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摸清敌情

进城后张盈盈指引着赶车的战士，把四辆骡马车赶到了滦州城东侧的一家老式客栈门前。这家客栈面积很大，分南北两层院子，前院是低档的客房和大通铺，后院是分出来十多个独门小院的高等客房。

张盈盈进了客栈，对掌柜的说准备常住段时间，想包个安静的小院。掌柜的见来了大主顾，赶紧领着张盈盈进后院看房，并给她推荐了最里侧靠着院围墙的一个独门的小院。张盈盈进院看了看，见这个独立的院子并不是很小，坐西向东三间正房，南北两侧还有各有三间配房。

觉得住在这既方便又隐蔽，张盈盈回到柜台交钱包下了这个院子。随后在掌柜的指领下，把车从客栈后院大门直接赶到了小院门口，然后吩咐让四个扮作车老板的战士赶紧卸车。四个战士两人一个，先把藏着人的四个大箱子抬进了正房屋，然后把两个大柜子也抬进了屋。

为了不让掌柜的怀疑，张盈盈没让四个扮作车老板的战士也住在这个院，来到前边又单独给他们在前院开了间低档的客房。见一切都安排好了，张盈盈以交代事为由带着两个战士回了包好的小院，让两个战士在躲在院门后负责警戒，进了正房屋关好了门，这才把赵离等四人从四口大箱子里放了出来。

在箱子里已经憋了四个多小时了，四人出来后都感觉手脚酸麻，活动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随后赵离让张盈盈把在院里负责警戒的一个战士叫了进来，命他去请过来已然联系好的滦州城内地下党，同和西药铺的经理陈旭东。

陈旭东今年四十岁左右，人长得很周正，面相带着和善，说不说话都像在对人笑，头上已经有些谢顶，光秃秃的脑门显得很亮。作为有十多年党龄的老地下党，陈旭东被派驻进滦州城从事地下工作已经五年了，敌后工作经验很丰富，也是因为掩护职务的特殊性，光这类帮助根据地部队买药的任务就执行过多次了。

虽然彼此没见过面，可陈旭东在通缉令上多次见过赵离的照片，见这次执行进城买药任务的居然是正在被日伪重赏通缉的赵离，陈旭东的心里马上就紧张了起来。转头再一看，发现同样被悬赏通缉的张玉川和胡四海也在，那边还坐着三年前就被鬼子重金通缉的刘钱钱。见这四位居然一起进了城，还同时来执行买药任务，陈旭东紧张得脸马上就白了，和赵离打招呼握手时，两只手一个劲地哆嗦。

“来来…老陈大哥，先坐下！”赵离看出了陈旭东紧张的原因，亲热地拉过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又转过头去对张盈盈说:“小张！你带个人去街上买点吃的，再买点酒，这不老陈大哥来了招待下他，正好咱们也没吃饭呢！”

“好嘞！我知道买什么，烧鸡猪头肉弄点实惠的，是不？”张盈盈笑嘻嘻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领着一个战士上街去买吃的。

陈旭东坐在椅子上，拿出手绢擦了好一阵头上的冷汗，又喝了几口水，这才把刚才差点崩断的神经缓和了过来。赵离见陈旭东脸色不那么白了，坐在他对面也倒了杯水，把这次需的药品清单递了过去。

“哎呀！这次需要的这么多药啊！我倒是替你们准备好了一些，可这么一看连四分之一都不够啊！”看完这赵离递过来的药品清单递，陈旭东露出了危难的表情，顿了一下解释道:“现在鬼子对这类药控制的很严，药铺里现在能出售这类药品也不多，而且药铺现在都被派上汉奸特务，凡有买这类药的人都会严加盘查的，我那些药也都是私底下慢慢攒起来的！”

“哦！那现在谁管这类药？要想大量买到这类药，得经过谁的同意？”

“下令监控这些药品的，是滦州的特务机关！现在要想大量买卖这类药，需要由滦州的特务机关长河口纯二亲自签发的许可证！”

