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釜底抽薪

“她对石木贞直将军下手，并不是为了帮助我摆脱影子杀手的嫌疑，相反，是为了尽快置我于死地。”

看到江上一郎停顿了一下，青木静子急道：“有话就快说，别卖关子了！”

“虽然影子杀手猖獗一年多了，但真正影响到帝国陆军声誉的，就是石木贞直将军一案，他的死，必将超越派遣军总部，而直接让东京大本营雷霆震怒。事实的结果，正象松本课长预见的那样，一个帝国将军的死，在找不到真正的凶手的情况下，司令阁下您或者十一军的最好选择，就是把已经关在地牢里的我当成替罪羊。只要我死了，东京大本营和派遣军总部也就无话可说了，那么，还有谁会去追查上官雄和影子杀手了呢？”

古贺感到脊梁骨上直冒冷气。

如果真如江上一郎所言，那么，松本伊代的手段太高明也太歹毒了。如果江上一郎是在栽赃陷害，那么，他的论据也太思维缜密和无懈可击了。

不管是松本伊代还是江上一郎，他发现他们都是难缠的对手，而更让他心中没底的是，这两个人有可能都是自己明里和潜在的敌人。

与这两个人为敌，他没有理由不冒冷汗。

现在，松本伊代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江上一郎说遇到最不可笑的事情时，他反而想笑。

松本伊代也想笑，但笑不出来。

而且还被江上一郎说中，她现在只感觉到冷。

心冷，心灰意冷。

“不过，”松本伊代觉得自己还没有输：“你还是没有说出，我与五十岚翠队长的死有什么关系。”

“敖静把我轰出别墅的事，你是知道的，对吗？”

“是的。”

“那么，我离开敖静后，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对吗？”

“也许吧。”

“所以，你得为我安排点什么事。比如，在我离开敖静期间，如果五十岚翠队长死于眉心一枪的话，那么，在你们眼里，与影子杀手具备同等实力的我，还能够脱离得了干系吗？”

“你会听我的吗？”

“正因为我不会，所以，你自己去干了。”

“我是和青木课长一块出现在宪兵队的。”

“我却不这样认为。你应该是在那之前到过宪兵队，并且开枪射杀了五十岚翠队长，你的出现，当然足以让他表情扭曲。而他的表情，很快地就会在你的暗示下，让其他人想到是我干的。之后，你通知上官雄，也就是那个影子杀手混进宪兵队，本来是为自己欲盖弥彰的，此刻，却意外地发现敖静开着车驶向宪兵队，于是心生一计，就在你们同时准备进门的那个瞬间，上官雄朝窗外放了一枪。更为歹毒的是，从你们进门到下令戒严，凭上官雄的身手，完全可以逃脱的，但他却钻进了敖静的车里，其目的不言而喻，继续栽赃我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万一不行就拉青木课长下水。”

尽管只是一种推理，但松本伊代知道，江上一郎的话听起来基本上无懈可击，自己再要辩解纯属徒劳，一切就看古贺定夺了。

所以，她不再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其他的人都感到，松本伊代被江上一郎釜底抽薪了。

古贺突然问道：“以你的意思是说，松本课长已经彻底背叛了大日本帝国？”

这时，植田雄插道：“司令阁下，松本课长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

“那江上一郎……哦，就按你所说，他是宫本隆义，那么，宫本君的指责就不成立了。”

“那也不尽然。我的理解是，松本课长一方面对帝国无限忠诚，另一方面对上官雄也一往情深。她最初的想法，应该是让上官雄为我所用，这也符合冈村司令官以华制华的政策，但最终松本课长还是没有能够控制得住上官雄。在九江的时候，当藤堂高英司令准备对上官雄下手时，听说也是松本课长救了他，结果让他制造了江石州的大撤退。”

松本伊代没有吱声，但，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所用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古贺。

古贺却看着江上一郎：“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被敖静从水里救起来之前的事，实在想不起来。”

“如果让你对付上官雄，也就是那个影子杀手，你有多大把握？”

“一点把握都没有。”

“宫本君，”青木静子瞪了他一眼：“司令阁下是在给你机会。”

或许是感觉到内疚，也是因为在松本伊代面前让自己第一次扬眉吐气，青木静子不仅第一个承认他是宫本隆义，而且希望能够与他保持过去的关系。

“我说的是实话，上官雄太了解我们日本人了，而我对中国人一无所知。”

“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武汉陆军特务部行动课的副课长，恢复过去的少佐军衔，全力配合松本课长缉拿上官雄和影子杀手。”

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个个面露惊异之色。只有松本伊代微微触动了一下眉头，然后立即恢复了原状。此刻，她才深深理解了冈村宁次对古贺的评价：“他表现得象头猪，但却是一只真正的**，并且，有着狐狸一样的狡诈和狼一样的凶残。”

“我可以为海军特务部工作吗？”

“不能，你本来就是陆军！”说完，古贺起身扬长而去。

因为大家都没有从刚才几个跌宕起伏的转折中回过神来，所以，没有一个人起身。倒是江上一郎看到古贺离去后，也转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