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雪好大，天好冷，我好累……茫茫天地间，何处有我的立锥之地？

在城里呆了将近3个多月，我和柳叶还没找到工作。眼看着兜里的钱越来越少，我急得嘴角都起了泡。直到这一天，一双很普通的布鞋站在了我们面前。

皮鞋的主人是个戴眼镜的胖子，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毛华平，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此时，他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柳叶。柳叶被那家伙**裸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忙不迭地躲避着。

“上过学吗？”胖子问柳叶。

“高中毕业。”柳叶在嗓子眼里答了一句。

“不错！”胖子很满意，“会电脑吗？”

柳叶依旧低着头：“会上网。”

胖子满意地点点头：“愿不愿意到我的公司当秘书？”

柳叶惊喜地抬起头，却马上被胖子的目光盯得又低下：“我怕干不了。”

胖子大大咧咧地笑道：“很简单，就是收发文件、打个材料什么的。”

柳叶抬起头，指着我充满希望地问：“他也能去吗？”

胖子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的公司暂时没有位置。这样吧，我给他在建筑公司找个工作。行吗？”

柳叶使劲点着头，目光中带着感激。胖子像是受到了鼓励，掏出手机就给金城建筑公司老板黄金城打电话，说我是他亲戚，要到他那里找碗饭吃。黄金城看来很怕毛华平，在电话里满口答应给我安排个好工作。我向毛华平道了谢，带着感激的心情来找黄金城。黄金城给我的工作是给伙房的大师傅老黄打下手。

金城建筑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支包工队，有100多号人。伙房就设在离工地不远处的窝棚里。别看破，却是所有民工们都向往的清闲地方，工资不低，活儿却轻松。因为老黄是黄金城的远房叔叔，才得到了这份工作。刚来的我一下子就进了伙房，而且是个可有可无的打下手角色，立即引来很多嫉妒的目光。

中午开饭时，伙房门口立即挤成了集市。工人们吵吵嚷嚷着，晃动着饭盆来打饭。我皱着眉头问老黄：“怎么不排队啊？”老黄一边跟我把馒头抬到门口的桌子上一边说：“排队？这帮小子还没学会呢！”

正说着，一个彪形大汉扒拉开人群挤了进来。工人们瞪着眼，却没人敢说什么。那大汉挤到桌前，把饭盆一墩，抓起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就吞下去，喊道：“快盛菜！”

建筑队的伙房，馒头管饱，菜却是一人一份。我看了看旁边的老黄。老黄却在慢条斯理地在一边吸烟，看来今天是想让我这个新来的分菜。我拿过饭勺，给大汉盛了一小盆菜。大汉一皱眉：“操！你他娘新来的？怎么菜里没肉？”

我指着小盆里的肉块说：“这不是肉？”

大汉抄起碗，也不用筷子，伸嘴就把碗里唯一的一块肉吞了下去：“哪里有肉？你他娘的指给老子看！”

我胆怯了，扫视一眼周围的工人，却见他们一个个都端着小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说：“肉被你吃了啊！要是把肉都给了你，其他人吃什么？”说着，我又把目光投向周围的人群，希冀能有人支持我这个公平的建议。但我失望了，周围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几个竟然还哼起了小曲。

大汉也扫视了一圈，回头得意地笑着：“你小子行啊，还会发动群众！不过，发动起来也没用，老子一直都这样，谁他娘的不长眼敢管老子闲事？”

我回头看了看老黄，却发现他早就不在原处，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再看眼前的大汉，一脸的横肉，就差写上“流氓”俩字，刚想给他加肉，却被他一下子把满盆的白菜拍在了脸上。咸咸的汤水渗进了眼里，我急忙揉眼，却又被大汉一拳打在脸上，脑袋“嗡”地一声就晕了。我只顾得抱住脑袋蹲下，任由他拳打脚踢，寄希望旁边的人给拉开。但是我失望了，旁边的人有叫好的，有笑骂我“小白脸”的，就是没有一个拉架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人群后面有人喝道：“干嘛呢？黄毛，住手！”话音未落，就见黄金城冲了进来，挥手就给了大汉俩嘴巴：“你小子要砸大伙儿饭碗啊！”

别看大汉比黄金城高半脑袋，但是此时却像只见了猫的耗子，捂着脸不敢说话。黄金城余怒未消地喊道：“你爹呢？”

“在呢。”刚才不知躲在哪里的老黄溜了过来，“金城，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跟黄毛这小子一般见识啊！”

黄金城气呼呼地一指黄毛：“让他赶紧给我回家，我用不起这样的大爷！”

黄毛委屈地说：“金城哥，你不会因为我打了个外人就赶我走吧？”

黄金城气得直哆嗦：“你端的是谁的饭碗？我又端的谁的饭碗？”

黄毛嘟嘟囔囔不敢说话。

黄金城扶起我：“咱都端着毛老板的饭碗，你小子却打毛老板的亲戚，这不是砸大伙儿的饭碗吗？”

黄毛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小声说：“哥，我闯祸了，你得给兜着啊。”

黄金城想了想，说：“你先把任怀远送医院去，医药费、营养费你全出！我赶紧去跟毛老板道歉，希望还能挽回。”说完一溜烟地走了。

老黄父子赶紧找了辆小推车送我去医院。听旁边人多议论，我这才明白是老黄总想让儿子来给自己打下手，干点轻松活，可没想到半路杀出我这么个程咬金，于是迁怒于我，才来报复。

娘的！就这么个包工队也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