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扬州论天下

李茂他们扬州的客店风格张知木很喜欢，南方到处是竹子这一点是北方比不了的。张知木很能理解“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那种感觉。窗外婆娑的竹影，让屋里的人心情很平和安静。一杯香茶更让人觉得十分的惬意，张知木非常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就这样坐着，体会一下这个时空里生命的不同感觉。

可是这个愿望实在是太奢侈了，外面还有很多事儿情在等着他。

安排好码头上的事儿，张知木和陈玉锋、欧阳鹤就跟着李茂回到了自己的客店，大家分头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漱了一下。张知木还没缓过神来，杨玉琳进来说：“你怎么还在这。大家都在客厅里等你呢。”

张知木只好提提精神，跟着杨玉琳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陈玉锋、李茂、欧阳鹤已经在那里等着，张知木笑了笑说：“看来就我晚了。”

张知木坐下，杨玉琳给每人上完一边茶后，出去了。

李茂开始说：“我把上次回来后的情况说一下吧。”

张知木点点头。

李茂说：“上次回来后，我带回到扬州的马有五千匹，那个八大王大人，一下子就买走二千匹调教好的战马。还有几乎一半儿的牛筋牛角牛皮等货物，这些人也是神通广大。这么多货物，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通过官军的封锁关卡。”

陈玉锋用鼻子哼了一声，说：“现在大明朝没有用银子办不了的事儿。”

李茂接着说：“其他的货物，没费啥劲儿就卖个差不多了。现在我的人都撒出去采买夏粮去了。至于赚了多少银子，张总也不爱听，回来我跟陆总详细的说吧。”

陈玉锋和欧阳鹤都笑了笑，李茂看出来张知木对生意经不感兴趣。

张知木问：“上次你说的那些东林党人怎么样了？”

李茂说：“以前我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这回回来后我们的《窑岗周报》可是起到太大的作用了。那些文人们对这些非常的敏感，几次他们都有很多人来找我，要和我谈谈，我一直装傻，说我只知道做生意，别的不懂。如果大家有兴趣议论朝政，等我们东家在来到扬州，我会介绍给大家，你们再好好的聊一聊。”

欧阳鹤说：“李公子在这里一定要在公开场合不谈朝政，只谈生意。但私下里要广交朋友。”

张知木又把李茂走后，柳成璜和李菁在河湾村遇袭，又到河湾村报仇。这次在洛河口全歼李自成水军，在武泯湖剿灭水匪占领武泯岛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茂感慨道：“没想到我才离开几个月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过我们能有武泯岛这个基地可是太好了，如果我们火枪兵上岛守卫，没有大规模的军队很难攻下来。我们的大批银子都可以先放到那里。如有需要再去那里取回。如果真的事情有啥变化，撤不会窑岗，人员也可以先到那里躲避一时。这里需要人的话，也可以从那里派出来。”

张知木说：“武泯岛的人离窑岗得太远，就归你直接管理。这事儿我已经告诉石秀。我看石秀还是个有头脑的人，有他在应该不会有啥大事儿。”

李茂问：“金库可是一个大事儿，怎么管理？”

“这你别担心，陆成祥还留一个人专门负责金库的账目，没有他和石秀共同在场，没人能打开金库。”张知木说。

欧阳鹤见一般事儿都说得差不多了，就接过话头说：“我们现在处在一个非常时期，好多事情都要早做准备。我看朝廷命令三边总督孙传庭南下必败，他一败必大伤元气，潼关也很难守住。山西面临的局面就会很复杂。”

李茂试着问：“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直接接管潼关守住应该没问题啊？”

张知木没有直接回答李茂的问题，说：“假如我们现在就和朝廷闹翻脸，我们面临的情况是。北方有偏关、杀胡口、大同十几万明军，就是我们拼尽力气，打败他们，我们还要面对三关之外的虎视眈眈的蒙古人。南面和西面有恨不得吃了我们的几十万李自成的军队。东面隔着太行山脉，有七处关口，都需要派兵防守。所以我认为，就是我们全都是火枪兵，要想稳住阵脚也需要十万人马才能长期坚持下去。可是我们的粮道会被李自成和明军一起切断，这样的话我们就很难长期坚持。我觉得这是最下策。如果我们有几万火枪兵，进行攻势防守，我们的对手就会疲于拼命应对我们的进攻。”

欧阳鹤说：“扩充兵员很容易，只要有粮食。我们的现在的士兵大多都是经过实战的老兵，这一年来不断地培训学习，多数人都识字有文化，以他们为骨干，军队很快的就会组织起来。问题是就象张总说的我们必须有长期的打算。我们如果四面为敌的话，就会十分的被动。”

李茂听得频频点头。

张知木说：“通过和周王的谈话，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量先别和朝廷翻脸，最少让朝廷不愿意和我们翻脸。这样我们就能将北方对付蒙古、满清的责任交给朝廷，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你们没看见吗？明军在南边打的如此被动，皇上也没敢将大部分北方军队调回来，这说明北方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和朝廷搞好关系，我们也能保证粮食的供应和商路畅通。”

