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值周末，几乎所有的分队都在休息调整。

新队员拿着自己的行李，在学员宿舍楼下面列队集合。不远处正规宿舍楼里面，寝室窗户上挤满了脑袋，都不断的往这边看。紧接着一个宿舍的脑袋被挨着个的拍了回去，其余宿舍还在使劲抻着头看。

“看就下来看，别不好意思啊！”陈风在楼下看了这帮捣蛋鬼好久。一声凄厉的哨声响起来，“集合迎接新队员！”马上窗户上的脑袋一个也没有了。不出两分钟，一分队的队员就全部在楼下集合完毕。

“报告！”刚集合完毕，陈风想回头看看学员过来没有的时候，队员王辉把陈风叫了回来。

“说！”

“女队员住哪？”一句话惹得全队的人笑了起来。

“用你操心，你是不是训练不累？不累的话二十趟障碍去！”陈风强忍住笑肌。

“那我们队也有女子突击队了啊！”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又蹦出来一句。

“女队员训练的时候也和我们一起训练吗？”大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每个问题都热得队伍中一阵大笑。

陈风看着他们，突然间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用不用给大家来个座谈会啊？看来这两天的量是少了点，加量好吗？”

一时间队伍里的人都使劲忍住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嘴巴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

“告诉你们，你们只管给我把新队员安置下来就好了。看见女队员给我老实点，纪律都学哪儿去啦？脑袋瓜子给我放正了！以后的训练还得大家一起帮助融合，别的我就不罗嗦了！”他转头看见新队员往这边走，马上呵斥住了这帮要起跳的小子。

短短的一段路，无非是换个宿舍，惹来了好几个人好奇心，甚至有的队员还驻足观望。大家的目光大多在女队员身上，于晴记得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只有老队员知道他们看的什么，令他们疑惑的是老雷总指挥是怎么了，把女队员交给陈风训练居然还留下来这么些。

于晴一行人来到楼底下，分队的队员一见她们马上整好队，连陈风都有些惊讶他们的整队速度怎么这么快。大家热烈的鼓掌，掌声把临近的路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帮忙拿东西啊，怎么站着？”陈风这次故意没有介意那么多的规矩，几个想献殷勤的队员马上去枪于晴一行人的行李，最后，于晴几个女队员手上全空了。几个人互相看看，又看看那些随时准备起跳的队员，大家都有点心照不宣。

“这个是两个人的宿舍，这间是三个人的。”徐青林把她们带到了另一个楼口才能进去的楼层，这个楼层有点小，但是住宿条件优良。谁让咱们的陈大队长坚持不要女队员的，还在大队长面前拍了板的，为什么反悔他自己都不知道。

“欧阳玲，于晴。你们这间两人间，”徐青林示意拎包的男队员把东西放进去，“剩下的三人就在那间，放心，那间比较大，咱们的后勤保障绝对盖全队一流。”他说着脸上不觉得露出自豪的神色。

“收拾一下吧，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提出来，当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徐青林友好的笑着，这些对于这批刚从鬼门关出来不久的学员来说还是心有余悸。

“回去了啊！都回去吧，还有新队员在男兵宿舍呢！去看看你们的舍友去！”陈风把那些厚脸皮的男队员都赶了出去，“我们也走吧，对了，你们虽然宿舍没有和男队员的在一起，但是不要因为这就和队友们的距离拉长了啊！你们可以在规定时间由男队员带领进男队员宿舍，但是男队员必须经过批准才能进你们宿舍，而且必须两人以上。规矩就不说了，知道就行了。你们是我们队的第一批女队员，以后这个队就有姐妹了，呵呵。还有，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别客气啊！”

这是陈风在训练以来的第一次让队员们感觉这么亲近，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大家几乎放下心了，在陈风和徐青林出楼梯口的时候集体敬了个礼。

女队员们走进自己的房间，行李已经放在地上，这个房间显然已经打扫过，根本没有年久的尘灰之类的。看到这一切，大家心里都有些许安慰。

于晴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放到床上，看着住宿条件优良的宿舍，一屋的欧阳玲大大咧咧的把鞋脱掉了东一只西一只的扔在地上，这家伙训练的时候没有这么快，在玩和探索新鲜事物的时候绝对一流，被子早随便的铺开，一头倒在床上，“于晴，你说咱们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明天醒过来那人又对咱们说‘你们昨天的只是训练，今天你们还是照常。’之类的话？”

“不会的，这是部队，玲玲。咱们现在通过考试了，咱们都是真正的特种兵了！”于晴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她们以为是邻宿舍的“进来，门大开着没看见吗？”欧阳玲依旧专注的看着天花板上没有的东西，没有看进来的究竟是谁。

