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秒针沙沙，时间已经不等人，萧汉叹口气，瞧瞧一旁的仙儿，无奈地苦笑道：“关键时刻看领导，所以还是我来吧。”

从萧汉身上，仙儿突然发现个问题，紧要关头，以往自己打架所积累的经验，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相反，平时那柔柔弱弱的 “萧四眼”，却显得异常沉稳，考虑问题以及安排各种事项，也都是张驰有序进退有秩，很容易让战友产生一种极强地信赖感。

这就是久经沙场和初出茅庐的差距，而这种差距，也绝非靠勇气可以弥补，它是经验长期积累的结果。怪不得上级在提拔自己的同时，还刻意安排了萧汉，目前看来，这个安排很重要，倘若没有萧汉主持大局，仙儿今天真就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仙儿，你臂力过人，爬远一些，把火把……”指指崖下的河沟方位，萧汉说道，“.…...扔到这个方向，记住，千万别丢进水里。”

“你要干嘛？”

“想想死去兄弟的站位，还有他脑袋上的弹道，我判断鬼子大致就在那里。”

“那他不会转移吗？”

“这个不用你管，我只要你把岸上的枯草点着。”

两个火把脱手而出，十秒钟后，河岸两侧燃起熊熊烈火，将水面照得一片通红。

“我看到他了！”萧汉扒开草缝，目光锁定水中一名端坐的日本兵，在他周围的水面上，一片殷红正在蔓延，“难怪他不转移，也怪不得他要掩盖枪栓声，这家伙受伤了，根本就跑不动。”

鬼子举着步枪，不停地搜索着崖顶，渐渐的，枪口移到了众人的藏身地。不知不觉中，大家再次一凛，狂跳不止的心脏差点蹦出了嗓子眼。幸好，鬼子略作停留后，又把枪口挪向了他处。

“他看不见我们，”拍拍汗流不止的“玉麒麟”，萧汉压低了嗓音，“人在亮处看黑暗，一般是瞧不见什么的，兄弟，机不可失，跟我一起干掉他！”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玉麒麟”猛然一咬牙，艰难地点点头。

将子弹压进弹仓，萧汉小心翼翼地闭合枪膛。他不想发出声响，让鬼子精确地捕捉到声源。“还有八分二十五秒…….”把枪抵在肩上。闭眼、瞄准、锁定……

“还有一个！”“玉麒麟”突然颤声叫道，“在你九点钟方向！”

“什么？”枪口迅速移动到左脸颊方位，果不其然，一个日本兵正往自己钢盔和身上涂抹着淤泥，若不是他表盖反射出亮光，一时半时还真就不容易发现他。“不愧是鬼子，一个做诱饵，一个打埋伏，干得漂亮！”

就在这时，那个打埋伏的鬼子好像一愣，抓着淤泥的手停顿下来。不慌不忙地甩甩泥巴，看看自己的手表，脸上露出了凄苦的笑容。视线慢慢转移，直至落到萧汉所处方位，深吸一口气后，他自言自语道：“倒霉，我怎么才看到你镜片反光？”

“嗦……”一阵破空音呼啸而过，“啪”地一声，将他打得重重扬起脸，一股猩红的血水，泼洒在身后的山石上，弹洞青烟袅袅……“噢卡桑……”砸在草地的一刹那，他不安地勾勾手指……

“轰……”

一声巨响席卷了路基，冲击波夹杂着碎石、木屑拔地而起，紧接着，一根竖起的铁轨轰然倒下，重重推倒了“玉麒麟”，砸向了萧汉的脑袋……

“枪榴弹……鬼子打枪榴弹！”

一点一点，从铁轨下抽出脑袋，看看蜷缩在地颤抖不已的胡彪等人，又瞧瞧架住铁轨的枕木，倘若不是之前两颗手榴弹的杰作，萧汉敢肯定自己的脑袋，绝对不比西瓜要坚固到哪去。

一股粘稠的液体，从他鼻尖潺潺滴落。

“‘玉麒麟’！你怎么样？”萧汉没命地喊道。“快干掉那混蛋！”

“我的手被压住！身子动不了啦！”

“快开枪！别让他打出第二弹！”

“砰！”

“玉麒麟”拼命忍住剧痛，单手持枪射出了子弹，然而这一枪的效果，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出乎了他的想象。鬼子还是那个鬼子，坐在水里，枪口向他缓慢抬起。这一次，由于事态紧急，小鬼子不打算再使用枪榴弹。

“他枪口移动速度受限，肯定是扯裂伤口了，你要把握时机！”萧汉基本就是在吼，成败在此一举，“玉麒麟”那最后一颗子弹，可以让大家上天，也可以送他们下地狱。

“玉麒麟”没有了选择，他盯着水里的鬼子，毅然侧身，抬脚向枪栓踹去。只有抢在鬼子前面打出子弹，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

但天不遂人愿，随着大力地撞击，枪柄陷进了松软的泥土。“破枪！破枪！快点开呀！开呀！”最后一脚奋力蹬出，面对那纹丝不动的枪栓， “玉麒麟”绝望了。抬眼看看对面的鬼子，鬼子的枪口也正好指向了他……“小鬼子，**姥姥……”

“噗！”

血滴溅在那冰冷的铁锈上，心坦然了，不再恐惧和焦急，“玉麒麟”的身子轻轻一塌，重重压向了铁轨，无神的双眼，牢牢定格在浩瀚的夜空当中……

“兄弟……兄弟！！！”一阵撕心裂肺地喊叫过后，躲进掩体的胡彪，顿足捶胸嚎啕大哭，“兄弟啊！我的兄弟呀……杀千刀的小鬼子，**祖宗！”正欲上前拾起“玉麒麟”的枪，却被萧汉一把抱住。

“放开我！”身体奋力地扭动着，但萧汉的力气要明显出乎他的预料。

“老胡，你冷静些，想干掉那鬼子，不一定靠枪了！”

“你说什么？”涕泪横流的胡彪先是一愣，但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朝两边看看，表情有些疑惑，“哎？仙儿呢？仙儿跑哪去了？”

水面的猩红继续扩散，鬼子的头也越来越晕，拔掉身上的蚂蝗，用刺刀剜进伤口，阵阵剧痛袭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能睡，绝对不能睡，这一睡就完蛋了，完蛋了……呼呼！我肯定能活下去，一定能！”

“哗哗……”一阵趟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脚步虽然很轻，但还是被他听到。艰难地扭过头，一个身材高挑的支那女人，用大刀拍击着掌心，冷漠地站在他背后。

他笑了，笑得很轻松，如释重负。对方能无声无息地摸过来，这身手肯定是了得，就算自己没受伤，也未必能在她手下讨得便宜。“既然打不过，还是放弃吧……”他不想再做无谓地抵抗。

“去死吧！”这是仙儿的第一句话，只不过，小鬼子没听懂。“杀鬼子跟杀猪没啥区别，心狠、手快、腿要稳！”话音一顿，她举起了鬼头大刀。

“巴嘎！她的腿还在抖，这分明就是新手，我不该放弃……”念头只在脑中一闪，他就被“咔嚓”一声劈成两半。

被假象欺骗了不是？

**两声，仙儿擦擦头上的血滴。不知为什么，这次杀人后，心里的平复时间要比在太平镇快了许多。“技术活就得多练，没有投机取巧的可能。唉！你个‘四只眼’，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