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叩见皇上 夜谈天下

第七章 叩见皇上 夜谈天下

张知木就呆在这个很雅致的小院里等着崇祯皇上的召见。一直到午后，王公公才带着一辆上次张知木送给他的玻璃马车来到这个院子里。

王公公说：“张东家，皇上有请。跟我走吧。”

林家和杨玉琳都想跟去，王公公笑着说：“你们啊，谁也去不了。把张东家交给我吧，就是把我父亲弄没了，我也不会让张东家出事儿。”

张知木说：“到了这里就听王公公吧。我跟他去没事儿的。”

不管没办法的杨玉琳和李菁，张知木上车跟王公公走了。

车上王公公说：“这人啊和人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你，还没怎么样呢，你的人就急得不行了，我算知道了，如果你跟着我要是出事儿了，他们非得把我的脑袋给摘去不可。我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可都不是善茬子。还有那个女人，也就是张东家你敢娶这样一个女人，寻常男人，还不敢靠近这样的女人呢。”

张知木哈哈一笑说：“哈哈！跟你谈女人没意思！”

王公公也不生气，嘎嘎一笑说：“我这辈子是有心无力了，下辈子再说吧！”

俩人说笑着就来到宫里，下车的时候，王公公说：“外边的事儿你不用担心，里边的事儿，我就帮不上你，看你的造化怎么样了。”

这宫里实在是太大了，前世时，张知木不止一次的来到故宫，那时就感慨故宫太大了，来一次两次根本不可能详细的看完故宫。那时候还有导游图，现在张知木都知不知道在宫里的啥地方。突然张知木好像明白了自己为啥不愿意来见皇上，并不是象别人那样怕皇上，而是自己实在不愿意给人下跪磕头。张知木知道今天必须得给皇上下跪，不然后面的戏就演不下去了。

当王公公把张知木领到皇上门外的时候，张知木对自己有些不满意，不知道为啥，心里多少有点儿紧张。张知木觉得前世的时候，看惯了宫廷戏电视剧，不应该对宫廷的事很陌生，可是今天要见到真皇上，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根据经验，张知木知道必须找到紧张的原因。是不是宫里面高大建筑群让人容易产生敬畏，或者是崇祯皇上终究是以一国之君，这样的位置让人产生敬畏。不过没等张知木想明白呢，王公公已经领着张知木进屋里了，王公公示意张知木。张知木赶紧跪下磕头说：“秀容商人张知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知木前世的时候没少喊过万岁万万岁，没想到，那是练过的，今天喊起来还是很顺溜。

崇祯皇上坐在那里端着架子，说：“免礼平身，赐坐！”

听声音皇上底气还行，也是啊，越是底气足借钱才好借。前世的时候张知木就有经验，你要是低三下四的说自己如何如何遇到困难了出去，借钱很不容易接借到，如果你底气很足的说 “我有点急事儿，快点给我用点儿银子。”反倒很容易的借到钱。

张知木装作诚惶诚恐的坐下后，一个宫女送上茶来，崇祯皇上说：“都退下吧！”

连同王公公一起，所有的人就都退下去了。

崇祯皇上起身过来，坐到和张知木的座位隔着一个茶几的位置上。崇祯皇上过来的时候，张知木赶紧站起来。崇祯皇上一摆手说：“张东家，这里没有外人，快坐下说话。”

张知木很懂规矩，崇祯坐下后，张知木才坐下。

崇祯皇上对张知木说：“张东家，整个大明朝，我最想见到的就是你啊。其实我们是神交已久了。如果不是你在开封最危险的时候，使巧力解了开封之围，开封很可能已经被开封占了，那么我们面临的局势就很不好了，如果李闯贼断了我们的漕路，那么北方军民就会断粮了；如果不是你在张家口破了八大商人的案子，我们还被蒙在鼓里，继续给满清提供军粮；要不是你把满清军队打回去，我们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军民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损失；这次你又把李自成水军灭了，如果不是你们，那么陕西的军粮就会断了，局势更加堪忧了。”

崇祯皇上一口气差不多就把张知木他们做的事儿都说出来，说明崇祯皇上对张知木他们为朝廷做的事情，还是非常的清楚的。

张知木说：“皇上，这都是作为臣民该做的事情。平时国家保护着我们，让我们安居乐业。国家一旦有难，作为臣民出手帮上一把，有啥不应该呢。”

