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一、敌我难辨（4）

在场的人当中，植田雄是指责上官雄的，藤堂高英则是旗帜鲜明地站在植田雄一边，大有随时准备揭穿上官雄真面目之势，而松本伊代显然已经深陷情网，同时为了维护松本家族的声誉，她必须死保上官雄。在这种情况下，丁处长的意见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首先，他的处境十分微妙。

刚刚被冈村宁次从上海调过来，除了揭发刘凯峰和正在草拟一份针对抗日组织的《上海特工计划》外，并无实际建树，此时，他迫切需要一切立竿见影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其次，他对上官雄并不陌生，同时对军统的那一套十分熟悉。虽然他刚刚才来九江，但通过刚才短暂的了解与分析，冈村宁次估计他一定能够得出一个比较正确的判断，否则，在人才济济的军统，他不可能身处处长之尊的高位。

第三，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主动在冈村宁次面前提出发表自己的意见，冈村宁次完全可以通过他的言行举止去判断他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和利用价值。

所以，冈村宁次听到丁处长想谈自己的看法后，立即笑道：“很好，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丁处长分别朝冈村宁次和藤堂高英礼貌地一鞠躬后，说道：“从表面上来看，上官雄在被特攻队营救之后，又以森田惠子作饵，将特攻队引入埋伏圈一网打尽的做法，对于军统来说可以说是精妙无比的神来之笔，既让自己的特工顺理成章地打入皇军的内部，又把有可能潜伏下来的特攻队干净彻底地消灭掉。但问题是，这样铤而走险的计划，恐怕即使是戴笠本人坐镇江石州也不敢贸然实施，损失一名特工事小，如果误了九江以西的战事，恐怕就要背负千古骂名了。”

藤堂高英当然听出了丁处长的弦外之音，他眉头一皱：“丁处长，请你直截了当地说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冈村宁次是鬼子第十一军的司令官，而藤堂高英是鬼子九江警备司令部司令，对于他们称呼的区别，一个是司令官，一个是司令。

丁处长微微一笑，对藤堂高英说道：“司令阁下，中国人，尤其象戴笠这样的人办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管什么计划，先不说如果完美，但至少不能有任何漏洞，更不能因小失大。就拿刚才植田队长的指责来说，如果是军统刻意所为，那么就不可能让植田队长一语道破，换句话来说，能够让植田队长一语道破的，就绝对不是军统所为，至少不是由戴笠领导下的军统所为。”

植田雄怒目而视：“你是说我的能力不行，根本不是中国军统特务们的对手？”

“我只是就事论事。”丁处长说道：“刚才司令官阁下已经说了，上官雄带来了一份军事情报，如果这份情报是假的，而上官雄又是身负秘密使命而来，在这种情况下，军统一定会全力保证让皇军相信上官雄和他带回来的情报，绝对不会节外生枝，因小失大，为了几十个特攻队员的死活而把上官雄逼上绝路。”

冈村宁次听完之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上官雄的投诚和他所带来的军事情报是真的，军统就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对特攻队下手，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象现在这样授人以柄？换句话来说，正因为上官雄根本不知道有埋伏，才会强烈要求特攻队去营救森田惠子，误入包围圈则恰恰证明上官雄是无辜的？”

丁处长说道：“不错。司令官阁下，您要清楚，据我了解上官雄算是二进宫了，有了第一次的失败潜伏，我实在想不出来戴笠凭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再次把赌注押在他身上。何况现在我已经投靠了皇军，随时都可能当面揭穿他的，在这个时候用他来送情报迷惑皇军，我觉得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戴笠一定是被谁敲坏了脑袋。”

冈村宁次想想也是，相对于一个特攻队来说，九江以西的战事当然更为重要，薛岳如果设置好了圈套让上官雄带到九江来给自己钻是我话，根本就没有必要让上官雄冒险解决特攻队。可问题是特攻队确实遭到了伏击，而设伏的又是江石州城中少有的国军野战部队，如果他们不是用来对付特攻队的，那么他们埋伏在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