李茂说：“现在的局势发展可能逼着我们必须出手，不出手我们就会更被动。”

张知木说：“我想了一步险棋，我觉得我们在李自成进攻潼关的时候不出手，只是支援他们武器弹药，由明军守军大量消耗李自成的军事实力。李自成他们攻下潼关这样的战略要地，必然死伤惨重。但是我认为最后潼关一定会失手，潼关失守后，他们就会进攻山西。山西他们有两个要点，一个是我们，另一个是晋阳。我们就让李自成占领晋阳，我们自己坚守凌水码头窑岗和冶厂三处。等李自成占领晋阳之后，我们再出兵夺回晋阳。因为只要晋王在山西，我们不和他们闹翻脸，就很难经营山西。借李自成的手清除这些朝廷在山西的根基，我们就会好办得多。我们可以给朝廷保证，保证他们的运河安全。每年有运河的漕运几百万石粮食，朝廷才能运转下去。我们不出手，李自成就会再次进攻开封，然后过黄河切断他们的漕运水路，这样的话朝廷会支撑不下去了。我是想达到一个恐怖平衡，等我们能拿下河南，朝廷会害怕我们切断漕路，就更不敢对我们翻脸了。”

陈玉锋说：“问题是，我们那三处的防守要加强，如果那里守不住，我们就会彻底的完了。这一招险就险在这。”

张知木说：“陈叔说的对。我们回去就要做好准备，我想我们有几个优势可以保证我们守得住这三个地方，一是我们现有的火枪不是李自成他们所能比得上的，更何况回去后我们就会生产步枪，这是男女老少都可以使用的，可以连续射击的武器，这种武器的威力一只可以顶上十只现在的火枪。另外我们还有地雷这一防守的利器。我们可以在防守区域内大量布置地雷阵，这是防不胜防的武器。到时候我们全民皆兵，防守没有问题。同时我们要组织精锐的机动反击力量，有一万名火枪骑兵或者步枪骑兵就是一股可怕力量了。我们可以将迫击炮配发到基层部队，这样他们就有了独立作战能力。同时我们还有牛头山、太岳山、历山等处相策应。我们可以利用防守消耗李自成的力量。他们一定以为利用他们人多的优势，围困我们就可以战胜我们。我们就利用他们这一点，让他知道啥叫热兵器时代的战争。这次打得他伤元气之后，我们直接就可以拿下河南。”

陈玉锋和欧阳鹤听完张知木的一番话，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知道张知木的心思看得更远，他并没有低头搞他的生产，忘了外面的大事儿。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李茂说：“这样的话，我们方向就要明确，回去以后你们就要早一点儿最好准备。”

张知木说：“这样的事儿还要悄悄的进行。所有的工人都要进行军事训练，那些参加修路的民工更要进行训练，他们以后可以直接的编入军中，而我们那些技术工人参加完防守之后，还要进行生产工作。我看一个技术工人创造的产值，比十名农民还要高，这是一个需要大大发展的队伍，他们组织起来很容易，因为他们有知识有纪律，参与防守绝对是主力军。”

欧阳鹤说：“兵员我们不用愁，这次我们还是要尽量的多卖粮食，到那时候我们有多少粮食就会有多少兵。再说了，那些被李自成打败的官军，不愿意降李自成的就会没处吃饭，我们收留那些现成的官军训练起来也容易。我们要做好养五万人马的准备。”

陈玉锋说：“如果我们拿下山西养五万人马不是问题，就是我们自己的的银子养几年兵也还够用，再说了我们的生产能力在翻着翻的增长，你没看见我们带过来的东西，根本不够卖的，养这些人没问题。关键的是，要挺过李自成围攻的这一段时间。我们还要有接管山西的人员准备。每个县城都要派出来自己的官员，这也是很大的一件事儿。”

张知木说：“我看我们几个分分工，官员的选择，由欧阳先生负责。军队的改编就由陈叔负责。我们正规军要结合新式武器，重新进行整编，我们的工人要实行预备役制，预备役要定期的进行训练。每个员工在遇到战事的时候都有义务参战，让大家都有这个心理准备。”

李茂很兴奋地说：“我们的第一步是利用李自成的进攻的机会，拿下山西，然后拿下河南。我觉得我们再占领襄阳以后，应该采取军事上进攻，实际上防守的方针，把这些地区消化掉，实行我们的政治方针。最主要的是平均土地，让人人有耕田。这样的修养生机，利用我们的经济上的优势，让周围的百姓都看到我们治理的地区，不同于其他地方。这样周围地区慢慢的就会归我们所有了。这时候朝廷看到我们真的做大了，他们也无力对付我们。我们随时可以切断他们的漕运粮道，他们就会和我们妥协。”

陈玉锋看到谈得差不多了，说：“我们晚上要好好的喝一顿酒，今天可算是把以后的路看清了。这也是我和欧阳鹤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可是一直没个定论。看来还是知木看得远，想的全面。大的路子就这么定了，有啥细节我们再慢的仔细想想。”