张知木的话让崇祯皇上听了很受用，他想若是天下人都是这样想这样做的话，是不是早就四海昇平了。

崇祯皇上知道，这次请张知木过来，最难的是张嘴借银子的事儿。不过崇祯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决定了的事情，做起来也绝对不是拖泥带水，他知道最复杂的事要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的道理。

崇祯皇上亲自端起茶壶为张知木的杯子里添一点儿水，张知木连忙装作惶恐的样子，站起来说：“皇上这可使不得，我承受不起。”不过他心里知道，皇上要开口借银子了。

崇祯皇上说：“张东家，你们为朝廷做事情，我都记在心里了。不过现在有件为难的事情，还要请你出手相助。你知道，我们河南、湖广等好多地方都被贼军占领，没被占领的地方也是连年灾害，朝廷的太常库根本收不上来银子。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就上折子，让我出面，向您张东家借一些银子。我知道大臣们也是忠心一片，因为我们在北方几个重要关口守备的官兵们已经拖欠军饷太久了。如果再不解决军饷问题，恐怕就会军心不稳。如果边关不稳，那事情就大了。你知道，不管我们对付李闯贼多麽的吃紧，我都没敢动用北方的边关守军。就是担心，北方的边关一旦松动，就会象决堤洪水一样席卷过来。那可是太可怕的事情。”

张知木说：“皇上，我们窑岗人拼着命流血流汗死伤了很多好弟兄才打开商路，每次南北做成一趟生意，都要花费很多代价。当然，我们是会有一些利润。可是我们商人的银子大多数也都是押在货物里面，真正能抽出来的现银并不是很多。不过，你也知道知道我们窑岗人，当知道朝廷有困难的时候一定会出手相助的。皇上，您放心，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崇祯皇上知道，张知木说的是实情，就说：“朝廷只是现在实在是太困难了。要是到了秋粮下来之后，朝廷也能收上来一些银子。你看张东家，你能不能先帮着朝廷解决一百万两银子，边关的军饷实在是不能再拖欠了。”

张知木心里一阵觉得这崇祯皇上很可怜，一个皇上张一回嘴，竟然才是一百万两银子。

看到张知木在考虑，崇祯以为是借多了。刚想说，再少点儿也行。

张知木说：“皇上，你让我们一下子就拿出来一百万两银子，实在是难为我们。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回到窑岗以后，马上派人送五十万两白银，五百万元窑岗币。等到秋天年底了，我再派人送来五十万两白银，五百万元窑岗币。这样既解了燃眉之急，也让我们能缓口气，皇上手头上也宽裕一点儿。请皇上别误会，我们窑岗币十元在窑岗就等额换取一两银子。我们窑岗在北边的张家口和杀胡口都有票号和商铺，这些窑岗币在我们的商铺购买货物和银子等价。也可以在我们的票号里换回来银子。当然在除了窑岗外的其他地方换银子，要付一些汇水。我给皇上送来窑岗币的时候，会把汇水提前加到里面，一起送过来。北方的军饷，有些完全可以用窑岗币支付。”

张知木从怀里掏出来印刷精美的各种面额的窑岗币，递给皇上，说：“皇上，您看这是我们印刷的窑岗币。这些窑岗币对我们商人来说，携带实在是太方便了。以前商人出门最大的一个问题，携带银子和铜钱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接过窑岗纸币的崇祯皇上当然知道，张知木等于一下子答应借给自己二百万两银子一样了。他可是不管啥窑岗币的，那些东西能顶银子用就行啊。

崇祯皇上说：“我替边关的将士们谢谢张东家，你可是为朝廷解决了大难题。难道你们窑岗纸币不能多印一些吗？”

张知木笑着说：“如果那样，窑岗币很快就会成费纸了。大明宝钞不就是这样吗？”

崇祯皇上也笑着说：“我也知道，必须是你家里有多少银子才可以印多少这东西。不然，谁也不会要这东西的。”得到张知木肯定的答复，崇祯皇上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押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拿下去了。还有不能跟张知木说的是，等明天上朝，让那些大臣么看看，我绝对没看错这个张知木。

