜欢的那种结交方式而已。

我刚才也跟你说了，我们是‘杂牌’部队，很多事还得有贵人帮衬的。你的舅舅是74军的人，又是胡宗南长官所器重的军官，那以后只怕还有要你照应的时候，更何况你跟那个司令部的饶少伟长官也有交往，这就更好了，到时只怕我们师长还要把你奉做上宾一样款待你呢。

我知道谢老弟是侠义之士，准备只身去长沙更显爱国情怀。我们留你下来，同样是请你和我们一道杀敌报国，这与你的初衷并不矛盾吧，你说是吧！”

“这个……”听这个徐副官说得似乎有理，谢鸿儒 心里也犯难了。虽然他们执意留人有点过份，可也是坦诚相邀的，更何况他说的那些后果也不是没有道理，真要闹僵了只怕自己别想轻易出这个房间，红缨会只怕也不好收拾。这个徐副官虽然讲话和气，却也有着一点不可违拗的成份。

但就这样答应他又显得太没面子了，其实跟徐副官谈了这么久，也对他产生了一点钦佩和亲近感，他那种不慌不忙又沉着稳重的军人姿态还是让他很钦佩的。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好留在第4军算了吧。可去长沙找舅舅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以后怎么向母亲交待呢。

想到这，他对徐副官说道；“好吧，既然徐副官盛情相留，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吧。这样吧，如果有机会在战场上遇到了我舅舅，或者那个饶长官相邀我去帮衬的话，那你们得允许我随时走人，不得再行强留，这样可以吗？”

徐副官高兴地举起了酒杯对他说；“好！没问题，为我们的相交干上一杯！”

“好，干！”

俩人干了一杯酒后，徐副官笑着对他说；“谢兄弟其实不必提这个条件哟，如果哪天你去了74军或战区司令部，我们不但不会强留，只会为你摆酒相送的。只希望你到了他们那里多讲我们的好话，融洽我们之间的感情啊。”

“那好，冲着你这句话，我们干了最后一杯！”

徐副官连忙摆手道；“唉，这酒要喝，可不兴喝什么最后一杯呀。我们虽是初次见面，却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我虽为军人却仰慕你们江湖好汉的仁侠仗义，今生就交定你这个生死兄弟了！”

“好！”谢鸿儒被他诚挚的话语所感动；“鸿儒虽不才，却懂得仁义忠信。蒙徐兄抬爱，今生决不负兄长！”

“好啊，既然我们是伯仲之交，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我们现在该把你那个兄弟叫上来一块喝酒吧。我俩得把刚才的不愉快尽快忘掉，应该象个兄弟的样子吧。”

“好！”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