“哼！”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于晴猛的回头，欧阳玲也马上从床上跳起来，这是高低床，下面的是放东西的地方，上面是睡觉的床铺。她跳起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是在床上，个子较高的她脑袋毫不留情的撞在她刚刚盯着看的天花板上。顾不上疼直接跳下床。

“队长！”两人一前一后的立正站好，欧阳玲还摸了摸自己刚刚撞疼的头，心里暗暗的想估计得起包。

“给你们送新装备了！”徐青林永远响亮的嗓子先进来。

进门的先是陈风，接着是徐青林和一个见过几面的中尉，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队里的。

“虽然已经是正式队员了，但是自己在原部队的纪律和作风还是要注意的。”陈风说话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不在同一平行线还相距甚远的鞋，又看到欧阳玲光着的脚。

“这是你们的军衔，全是新的，还有基地的名卡，也是刚做出来的。以后就要按照标准着装了。”徐青林把手上的衣服和东西放到屋子里的桌子上。

“好，你们自己收拾吧！还有，下不为例。”在出门的时候陈风强调了一句，“晚上是纳新聚餐，六点准时参加别忘了。”欧阳玲和于晴清楚的看见徐青林和那名拿衣服的队员咬的发紧的腮帮子，还有陈风嘴角上忍不住的笑。

“疼死我了！”欧阳玲摸着自己的脑袋。

徐青林临出门的时候笑笑：“给你们半个小时换衣服的时间够了吧？换好集合，放心，不是训练。”他特意叮嘱上最后一句。

一屋子的人互相看看，还是于晴先拿起外套穿上，随后大家也跟着做，毕竟还没从特训的日子走出来，大家对教官们还是心有余悸。

换完一股之后，几个女兵在大镜子前互相挤着，这是当兵的能有的最高荣誉。

“为什么我的肩章不是藏蓝的呢？”欧阳玲还不知足。

“你那身衣服配上蓝肩章能好看吗？哈哈。”高芸芸把她的帽子狠狠的扣到她头上。

“芸芸，你真坏！”欧阳玲笑的很可爱。

于晴心爱的拿着手中的贝雷帽，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就这么实实在在的抓在自己手中，镜子暂时空出了地方，她看着已经换装完毕的自己，全新的特种兵作训服，全新的自己，轻轻的把手中的贝雷帽扣到头上，她满意的笑了。

刘坤看看时间：“赶紧下去，快迟到了。”

一看挂钟，还剩不到一分钟。

大家撒腿就往外跑，欧阳玲把武装带差点都落了。

等女队员们出去的时候，同期训练的男队员们也陆陆续续下来。

“快点，快点。”徐青林没了之前的咆哮，用平常的声调不耐烦的催促几句。

陈风早就在训练场等着，一起的，还有更多没照过面的特种兵，他们同样是这个基地的精英，一队新人在徐青林的带领下走到队伍旁边，大家抓住所有的时间看这些战友，他们同样也看着他们。

陈风原本是背着他们对着面前的两条旗杆，四个礼兵中两个手里各捧着一面旗帜，等所有人到位之后，他很正式的转身。

所有的人因为这一动作不由自主的立正。

“今天，我们迎接新队员，他们马上就是‘匕首’成员；今天，我要大家重复一遍每年这个时候依旧留在这里的誓言，同样也记住牺牲或离开的战友们，今天你们是出奇制胜的‘匕首’，从今天起这种精神就会跟随你们一生，不管身处何地，不管身处何种逆境，亦或是优越的环境，匕首永远是你们的代号！”

“现在，升旗！”陈风转身，礼兵开始上旗。

“敬礼！”徐青林响亮坚定的声音，同时，几十只手齐刷刷的举起，在微风瑟瑟中，两面旗帜缓缓升起。

一面国旗，一面上面刻画着一柄时刻出击的匕首。

升完旗，陈风跑步到一边，一个年龄和军衔大他们许多的高级军官不知何时出现在队伍一边，他接替了陈风的位置。

老队员不可能不认识他，新队员至少听过他。

“我是本基地大队长雷震霆。”雷震霆的声音洪亮到整个基地为之颤抖，“废话不多说，记住！你们是祖国最精锐的战士，如果需要，最后一滴鲜血也要喷洒在敌人惊恐的脸上！”陈风的雷厉风行来自谁这下知道了。

“现在，跟我宣誓！”雷震霆转身，“我宣誓。”

