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阳谋无间（3）

看吴亚文和孟怡晶一前一后依次离开，我和章况几口喝完碗里的茶，跟老板道过谢起身跟在她们后面。跟了一阵，就看吴亚文拐向宪兵队的方向，而孟怡晶则去了伪警局。章况见状问道，“咱们跟哪一个？”我想了想，冲孟怡晶的背影扬扬下颌，跟了上去。

伪警局那天夜里的损失不是很大，只有被派往西门的那些个警察全部报销，其余人员倒也毫发无损。不过警局门口现在却摆出了几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红布，靠外侧垂下来的一面上贴着几个大字——警察招募处。桌后面坐着三个汪伪警察，在哪闲聊瞎侃。

孟怡晶走过去，桌子后面的一个警察抬起头来，“站住，干嘛的？”旁边一个老点的警察啪一巴掌扇到他的后脑瓜上。“孟小姐您别见怪，他是新招进来的临时人员，没见过您，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脑袋上挨了一下的还想反驳，腰眼上又被捅了一下，唉呦一声捂着腰咧嘴叫唤，那还顾得上张嘴说话。孟怡晶被老警察一句孟小姐叫的双颊微红，也不答话，从手包里掏出一张条子递给了对方。老警察接过来一看上边的印鉴，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二话不说头里引路，领着孟怡晶进了警局。

刚才挨了一下的警察看着两个人进了警局大门，开口骂道，“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窑姐嘛，傍上个郝梦来就神气活现的？姓郝的现在还在爷爷们手里捏着呢，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团长太太呀！妈的,胡老大下手也太狠了点，老子脑袋到现在还嗡嗡响呢！”

一直坐在旁边没动的那个警察开口劝道，“胡老大也是为你好，那个女人不是你王老四能随便招惹的。”

“球！不久是仗着郝梦来吗，现在姓郝的不捏在咱们手里吗，后天日本人就该烧死他了，把老子惹毛了让他活不过今天！我看你高大林和胡老大就是太谨小慎微了，累不累啊，咱们干这个为啥，还不是为了点钞票和威风，该横的时候就得横，要不然当着份差事干球！”王老四很是不屑。

“姓郝的是倒了，可人家不又傍上姓吴的了吗，你呀，还是眼睛放亮点好！”高大林好心劝说。

“姓吴的，那个姓吴的？”王老四看来不知道吴宪通和郝梦来之间的风争醋事。

“你说你，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还怎么干这份差事，回头那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为啥掉的！”高大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旋即又苦口婆心的给王老四解释姓吴的是何许人也。

“吴，吴县长！”王老四的脸色刷的变白了，四下看看，咽了口唾沫，庆幸道，“幸好刚才老胡够意思，要不然把吴县长的宠人得罪了，还不知道我得倒多大霉呢！”

“唉！你呀。”高大林拍拍王老四的肩膀，摇摇头不再说话。

我在章况耳边低语几声，他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请问这里是不是要人手呀？”我哑着嗓子问道。

“嗯，你帮你儿子打听呀？”高大林拿起腔做起势来。

“额，是我想谋份差事。”我回答到。

王老四和高大林彼此对望两眼，轰然大笑，笑过一阵后王老四不怀好意的道，“老头，你想谋份差事对不？差事倒是有，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您说说看。”我询问道，现在只要能混进警局就成。

“号子里缺一个收拾夜香的狱卒，你愿不愿意啊？”王老四皮笑肉不笑的问到。

原来是给犯人倒马桶的。我故作不解的问道，“难道人犯们还要专人伺候给他们倒马桶吗？”

“一般的犯人当然是自己把马桶放倒指定地点，不过有些犯人是不能出号子的，他们的马桶当然得有人去弄出来了，要不然臭气熏天，搞不了几天就得给熏死了，按说死了就死了，不过皇军还要让他们多活几天，我们就得让他们留口气在，你怎么这么麻烦，到底干不干，不干滚蛋！”高大林不耐烦的解释道。

“干，我干！”我应承到，能进到监狱最隐秘的深处，当然要干了。

“嗯，”高大林和王老四对望一眼，王老四探身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每个月工钱两个大洋，你拿一个，另外一个归我们哥俩，怎么样？”

“这个，”我故意犹豫不决。

“舍不得就滚，想干这份差事的人多着呢！”高大林黑着脸威胁到。

“成成成，我干！”我就坡下驴答应了下来。

高大林拿起笔开始询问我的姓名籍贯等等文**录，我这次直接报上刘岛的大名，六个人里鬼子就知道我一个人的名字，不过谅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要抓的人会来应募伪警。高大林听到我得名字后愣了一下，想了半天说，“你这个名还起的真邪乎，鬼子要抓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叫这名的，你也来凑热闹，得，以后自己当心点别让人给抓错了，老子还指着你每个月上贡呢！”

“谢长官提醒。谢长官提醒！”我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拿着这个表单子，到里边领一套制服，明天上值。”高大林挥挥手，不再搭理我。

我拿着表单，进了警局大门找到办理手续的地儿，递过表，答完问话，领了衣服，想了想问里边，“不给发枪吗？”

“你一个倒马桶的，要枪捣屎啊？！”随着里边的一声暴喝，我落荒而逃。

章况比我幸运得多，他很容易的就得到了监狱夜班守卫的差事，只不过负责的是关押普通囚犯的监区。一问才知道，他把薪饷的三分之二都孝敬给了那两个，所以才这么利索的弄到这差事。

两个人带着制服绕过一个大圈子回到黄家，古子已经早早就回来了，见我们带回来两套崭新的警察制服，略显惊讶的问，“这么新，怎么搞到的？”

章况得意的把我们俩混进警局的事说了一边。

王二在一边皱皱眉问我，“六刀，你打算到牢里救郝梦来呀？风险有些大啊！”

“谁说我要用武力救姓郝的了，我只不过想姑布疑阵迷惑鬼子而已。”我像同样有些疑惑的其他人解释到。

因为现在源城的防务基本由鬼子接受，伪三团的重建还没开始，佟信渊虽然被井上授予伪三团团长的职务，可手底下其实就十几个兵。本来他想让日本人大赦溃散逃走的士兵，允许他们归队，好充实手里的实力。奈何日本人不同意，鬼子死了这么多人，一心要把原来的士兵全部歼灭以泄愤，佟信渊没办法，只好先带这十几个人撑着架子。

考虑到行动时难免会和鬼子撞上，我让章况搞了一个日语速成班，挑出现今情况下最常用的五十句日语交给大家伙，黄如逸闲来无事也跑过来凑热闹，还别说除过我就她学得快。其他人前面学后边忘，不过每个人好歹能记住十来句自己感兴趣的句子，这样你几句我几句凑到一起，几个人倒也能把老章交给的东西凑齐了。

第二天我和章况一大早去警局上岗，特地绕路经过宪兵队，刚好看到满脸溃烂红斑的一个日本人被人抬上汽车送往军医处，不用说那个被抬走的人就是佐佐木，也不知道吴亚文昨天是骗佐佐木喝下了那包药，还是以帝国的利益恳求他以身试药，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佐佐木已经进了军医处，而且浑身满脸红斑溃烂，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