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节 委任中尉

谢鸿儒在黑帮经历过刀光剑影和枪弹横飞的场面，加之他年轻气盛又自信自己的武功枪法，似乎还没有什么让他畏惧的，可从乘座到徐焰的车上起就让他心情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徐焰在车上立马换上了一脸严厉冷峻的面容，与在小楼别院里那种谦和礼让的神态完全不一样，简直就象换了个人似的。 这使得他对这个刚结交的军官兄弟，既亲切又疏远，完全不是江湖好汉那种英雄相惜，快意恩仇的样子了。

就是坐在这辆军车上的感觉也不象第一次跟那个司令部的饶少伟将军的车一样，那个司机开得既快又稳，坐在车上面还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可这个司机开的车就象是喝醉了酒似的，在闹市区横冲直闯，惊得路人四处躲避，他都差一点被甩下车了。看着徐副官板着脸孔任由司机乱舞着方向盘，也没有责怪他开得不好时，谢鸿儒也只好不做声了，只想快一点到目的地。

吉普车穿过镶嵌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县政府衙门楼，在大院里的树荫道上没走多远就停在一处花园一样的两层楼建筑的前面。

谢鸿儒还是第一次到这样庄严整肃的政府机关来的，看着这些建筑和门前站列的卫兵，他不由自主地规矩老实起来了。

他惶恐地跟着徐焰进了小院的一间厢房，机械地由着他的吩咐，坐在一张办公桌旁的长条沙发上。待卫兵给他沏好茶转身出去后，徐焰便从文件柜中拿出一张委任状给他，要他填写一份表格。然后指着沙发边的一套衣服对他说：“谢老弟，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革命军人了，希望你有一个军人该具备的风范，你也不要在军营里跟我称兄道弟了，直接叫军阶姓名吧。”

说完他还是露出了一点亲热的微笑，似是打趣地道：“怎么样？谢大队长！”

“谢队长？！”谢鸿儒懵懂地嗫嚅道：“那我该叫你……”

“你就叫我徐科长吧，叫徐副官也行！”

“到了军队，你必须改掉在帮会里的一些生活习惯。部队不是体现个人本事的地方，团队的整体力量才是第一位的，所以你必须高度服从军纪，无条件地服从上级的命令，绝不可任性执拗，不然违反军纪是要掉脑袋的！”

徐焰觉得讲这些对这个刚刚进军营还匪气盈身的少帮主有点太生硬了。便缓了一下口气说：“你的舅舅也是军官，你到了他的部队他也会要求你这样的。当然我俩的兄弟交情不会改变，我们只是时刻要认识到作为军人不能与市井流氓或地方豪强那样做人处事了，你明白吗！”

“唔，算明白了吧！”谢鸿儒对他点了点头，也不敢用那些肉麻的江湖礼俗用语跟他讲话了。

他这时才觉得到这个部队里有点太不自在了，看着这身军服倒象是一副厚重的枷锁一样，这里的气氛也使他觉得有一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还是在山寨里好啊，在青龙坳、在县城的水帮，他都是受人抬举礼让的人。可到了这里却要见着高一级的军官就要敬礼，还要无条件听他们的命令。要是他们乱指挥呢，也得听命令吗？这叫什么事啊！唉，既然来了，就认命吧。只怕徐副官说得没错，即使找到舅舅了也未必不会这样，军队里的规矩只怕不是针对个人的。

管他呢，反正是来跟日本人打仗的，等打跑了日本人老子就脱掉这身军装，继续回青龙坳做少帮主，反正又没打算在这里干一辈子。

谢鸿儒穿上了那套军装，徐焰把他让到里间的一面镜子前让他看。他整理了一下大沿帽，扯了一下衣的下摆，看着镜子里的样子，他有了少年时看到舅舅回乡省亲时那种飒爽英姿的感觉。

虽然军队有那么多规矩，可毕竟穿上这军装还是很威武神气的。嗯，为了这身军装，守这些破规矩也值了！

在指挥部吃了中饭后，谢鸿儒便跟徐焰出了县衙，吉普车向县城东头的文星门驶去。出了城门便到了一片军营区，在一处帐篷外他见到了一群士兵在那操练。见了他们，这些人便都围了过来。

徐焰跳下车，对这些士兵把手一甩，他们很快就排成一排站着，等待徐焰和这个新军官的训话。

“弟兄们，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特别行动大队的谢鸿儒，谢大队长！”

“谢长官好！”这些士兵整齐划一地向他敬礼。

谢鸿儒被这些人叫得不知所措，连忙求助地望着徐焰，希望他给自己圆场。

哪知徐焰没有理睬他，反而对这些人说：“下面请谢队长训话！”

“这、这……”谢鸿儒没有办法，只好向前跨了几步对这些人说：“军爷们……长官……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这些士兵被这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小哥弄得哄堂大笑起来，也不顾徐焰在场了。

谢鸿儒窘迫得不知把脸放在哪了，哪还能说上一句象样的话呢。在谢鸿儒求助的目光下，徐焰只好出来说话了：“立正！”