崇祯皇上高兴，其实张知木心里更高兴，用二百万两银子换来大明朝的发钞权实在是太便宜了。

两个都高兴的人在一起谈下去就轻松多了。

张知木觉得有些事情借机会应该和皇上好好的说道说道，“皇上，我有一事不懂。满清一共能出征打仗人不足十万，可是我们大明朝将近有人口一万万。为啥就打不过满清呢？”

其实崇祯皇上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件事，他说：“满清每次进入我们大明境内，大多数还是他们驱使的明朝投降过去的，没有骨气的汉人。这些汉人回来对付我们汉人比那些满清还凶恶。再加上我们的军兵官怕死兵厌战，哪有不败之理。”

张知木又问：“皇上，这几年我们北方连年大旱，饿死人无数，人们易子而食绝对不是少数。可是我这次南下到广东，发现南方大部分还是没有遭灾，那里的粮食还贱得出奇。为啥朝廷不想想办法，从南方调运粮食救救北方的灾民呢？”

皇上的回答不出张知木所料，“我们大明朝每年要北运的漕粮要四百万石，现在由于运河连年失修，很难保证粮食的运输。根本没有能力再运粮食。”

“皇上知道漕运的弊端在那里吗？每运到北京一斤粮食的成本是多少吗？这条漕运线是我们大明朝生命线，也是我们的软肋。说实话，这条漕运线很容被掐断。我们整个大明朝的命运就这样系在这样一条运输线上，是很危险的。”张知木说。

崇祯皇上说：“运河沿途需要很多人来维护，这么长的运输线也需要大量的人力运输，具体的没计算过，但是运费是粮价的几倍是有的。我们北方产粮很少，不依靠南方运粮，满足不了需要。我们大明朝每年在漕粮上的耗费是巨大的，这也是沉重的负担。”

张知木说：“我们刚刚从南方运粮食回到山西，可是我们的运费就远远地低于漕粮运费。因为我们是实打实的计算每一笔运送费用。而朝廷的漕运，可是都觉得是唐生肉，是层层贪墨，这也是公开的秘密。大的官员不说，就是那些漕船吧。按朝廷的规定是吃水的深度不许超过六拿，可是事实上每艘船都超，有些四百石的漕船都可以装八百石。多出来的运量都被贪墨了。漕运的运量不敢说一半，最少是一少半儿，都为个人牟利了。这些费用都加在漕粮里了，运费能不高吗？”

崇祯皇上苦笑一声说：“张东家，其实这些事，我也是早就知道。可是如果把漕运线上的官员都捉起来，那有谁来给朝廷运粮食呢？现在还顾不上收拾他们。”

张知木觉得还应该和崇祯说说左良玉的事，“皇上，我们这次南下，在九江遇到了左良玉的军队。他们真是作恶多端，比起贼军更让百姓们反对。他们到处强抢掠夺，这样的官军，是会让朝廷失去民心的。”

崇祯皇上叹息一声，说：“左良玉佣兵十几万，缩在九江不听朝廷调遣，为非作恶我也早有耳闻。可是朝廷只能给他们十几万人一万人的军饷，其它的他们也就只能在自己想办法了。再说了，现在要是把他逼急了他投了贼军不是更不好办。”

张知木知道现在整个大明朝，已经指挥失灵了，有些地方人和事儿朝廷指挥不动了。也难为这皇上了。

张知木说：“不久前我回山西，路过潼关的时候，知道朝廷已经命令孙传庭总督，出兵南下攻击李自成。孙总督的新兵还都没训练好，而李自成现在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时间出击，凶多吉少。”张知木和崇祯已经谈得很投机了，不然这可是十分敏感的军国大事，不是随便啥人都可以评论的。

崇祯皇上说：“这事是全体内阁大臣们一起廷议的结果。我看孙传庭统领三边兵马，如果尽力击敌话，一定会取得战果。李自成终究是立足未稳，那里的人心还都是大明朝的，不会亲敌。”

张知木有些郁闷了，崇祯是不了解情况，在李自成进攻河南的时候，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民心早就不在朝廷这边了，可是这话又不能说。

张知木说：“李自成那里终究有几十万人马，我很担心孙传庭总督不能取得预期战果，那样的话陕西就要危险了。陕西危险我们山西就更危险了，因为我们那里好没有人真的准备好对付李自成。官员们还都惦记着捞银子。我对山西很忧虑。”

