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重整（1）

　中美联合航空队少将队长高翔鹰久久地伫立于垒允西南茶山的坡上，肩上的将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目光掠越茶林的梢尖，落在山坳里坡坝上。

　坡坝子上隆起着十几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后面是一颗大大的柳树；柳枝随风摇摆，柳絮也跟着风舞动了起来。

这里就是上次空战牺牲队员的葬身之地！他们远离了硝烟的战场，到这里来享受着难得寂静！这里也将是他们永远的安身之所……

高翔鹰已经在这里观看很长时间了。他的身后跟着参刘云几个参谋人员。他们就这样笔直的站在这里：既不是拜祭，也不是凭吊，而是悄悄地来，悄悄地看，这群活着的人来偷偷的看看这些已经死去的人。

高翔鹰此时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尽管这是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春天的上午。一排排军官帽徽上和肩上的金属物体在阳光下熠熠闪烁，如同一片银色的森林，灼痛了他的眼睛。他刚刚拟定了一份电报，请求上级在此处树碑；为那十几个弟兄立碑纪念；让后人永远的记住他们！

后来还是没有发出去！一个参谋提醒高翔鹰：现在是战争的非常时期！每天都会有大量官兵牺牲，不能只为咱们兄弟建碑！再者说了，那件事或多或少的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利影响，您现在刚上任不久；不能叫人再抓写把柄！

高翔鹰当然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场战斗的失败，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战斗指挥官都逃脱不了干系。这就是高翔鹰为什么每次只是偷偷的来看望这些牺牲的兄弟，他不敢面对他们！

他们还那样年轻……

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自己身上的闪闪将星就是这些兄弟们用鲜血换来的！每每想到此处，高翔鹰都不禁的感慨。

上官清此时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椅子上，他手里夹着香烟，半身埋进了椅子里；不时的从口里吐出来继续升腾的烟雾，他还会不经意的看看这些烟雾。再想想自己的遭遇，何尝不像这些烟雾一般……

在高翔鹰从新回归，继续任职的时候；上官清心里颇有些难受：惭愧、内疚、害怕……都不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那只有用百感交集来形容吧！

可当高翔鹰从吉普车里钻出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显得陌生；上官清抬起右手准备给这个空军新主人敬礼时，高翔鹰却一个跨步走向前；伸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说明：我们还是兄弟！

过几天的动员大会上，高翔鹰和陈纳德以及一些军中高官坐在**台中间；大家依次发言。陈纳德说话诙谐幽默，经过翻译仍然不失去原来的笑意；会场的气氛调节了起来……

可上官清却只躲在**台边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加上整个会议里，他都埋着头，没注意的根本就不知道那还有个人。

轮到高翔鹰讲话了，他没有想起他一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而是以一个军人的标准姿势站了起来：“诸位！今日，日寇进犯，国土沦丧！我们都在这里进行着动员，大家也许肩上都有一颗或两颗或许更多的空军星状！这是国家给于我等的荣誉。

然而，今天，我一不感谢国民政府！二不答谢父老乡亲！我要感谢这么一批人，他们就埋在西南角的一个土坡上！

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一个将星辉煌的背后，是无数个战死沙场的孤魂！

……诸位可曾见过尸堆如山、白骨遍地？我想告诉大家，诸位所在头顶上的这片天空、脚下的这方土地！这里一切之自由土地，都是无数个热血沸腾的生命换来的！

……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

今天，这些无数鲜血换来的自由之土地，已经被敌人践踏了！尔等热血青年当以身作则，拿起手中的武器；抗击所有的来犯之敌！

为了自由！为了安定！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

我们不得不披甲上阵！我们要消灭所有侵略者！让他们知道，这就是侵犯中华的下场！

高翔鹰讲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他狂舞着手臂，一会握成拳头，一会张开；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啪啪啪！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回头再看看高翔鹰，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上官清彻底的被震撼了，这不是一场演讲！这是一次号召！高翔鹰此刻已经不是一个军官，他已经变成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吁者。他在引导者这些年轻的战士去驱逐那些能来犯之敌……

航空队的动员大会在一片热血沸腾中结束了！不论是新成员，还是老兵，他们都感受了一种几近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日军逼迫的，侵略者强加给他们的。

高翔鹰并没有排斥上官清，相反，他到把新组建的轰炸中队交给了他。他知道上官清对自己下过黑手，可利益面前，谁能抵挡的住！这就是人，他是最善良的动物；他可以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做出任何牺牲；可也就是人，也能为了自己所需之事残害任何人……

高翔鹰恨上官清，他恨他没骨头；可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想多了，他就明白了！人都是有私心，只不过不要太过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