“河口纯二？”赵离这次来滦州前，专门找人询问过滦州城里的日伪军情况，对特务机关长河口纯二有了一定的了解，听陈旭东又提及了这个人，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这个河口纯二怎么个情况，挑重点的，说说你认为有价值的情况！”

“嗯……这个河口纯二我见过，和一般张扬舞爪凶神恶煞的鬼子不太一样，长的很瘦，整天穿个西装，样子斯斯文文的！平时对中国人装得很友善，有时候坐着车走在大街上，还让他的汽车给老百姓让过路，我还见过他给咱中国小孩发糖！不过这个人其实很狡猾，表面装得很友善，但是心里毒得很，落在他手里中国人，每一个能活着出来的！还有就是……”

觉得刚说的这些情况用处不大，陈旭东摸着锃亮的脑门仔，从刚才的紧张中尽量恢复过来，终于想起了他些觉得可能有用的情况。

“还有我知道河口纯二很爱财，尤其喜好古玩字画，他不光经常向滦州的有钱人勒索古玩钱财，私底下有一些黑市生意，经常倒卖些紧俏物资。不过河口纯二自己从来不直接参与这些事，把这些敛财的事都交给了他的翻译官兼私人秘书刘庆生！也因为这样，这个刘庆生和河口纯二的关系很密切，有这么棵大树罩着，现在是滦州城红得发紫的人！”

陈旭东的话刚说完，胡四海站在一边大声插言道:“这个刘庆生我知道，他那王八老子叫刘汉才，是我家那边有名的大地主，我投八路带的那些枪，就是从他家抢来的！这小子在日本留过学，别看长得溜光水滑儿斯斯文文的，从小就不是东西，鬼子来了马上就当了汉奸，没想到还在鬼子手底下混成红人儿了！”

“你小声点！别嚷嚷！”赵离指了指外边，示意胡四海别乱插言，转回头继续向陈旭东问道:“老陈大哥，你了解的这些情况准确吗？河口纯二通过刘庆生做黑市生意，尤其是刘庆生和河口纯二的关系密切，这个情况属实吗？”

“准确！”听赵离追问，陈旭东坚决地点了点头:“以前滦州地下党专门调查过河口纯二，这些情况都是经过证实的！”

“好！老陈大哥，关于这个刘庆生，你还有知道什么觉得有用的情况？”

“这个嘛……”陈旭东又摸着锃亮的脑门想了会，“有个事我觉得可能有用！正如那位姓胡的同志说的，这个刘庆生确实人长得不错，所以和特务机关里的一个日本女人好上了，为了这把他媳妇都撵回老家去了！他家里很有钱，他自己有辆轿车，晚上经常开着车带那个日本女人去跳舞、喝酒，这个事滦州城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哦！还有这么回事！”赵离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陈旭东说:“那现在这个刘庆生住那？他住的地方防范严吗？”

“他住的地方原来是绸缎庄王老板的，后来刘庆生看上了那个大宅院，指使人诬告王老板私通八路，把那个宅子给敲诈过去了！现在他是鬼子手下的红人，赖彪为了巴结他，给派拍了两个排的治安军站岗，所以他那的戒备很严！”

“好嘞！”赵离说着了拍了下桌子，“今晚绑了这个刘庆生，让他带着去找河口纯二，抓了这个特务机关长，让他帮着咱搞到需要的药品！”

“啊？这能行吗?你们这样做太冒险啦！”听赵离居然说要去抓滦州特务机关长，陈旭东紧张得马上就瞪大了眼睛，锃亮的脑门上又冒出来更多的白毛汗。

正在这时候，张盈盈带着那个跟她出去买菜的战士回来了，拎回来十几个油纸包还有一坛子酒。

为了不引起怀疑，张盈盈没敢去饭馆叫菜，而从街上买来了大量的熟食。四只烧鸡，五斤猪头肉，五斤酱牛肉，以及十多个酱肘子，同时也买了几十个烧饼。张盈盈把东西都摊开后摆在桌子上，先给跟着进屋的战士分出来些就肉和两只烧鸡，又给他拿了些烧饼，让他给另外三个战士带过去。