崇祯笑着说：“山西还是有你们窑岗人吗？我放心。”

张知木说：“皇上，你知道我们窑岗人为啥总打胜仗吗？那是因为每次我们都是为了活命去打的。我们的士兵平时都是一些农民和工人，他们不是被逼到十分危险的时候，不会起来拼命。但是我有信心，当李自成来进攻我们窑岗的时候，我们的窑岗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会起来斗阵到底的。可是没到那种时候，要想让他们出去打仗，很难动员起来他们。他们终究还是工人农民，不是真正的军人。”

崇祯皇上问：“你们窑岗人，我听说了，现在过得像天堂一样，他们会为自己的好日子，起来和贼军拼命的。现在你们有多少人了？”

张知木说：“能有几万人了。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们会全民皆兵，和贼军拼到底。我们的家园工厂都在那里，我们不像那些官员，把自己的银子带走了就行。我们的土地家园带不走，只有拼命守住家园。回去以后我就准备搞全民皆兵，不分男女老少都要进行军事训练。”

崇祯皇上好奇的问：“张东家，能不能把你们窑岗的事跟朕好好地讲一讲，你们那里倒底都是啥样了？”

张知木就把窑岗的情况一点一点讲给崇祯皇上听。一直很晚了，崇祯皇上和张知木还是没谈够，崇祯皇上让人简单的送了一点吃的，俩人又接着谈。

介绍完了，窑岗的情况，崇祯皇上说：“要是天下太平了，我一定要去你们窑岗看看，看看你们到底啥样子。”

张知木觉得还要把以后的事情，跟崇祯皇上透透风。介绍完自己对全国形势的看发后，问：“皇上，我们大明朝现在是情况很不好，皇上有啥更好的打算没有？”

崇祯皇上看来也是没有啥更好的办法，可是做为皇上，不能这么说，他说：“我相信孙传庭总督一定不会辜负朝廷的重望，把李闯贼，打出河南。这样南方就好办了。北边的满清，最近他们伤了元气，还不会有大的进攻能力。”

张知木只好说：“如果，山西出现最不利的情况，我会率领所有的窑岗人拼尽全力，把贼军挡在山西，绝对不让他们威胁北京一步。”

崇祯皇上听了很感动，说：“天下要是多几个张东家这样的义士，早就四海大定了。以前朝中还有人说你张东家有反心。那时候你手中有那么些粮食，要是想反的话，早就反了。”

张知木苦笑着说：“反了干啥，当皇上。然后别人再反了再推翻。皇上你说从古至今，多少朝代更替，你来我往的到底是为啥？”

崇祯皇上说：“任何朝廷失了民心就会失去天下。”

“每个朝代都知道的道理，为啥还是做不到不是民心？”

崇祯皇上摇摇头。

张知木说：“我觉得几千年来，我们没有解决土地问题，是一个关键问题。好多朝代当政前，都是提出平均土地、均贫富的口号。也就是用这些口号号召人民起来夺取政权。可是血雨腥风的夺取政权以后，他们这些新的当政者，又开始新的一轮兼并土地，贫富分化，又是弄得民不聊生，那些没有土地生存不下去的人又开始造反。弄好了又是一个轮回。始终跳不出来这个怪圈。这就是我们几千年来的不幸。”

崇祯皇上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再说了，也没有人有机会和他这样谈话。虽然崇祯皇上一开始，听张知木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还不习惯，可是谈开以后，觉得和张知木谈话非常的痛快。

尤其是，张知木对这个朝廷更替的见解，让崇祯皇上觉得如醍醐灌顶般的，一下子将自己思考多年的问题给解开了。

崇祯皇上忙问：“张东家，你有没有解决这问题的好办法？”

张知木说：“这个我可不知道，我觉得需要一个明君突然想出办法才行。我们不在其位，也不可能把事情想的太透彻。”张知木知道，如果现在告诉崇祯皇上，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皇上也要有百姓选举产生的话，自己绝对走不出这皇宫。

张知木和崇祯在宫里几乎谈到天亮。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原本他秘密进京的事儿，早就不是秘密了，还有一群人也几乎是一夜没睡的，等着张知木是啥时候离开皇宫的消息，一边商量着如何对付这个送到眼前的张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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