队员们举起手，看着两面旗帜在空中飞舞，心中烧着熊熊烈火。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一员，我永远忠诚自己的祖国，无条件执行命令，随时趟赴最危险的第一线，不惧艰险，不畏生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做中国人民解放军最精锐的战士，锻造最优秀的钢铁战士，视死如归，甘为祖国捐躯，我战斗的地方，敌人休想踏过半步。”

这是我要的今天，于晴看着那一面匕首旗帜，不自觉的挺直身板。

雷震霆简单说了几句，大家仔细的听着。等仪式结束的时候，新队员脸上有了和老队员一样的东西。

于晴看着队伍，先笑了，然后欧阳玲也跟着笑起来……

晚上，操场不显眼的一块草坪上坐着两个女兵。

“于晴，我们的梦想终于实现了。”高芸芸看着头上的星空。

于晴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梦想？”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对于当兵的来说有多少我们可以选择？兵王，就是我高芸芸了。还有你。”她转头看了一眼于晴。

“是啊，最初的梦想。”于晴扬了扬眉毛。

“下步有什么打算？我打算是把这当家了。”

“再说，不过这真的不错。”于晴趁高芸芸不注意，一把草扣在她脑袋上，一个鱼跃跳起来先跑了，高芸芸在后面笑骂着追上来。

于晴被高芸芸追的扑打在地上，见对方倒了，高芸芸也停止了“进攻”，她和于晴并排躺在草地上。

“特种部队是淘汰制，进来这里只是开始。”于晴开口。

高芸芸侧头看她一眼：“这是你的理想，谁都不会破坏。”

于晴不说话，继续看着天空，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这里很熟悉，好像一生都只是为了到这，从没有过的踏实，淘汰，征途高芸芸所说，不过谁能破坏一个人坚定的理想呢？

办公室，一个人看着草坪上的两个女兵，把手上的烟吸完最后一口，摁灭在烟灰缸里，用布满老茧的手拿起电话：“给我那个女兵的资料。”

早上的晨练号准时响起，经过一天的调整休息，刚成为特种战士的新队员的体力也恢复过一些，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在楼下集合，新队员还是站在一个队列中，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已经少了很多隔阂，这归功于昨天的迎接仪式。

陈风见所有队员都集合完毕，把新队员都插在队伍中间，让整个队伍看起来和之前的变化不大，随即开始今天的训练，动作中不见一点拖拉和散漫。

晨晖照在这支充满活力的队伍中，大家脸上充满汗水但是心却像这轮太阳一样充满活力。

直到将近一个星期以后，新队员才都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并且越来越热爱这支队伍，队员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不过对于整天天天向上的队长新老队员一致的评价是——“人渣”。

“这是谁的鞋？”正在打篮球的队员们正乐呵呵玩，徐青林的大嗓门在老远处就听到了，欧阳玲还在咋咋呼呼的抢球，这场球她球没抢着几个，却挨了好几个“盖帽”。

徐青林手里拎着一双滴答着水的训练鞋过来。

欧阳玲永远是没大脑的类型：“报告，我的！”

“还没洗完您怎么拿出来了？”她把刚抢到的球扔到队友手中。

“你怎么给他扔到洗衣机去洗了？！”徐青林的声音都把旁边的巡逻的纠察兵的目光吸引过来。

短暂的停顿，欧阳玲来了经典的：“洗衣服的时候混在里面忘了！”

徐青林好气的看着她：“你真是不走寻常路啊！人家后勤的刚把我批了一顿。”

在场听见的兵全部大笑。

“我认罚。”欧阳玲拿出故意认栽的样子，有些发窘的挠挠头。

“用洗衣机洗鞋能让你跑快啊？”

“能转着圈儿跑——”不知谁来了这么一句。

身后的队伍中已经有些笑的快站不住了，欧阳玲的大大咧咧和泼辣是在队里出了名的。

“你把训练馆给我打扫出来，一个人！”徐青林好气的说道，真得给她点教训了。

“啊？那么大的场馆我一个人？”

“一个人，谁要是敢帮她我还有的是活！”说完把鞋扔给她就走了。

“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半个场子？”厚颜无耻的精神。

“一整个！”

眼看已经回天乏力了，欧阳玲只有老老实实过去了。

“兄弟姐妹们，我去‘受刑’了！”欧阳玲摆摆手中的鞋，对离自己最近的刘坤笑笑。刘坤好笑的摇摇头，做出个祝你好运的表情。

拎着一双嗒拉水的鞋走过半个操场，不远就看见后勤兵围着个围裙手里拽个拖把还有一个水桶等着她，脸上有满意的微笑，欧阳玲看着好奇又好笑，真想把手上的鞋扔他那张大饼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