这些天忙着反扫荡战斗，赵离等五个人几乎都没正常地吃过饭，那个战士拎着肉和烧饼刚出去，五个人便赶紧围在桌子周围来大吃了起来。

胡四海和张玉川一人一个把剩下的两只烧鸡抢了过去，谁也没顾得上撕扯，抱着整只的烧鸡大啃了起来。刘钱钱和张盈盈也没顾的上用筷子，张盈盈抢着从胡四海手里烧鸡上掰下来个鸡翅膀，刘钱钱一手抄起一个烧饼，一手抓起一个酱肘子，左一口右一口地连吃带啃了起来。赵离拿起两个烧饼，在中间夹了许多酱牛肉，双手捧着夹了肉的两个烧饼大吃了起来。烧饼吃了多一半，抬头看张玉川已经把手里的烧鸡啃得就剩下一个鸡腿，赵离一口把两半个烧饼都塞进嘴里，伸手过去把另一个鸡腿赶紧拧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三男二女如此的吃相，老地下党陈旭东两眼发直目瞪口呆，既没动手跟着五个人一块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老陈…大哥…吃…吃啊…”赵离被一口塞进嘴里的两半个烧饼噎得直皱眉，喝了口水勉强才把烧饼送下去，有点不好意思又说：“老陈大哥，别笑话！我们这几天净跟鬼子玩命了，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肚子里一点油水儿都没了，看到好吃的大伙都忍不住了！”

听赵离这么一说，陈旭东鼻子一酸眼圈有些发红。感觉到这些同志们刚和鬼子殊死奋战完，现在又来冒着生命危险进城搞药，陈旭东即十分感动，又为根据地里条件艰困而觉得很是酸楚。

“别吃了！一会还得行动呢，吃饱了就行，别玩命了吃，万一撑着了就没打鬼子了！”见大伙吃得差不多了，赵离叫其他四个人都放下了手里吃的。

随后又和陈旭东详细问了一遍情况，问清楚了刘庆生住处的具体地址。怕陈旭东在这待久了被发现会引起怀疑，赵离感觉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便让他赶紧上离开了客栈。不过赵离并没有让陈旭东先回家，而是给他拿了足够的钱，让他去附近的钟表店里去买十个马蹄闹表，告诉他买完了表在客栈外的离这个小院近的墙外等着。

为了在这次进城中便于行动，赵离事先带过来的四身长袍马褂和四顶足能挡住半张脸的礼帽。同时赵离还带来了四十颗自制的手雷，这些手雷是他这两天带人自己铸造出来的，大小普通的手雷差不多。这些手雷里边填充的都是TNT炸药，爆炸的威力相当大，而且都是带保险栓的按压式引信。本来赵离制作这些手雷是想大面积装备部队的，不过因为时间短现在只做出来了不到五十个，这次进城专门带来了四十颗。

赵离、张玉川、胡四海以及刘钱钱，四个每人换上长袍马褂，又每人也戴了一顶礼帽，彼此检查了一下，感觉只要走路时稍微低头便不会被人看清楚脸。穿戴好了又等了会，感觉陈旭东应该买完马蹄表了，让张盈盈留在客栈里，四人从客房屋的后窗户跳了出去，翻过客栈后院的大墙，跳到了客栈外的一条胡同里。

往前走了没几步远，发现了陈旭东拎着一个装着十个马蹄闹表的袋子，正在胡同口等他们。接过陈旭东手里的表，赵离让他赶紧回家，随后让熟悉滦州城情况的张玉川带路，按陈旭东提供的具体地址，摸着黑穿胡同赶往了刘庆生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