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帷 幕

“报告，我前出尖兵队来电，已发现敌踪一个班巡逻小分队。请指示。”

“具体！”

“就只有这么一句。”

杨越听罢，瞟了一眼等待指示的厉娜，目光有些怪异。道：“你问一下，那支日军巡逻小队的行走方向，注意是有规律可寻还是搜索前进。另外，我方距离、地点、有否暴露，也问一下。”

“是。”

队列边，目送着厉娜敬礼离去，杨越的双目熠熠生辉。他率部孤军来此，最发愁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打开局面。

以区区一个营的兵力盲目推进，那不叫英雄而叫白痴。

可若是先单单算计日军一个小分队，将之擒下几个活口。那么，此行无疑便多了许多把握！

他攥紧了手指，沉声道：“传令，部队停止前进并展开警戒。让各连队长，向我靠拢。”

“是。”

杨越点了点头，道：“谊亭，你怎么看？”

谊亭，既张守知表字。这个年代的人，几乎每一位都会这么做。杨越入乡随俗，也给自己取了一个，四海。

就见张守知渡步沉吟。未几，停下步来，道：“职以为，狮子博兔，亦需全力！且不论那队日军有无后援，我先铺开天罗地网，一举将他包圆了再说。以竟首功。”

张守知的答案，走得是泰山压顶的以强击弱战术。虽有杀鸡用牛刀之嫌。但无疑，真这么动作的话，那些个小鬼子，还真难有什么逃跑之路了。

而支持张守知敢于这么排兵布阵的底气，杨越倒是知道的。事前他们有个碰头会议，皆认为，他们的这一路直赴博山，是与正面战场的罗店、日军第三师团所在地，形成了一个近乎等腰三角形的路线。而依战场上日军已经将兵力用到极处的情况来看，其派出部队向两翼扩展设伏的可能，已几乎不成立。

不是日本人不想，而是有心无力！

是以，这种大而求全的战法，铺是铺张了些，却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另外，还有一个让杨越深感疑惑但全体军官支持的条件，也间接地证明着日军设伏的可能性不大——那支尖兵侦察队没有报警。

行军初，当杨越与张守知商议。准备从曾不凡的补充连中，抽出一个排的兵力充当尖兵侦察队，却遭到了张守知诧异的一眼，委婉道出军统的那几个人员应该是前出侦察的最好人选……

这个提议，立即获得了与会军官的大力赞同。

虽然不解归不解，根基浅薄的杨越，立即欣然同意了。这点自觉性，他还是有的。

或许，能让这么多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军官，都信任有加的军统人员，在侦察方面，确实有着其独道之处吧！

但这一回，杨越却是不大赞成张守知的建议了——就一个小分队巡逻鬼子，犯得着动用四百多人吗！劳师动众不说，更关键的是，在时间上，也不允许这种做法。

保留着现代大国思想的他，可没有如今这个时代视日军为洪水猛兽的观念。瞥了一眼张守知，轻声道：“依你看……咱们活擒下那些个小鬼子来，会有多大折损？”

“这个，要是想活捉，依日军一贯的战场表现来看，怕是不可能。但若一鼓作气地猛攻过去，以一换一，差不多就是这个模样吧！”

杨越一呛，好半天才道：“这个以一换一的折损比是怎么出来的？”

“日本兵枪法准，又敢于死战，我四面围过去，他总有机会开枪还击。以一换一，还是因为我方火力猛了。”

那就是说，搞不好还要增加伤亡！！！

杨越顿时全盘否定了这种大面合围的战法，转而认真地推敲起自己的计策来。

这时，厉娜再次快步走近，报告道：“团座。我前出尖兵队在距离博山以西约二里的一个小树林中，观察到博山边缘有日军13名由东向西在绕山巡逻。没有发现后续日军。完毕。”

“我们的位置？”

“距离博山以西约十一里。”

她口中说的十一里，也就是杨越习惯的5点5公里了。再算上绕过去的弯路，差不多就是个8公里的样子。个把小时的急行军，应该能赶上。

杨越瞄了瞄地图，凝神在原定线路边划了条弯线，对匆匆赶来的曾不凡道，“你马上去抽一个排出来，照这条线路，火速去把那队日军截住。我随后就会率警卫班来给你接应。”接着，他扭过头，对张守知道：“谊亭，你来代我指挥队伍照计划行走，不用改变行军速度。打完这队日军，我自会来与你汇合。”

他这两个命令倒是一气呵成了，却愕然发现，该听令的人，竟满是犹豫之色，没有挺胸应是。

看来，威望还是不足啊！他心里如是想着，脸却板了下来，冷冷地望向张、曾二人。

二人顿时着急起来，曾不凡更是叫道：“团座，您老人家是咱们的主心骨。犯不着这就亲自上阵吧！你这样搞，那我们这些人可就没脸活下去了。这要带队接应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瞎扯蛋，我一排一班一个侦察小队，四十多杆枪对上他13个人，且是有心算无心，岂有不胜之理。不用担心，快去准备吧。”

曾不凡仍在犹豫。而张守知更是叹了一口气，道：“团座，放着我等在这里看着，这实在是……不妥！”

杨越听了，心中一动。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所以不接令，只是关心他的安危罢了，而自己此去本意是在部队面前立一个军功，好快速建立威望。这等心思本不该诉诸于口，可观二人行事倒确是担心自己安危，倘若再欺瞒于他们，不免让人小看了。罢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事无不可对人言！当即沉声道：“实不相瞒，我这个团长之职，眼下还不足以服众。此去，无非就是捞一资本，为日后打算罢了。你几个可懂。”

众人闻言一阵愕然。这个长官，为了官位，还真是不惜下血本啊！

杨越又是微微一笑，道：“你们也无须担心。凭我带去的实力，光是区区13名小鬼子，到还不是什么难事。曾不凡，你小子既然担心我，有没有胆量跟随我去宰几个小鬼子过过瘾？”

“有何不敢？”曾不凡当即一拍胸脯，大声道，“团座高升时，也请提携一二。”

杨越微笑：“那是自然。”

言毕，两人大笑，甚为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