其实张知木一直也没有一个清晰地发展思路，也就是到现在才有了明确的具体可操作的思路。

这次会议后，陈玉锋和欧阳鹤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这已经不是张知木要关心的事儿了。

襄阳，新王府内。李自成一干干将们也在开会。也许是五月的天气太热，或者是李自成的大骂造成的，不论是权将军刘宗敏、田见秀还是文臣牛金星、宋献策等人都一个个大汉淋漓，不停地摇着扇子。

多年的铁血生涯，让李自成已经轻易地不会大发脾气，尤其是在他的这些战友们面前。可是今天本来得到情报，明军要的三边总督孙传庭要率兵来围剿，这个孙传庭李自成不敢怠慢，高闯王就是这个人给捉住的。今天本来是想商量一下，如何迎敌的事，可是传来了水军被窑岗人全部歼灭的消息。李自成生气的是不仅仅水军被歼灭者事儿，而是生气为啥就久等不来水军的消息，而是拖了这么些日子才将水军失利的消息报上来。

这些文臣武将们看到李自成大发脾气，谁也没敢吱声。他们都知道是那边的将领害怕被责罚，所以拖着迟迟报来。可是窑岗人的战斗力实在是有些可怕，水军那是大小几十艘战船，怎么会说被窑岗人歼灭了就歼灭了呢？情报上不是说窑岗人一共就有几艘战船吗？怎么会把水军歼灭了呢。那些明朝水师都不是自己水军的对手，难道窑岗人会突然蹦出来一只水军来。更可气的是，人家还把守卫洛阳的两处炮台给轰掉了。这样的话，窑岗人要是进攻洛阳的话，那不是如入无人之地吗？上报含含糊糊的没说清，岸上的军队也受到轰击有了伤亡，显然是伤亡很大没敢报上来。不然也不会提到伤亡的事儿。

水军的损失让李自成的军队的下军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就连一向骄横的刘宗敏这次也没了话说。

这次损失也让李自成心里对张知木更加忌惮，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主要对手是谁了。这张知木虽然还没羽翼丰满，可是他那稚嫩爪子，已经多次伤到自己的要害了。这是一个比张献忠、崇祯皇上更难对付的对手。可气的是对这个人你又无处使力，可是他要是出手的时候，一定是对准你的要害处。

牛金星看大家都不说话，只好自己说了，“闯王，我们已经经过的得得失失太多了，现在别管水军的事儿。要集中精神打败孙传庭这燃眉之急。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们离开坚固的城堡更有利于我们打败他们。这次如果打败他们，那么陕西就是我们的。到那时候我们集中精力图谋山西，这个张知木也就是笼中之鸟。现在他对我们还够不成多大威胁，这次他们出手是因为我们拿住了他们弱点，碰到了他们的痛处，他们才会拼命地要打通黄河上的通路。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个窑岗人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一口吃掉了我们的整个水军。他们攻击我们的炮台是想警告我们，说他们是有力量的。如果我们短时间内不动他们，他们也不会动我们的。”

不愧是军师，牛金星的分析让李自成和众将领们都点头称是。

北京，紫禁城里的崇祯皇上心情就复杂的多了。

自从山西的李公公发来消息说，张知木要去黄河上攻打截断黄河水路的李自成水军，崇祯皇上是又高兴又担心。因为曾经无敌于天下大明朝水师，几次出战都败于李自成的水师，张知木那几艘战船去挑战李自成的水师，虽然精神可嘉，可是实在是以卵击石。可是不去打吧，难道就任凭李自成封锁黄河不成。那样的话，山西陕西的运粮渠道都被封堵了，这样的话就都难以坚守了。军心无粮自乱。

一直等消息的崇祯皇上等到的是窑岗人全歼李自成水军的大好消息，崇祯皇上简直高兴地坐不住了。这也让崇祯皇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那么养着那么些水军，可是打仗的时候，还要让一个商人带人去上阵。真的是让人无地自容。

更让崇祯皇上愤怒的是，上朝的时候，那些文臣们，不是高兴李自成的水军被歼灭了，而是说不能看着窑岗人慢慢的做大。气的崇祯皇上大骂：“如果不是这个你们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张知木，现在黄河还被贼军的水军封锁，你们有啥办法吗？你们除了小肚子鸡肠子的嫉妒人家还有别的主意吗？”

那些大臣们没有一个回答上来的，因为他们除了一张利嘴之外，没有别的本事。

等又传来消息说，张知木又把武泯湖里的水匪给剿灭了的时候。崇祯皇上更是高兴极了，朝廷几次出兵都是无果而回。那些水匪人虽然不多，但是占据的位置十分讨厌，他可以随时威胁漕运的安全。去少了人对付不了水匪，多了又施展不开。这次让张知木给剿了，又是除了一块心病。

这个张知木每次出手都是替朝廷分忧了，也是替自己挠在痒痒处。想起来这个张知木心里就高兴。不过崇祯皇上也在想，难道这张知木真的会自己做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