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耗子爱大洋

当天晚上大家都很高兴，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但赵离和张玉贵却都保持了清醒。赵离是想着要找张玉贵了解古城镇和鲫鱼湖据点的情况，而张玉贵是个持重稳妥的人，即使也很激动高兴，心里也没忘了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来喝酒。

酒席散了的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很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包括张玉川和胡四海，不少人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赵离只好指挥没喝醉的人将这些人抬回各自屋里，把他们都安顿好了，又安排没喝酒的几个人负责放哨警戒，都忙活完了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这才有了向张玉贵了解情况的机会。

两人一直从半夜聊到快天亮，赵离极其详细地向张玉贵询问了城镇和鲫鱼湖据点的日伪军驻防情况，而张玉贵也把他知道的都向赵离做了认真得介绍。情况基本都了解清楚了，天也快亮了，张玉贵怕回去晚了引起怀疑，也没休息便直接赶回了古城镇，赵离稍微睡了一两个小时，天亮后赶回了他那个排所在的河西村驻地。

赵离回到驻地时，发现战士们都已经起来了，吃完早饭后正在七门炮前认真得训练，指挥大家训练正是他任命的炮兵班长孙宝玉。大伙看排长赵离回来了，都很高兴地围拢了过来，赵离和大家打过招呼了，发现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山耗子”。

不过还没等赵离问，一个新兵便嚷嚷着对他说：“哎！排长你可回来了，‘山耗子’现在魔怔了，从昨晚就开始数钱，数了一晚上都没睡，现在还趴在屋里炕上数呢！”

“数钱？数什么钱？”

“排长，你进屋看看就知道啦！现在‘山耗子’现在连自个叫啥都忘了，不吃不喝不睡觉，就跟那一堆大洋干上啦！”另一个新兵紧跟着说。

赵离被说的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便被新兵们急急忙忙地簇拥进了营房，到屋里一看，也被眼前的情景给搞得哭笑不得。

炕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摞大洋，每一摞差不多都能有几十个，加一起少说能有好几千。“山耗子”撅着屁股趴在炕上，正一摞一摞来回地数着这些大洋，布满血丝的小黄豆粒眼睛放着绿光，仿佛就跟被关在笼子里饿了好几天的老鼠，突然看到了白花花地大米似的。

原来这些大洋都是孙宝玉捐出来的。孙宝玉一心想抗日救国，这次跟着赵离当了八路军没几天，便用自己铸的造炮打下了鬼子的一个据点，孙宝玉的心里对赵离很钦佩，同时也更坚定了抗日打鬼子的决心。由于家里在北京做的生意很大，这次来老家避难时父亲给他拿了很多钱，而且每次来还都给他留不少钱，而他有没什么花钱的嗜好，平时吃喝穿戴还都是他三叔供给，在老家这两年来攒下了四千多个大洋。受虎头镇据点那一仗的鼓舞，也看到了赵离带的这群八路条件艰苦，孙宝玉毅然就把这些大洋都捐了出来。

当了没几天的炮兵班长，孙宝玉发现自己很喜欢炮，而且似乎对火炮真的也有些天分。

发现虽然七门炮都配备上了按了轱辘的炮架，但因为炮架都是木头做的，短距离的情况下直接拉着走还可以，但一旦直接拉着长距离行军，木制的炮架很可能会被颠簸得连接处松动，进而影响炮的射击精度。受这次虎头镇据点用驴车拉炮的启发，孙宝玉决定为这些炮专门买七头健壮的毛驴，并找木匠打造出七辆专门适合于拉炮的毛驴车。同时孙宝玉也已经把他三叔动员得也支持抗日了，见侄子都捐了四千大洋要去买驴，孙宝玉三叔直接让他把家里的两头大青驴牵来了驻地。

孙宝玉把四千多大洋放在两头大青驴上拉到驻地里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住了。在那个年代，大洋可是硬通货，当时北京的一个三合院才不到二百大洋，农村的一亩好地最多十块大洋，这四千多大洋可是在当时可是天文数字。

虽然父亲算不上北京城的巨富，可孙宝玉是见过大钱，对这些钱也没太在乎，来得的时候只知道个大概数也没仔细数，便让“山耗子”再仔细数一遍。“山耗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因为心情太激动，每次数到不到几百就忘了，只能接着再从头数，一直数到后半夜才数清具体有多少个。

别的新兵看到这么多钱也激动，不过激动了一阵子劲也就过了，天黑得也晚了大伙累了就都睡了，可谁也没想到“山耗子”竟然没睡，把这些大洋五十个一摞摆在炕上，又这么一摞一摞地数到了天亮，等第二天天亮了还在那数，就跟着了魔似的谁叫都叫不下来。一直等到赵离回来进了屋，连喊了他数声，才把他从沉陷在对大洋的痴迷中叫了回来。

奚落教训了一顿“山耗子”，赵离给大家分配了新的任务。“山耗子”以及从连部过来的那三名八路军老战士，随他去张玉川的营庄驻地，孙宝玉领着剩下的新兵们继续留在河西村驻地，上午操练火炮射击，下午和晚上继续铸造炮弹，要在五天内尽可能地多制造出不需要装火药的空炮弹。

此外赵离告诉孙宝玉，铸炮弹的同时，还要铸造出尽可能多的大一号的空心铁球，铸造这些空心铁球的标准无需向炮弹那么严格要求精度，而且也无需向炮弹那样铸造出八个空，只需要铸造出一个孔即可。随后赵离把所要铸造的铁球直径告诉了孙宝玉，并简单和他说了铸造这些铁球的标准，孙宝玉是在清华大学读过土木工程系的高材生，无需赵离说得太多便清楚地领会了他的要求。

给留在河西村驻地的战士交代好任务，赵离叫人牵来孙宝玉从三叔家牵来的那两头驴，把他捐的那四千多大洋，再加上从虎头镇据点缴获来的几百大洋，总共装了四个麻袋，分别驮在了两头驴身上，带着“山耗子”赶往张玉川的营庄驻地。

赵离告诉孙宝玉，拉炮的车和剩下的驴，他都会在营庄驻地准备好。并专门交代孙宝玉，这五天里一定要认真训练，同时要尽可能多地铸造炮弹和他要求的那种空心铁球。

“山耗子”一夜没睡也没吃早饭，可听说带着他走的同时也带上钱，丝毫的倦意都没有，什么都没问便急急忙忙地去牵着驴要出门。

孙宝玉听完命令多少有些不解，不过赵离为了保密，暂时还没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他，只是临出门是悄悄对他说，随后这几天将会有比打虎头镇那仗大得多的仗要大，而且还很可能要连续地打上好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