等士兵们再度站好后，徐焰说：“你们不认识他，那我就来告诉你们吧！这位是湘潭有名的青龙坳红缨会谢少帮主。他武功出众、枪法超群，为了抗击日本人的侵略，放弃优厚的生活条件来跟我们从军杀敌，你们有什么可笑的！

我们这次组织特别行动分队，谢大队长就组织了一班高手来给我们助阵，那些人晚上便会来到你们中间。

我们要体谅他们没有在部队生活过，对于条令条例和军营生活都不懂。在这个国破家亡迫在眉睫的时刻，只有全国各族人等都来参加战斗，国家才能保住，家园才能免遭涂炭！我们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岂能讥讽嘲笑！从今天起，谁不服从谢队长的指挥调遣，将以军法严惩不怠！”

徐焰这么一说，这些人便鸦雀无声了。

谢鸿儒也被徐焰这些慷慨激昂的话说得动心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也坚定有力地说：“弟兄们，我不知道部队里的规矩，你们讪笑一下也没有什么。不过我们是来打日本人的，只要打跑了日本人你们怎么笑我都无所谓！

还有，徐长官都跟我说了，你们都是各连队的尖子兵，那我相信你们的打仗经验只有比我强。所以，我们以后在战场上只要谁的办法好就按谁的办。你们也不必完全听我的，只怕到时我还得照你们的意思打仗呢，只要大家在一起有个生死照应就行了。

我们等会过来的兄弟也都跟我一样，没有在部队干过的。所以你们也不要笑他们，我的兄弟如果坏了规矩我也会跟徐长官一样严惩不怠！”

他说到这时却有一个士兵在嘟咙着说：“什么武功高手，枪法高手的，我们倒想见识一下哟！”

这个士兵一说，随即便迎来一阵嘈杂的咐和声——

——“也是呀，日本人厉害着呢，是要有武功才好。”

——“你也有武功吧？嘻嘻！”

看到下面叽叽喳喳又乱哄起来，谢鸿儒没办法再说下去了。徐焰这时候说：“那好吧，不让你们见识一下他的功夫，只怕也难以服众，那谢队长就露一手给他们看看吧！”

“对！对！露一手！露一手！”

谢鸿儒被他们这一闹，也感觉遭到戏弄了，他对这些士兵说：“那好吧，你们要怎样！”

一个士兵凑上来说；“谢队长，你不是说会武功吗？那就露一手武功给我们看吧。”

谢鸿儒那天在余炳光的店面里跟徐副官的卫兵交过手，他知道这些兵是没有什么武功底子的，跟他们显摆武功没什么意思。可能他这么寻思的样子让这些兵以为他没什么能耐，又开始起哄了。

他这样的表现徐熖也觉得奇怪，他是看到过谢鸿儒身手的，怎么不敢在这里露一下呢？他真不知道军队里的潜规则哟，要让大家伏你，你只有拿出真本事来才行的。

这样的机会谢鸿儒不利用好，那怎么带这些兵呢？他把谢鸿儒拉过来附耳问道；“这是你立威的机会，在军队可不必要搞那些无谓的谦逊的！”

“不是的，他们都会武功吗？如果他们都跟你的卫兵一样不会武功那我怎么演示呢。要不我就用枪来表示一下吧。”

他这样说徐熖就有点不快了，他没有理睬谢鸿儒，却对一个壮实的汉子说；“李四保！你们谢队长看不上你们的擒拿格斗的本事，你敢和他摔上一跤吗？！”

“是！”只见这人随即跳到了谢鸿儒面前，两个手也呈弯曲状做好护头和出击的样子。

谢鸿儒看他这个架式就觉得好笑，他不慌不忙地说；“我不和你们比拳脚功夫，是因为你们不可能在拳脚上能在我这讨到便宜。既然大家都玩枪，那就比试枪法吧。不过我不会玩长枪，只能用短枪在这献丑了。”

他在说话间己掏出那支盒子炮，话刚说完即扬手打出两枪，随着“叭、叭” 两声枪响，大约六、七十米开外的土墻上瞬即爆裂了两个瓦罐。

就在徐焰和那些士兵拍看手叫好的时候，这个叫李四保的兵却说话了，可能他觉得在谢鸿儒面前比划擒拿格头招式时，没有得到他的理睬而尴尬，他说；“这不算什么！七排过来的刘来富的枪法比这更好，打这破瓦罐就是二、三百米也没问题的！”

“哎，刘快眼使的是长枪，我们谢队长短枪出手这么快就打准是了不起的！”

“谢队总枪法好！！！”

李四保见这些战友都在起哄赞叹谢队长的枪法，不禁气恼地说；“我是来领教队总的武功的，怎么都……”

“你算了吧！”谢鸿儒愠怒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我的对手，留着你的神气上战场找日本兵去发撒吧。我们是兄弟，不要较劲了！”

说完他走到李四保面前伸手过去要与他握手言欢，李四保却握拳向他头部袭来。谢鸿儒身子稍微侧了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拳头巧运内力。这李四保随即身子下沉，嘴里不住地“啊哟、啊哟” 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