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狗尾巴草戒指（2）

二

而黎江上海财大的身份却引起了杨柳依的忧伤。原来，今年21岁的杨柳依，家在西衢市最落后的开化县偏远的山区里，自幼丧母。刚病故不久的父亲，是自己那边一乡村中学教语文的教师，下有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

三年前，一心想当医生的自己，分数够上了浙江大学医学院的分数线，父亲却突然被查出得了鼻窦癌。为了给父亲治病，并节省学费供弟弟读高中，她就选择就读本地西衢市的卫校。

今年春节前，父亲终于病故，弟弟却又面临高考。为此，平时靠在卫校食堂帮工挣学杂费的杨柳依，早在自己面临毕业的这个学期开学后不久，就通过熟人介绍，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在西衢国际大酒店打工，帮弟弟挣学费，到今天正好满5个月。让杨柳依欣慰的是，弟弟已经接到了厦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同时，已完成三年卫校学业的杨柳依，因为等待分配，就暂时没有搬出卫校的宿舍。学校也知道杨柳依的难处，就让她帮着照看学校的留校生和补习生，顺便帮着食堂做早、中两餐。好在是暑假，人不多，活比平时轻松。

难怪杨柳依的名字取得这么有意境，原来她故世的父亲是教语文的。也难怪杨柳依能知道苏东坡与怀仁和尚的典故，原来她是曾经考上浙大医学院的高才生。这让黎江惊讶和欣慰。

别看黎江老不正经的，但他特别尊重和崇拜知识，这小子只要不出门就喜欢读书。他认为钱再多也有用完的那天，而知识不同。知识是你越用越灵，越积累越多。而且存肚子里，谁也抢不走，偷不去。

黎江这牲口肚里杂学甚多。为博得杨柳依欢心，他一会儿孙思邈的《千金方》，一会儿张仲景的《伤寒论》。当然，黎江没提《本草纲目》，因为这是现在大多数小学生都知道的，提了反而掉自己的身价。

接着又结合杨柳依在卫校所学的护理专业，黎江开始大谈什么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开创了护理事业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以及她的《医院笔记》、《护理笔记》。

黎江让杨柳依刮目相看。现在她知道原来黎江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他表面的贫嘴、玩世不恭都是装的，是因为他对某些现实的不满而伪装出来的。

就比如，一些在现实生活中温文尔雅、温良恭俭让的人，在网络上却极其易怒、偏激，并充满暴力倾向。因为他们平时被这个世界所谓的正统道德压抑着，不敢对约定俗成的陈规陋习进行反抗，于是长期积压的委屈、不满和愤怒，就只好用偏激的方式从网络这个端口发泄出来。

而年纪轻轻，却已经参悟透了现实世界的黎江，却采用另一种温和而油滑的方式，作为对一些虚假道德观念和陈规陋习的反抗，那就是黎江的故作超脱和玩世不恭。

其实，这样一个满肚子学问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人们表面所看见的整天除了贫嘴就只会贫嘴的肤浅之人。若真的是这样，理性而原则性极强的王好，也不会主动邀请黎江帮自己一起发展他在西衢的物流事业了。

因为有了共同的语言，俩人言谈甚欢。俩人从医学，谈到黎江目前所谓的调酒师职业。又从调酒师谈到酒文化。

兴致浓时，自诩为西衢“酒坛”的黎江，开始吟咏“竹林七贤”之一的魏晋名士、有中国古往今来第一“醉鬼”之称的刘伶写的《酒德颂》：“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以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黎江吟咏《酒德颂》时颇具古风的放纵心意的魏晋做派，让本就从当乡间语文老师的父亲身上继承了文人气质的杨柳依极为欣赏，矮胖子黎江居然在杨柳依眼中成了“浊世翩翩佳公子”。

有的女人爱财，有的女人爱才。无疑，杨柳依是属于爱才的女人。

杨柳依甚至说自己跟已故的父亲学了一手酿造米酒的绝招，黎江这么爱喝酒，又会调酒、懂酒，不如开个酿酒的作坊，总比风里来、雨里去地踩三轮车好。还说，开作坊的钱俩人一起想办法，自己虽然要供弟弟上大学，但自己一分配工作后，情况就会好转。

并告诉黎江，父亲去世后的抚恤金，自己一直存着，除弟弟那份不能动外，自己的那份可以拿出来给黎江开酒作坊，钱不多，也就七八千块钱，黎江尽可以全部拿去。

听到这里，从来不把钱放在眼里的黎江，就再也踩不动三轮车了。多单纯善良的姑娘啊，仅仅因为自己替她打了回抱不平，再外带煽情的狗尾巴草和“昔我往已，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人家就肯将自己仅有的一点体己钱交给自己。

已经很多年没体会过什么叫落泪的滋味的黎江，噙着泪，翻身下车，走到三轮车后座，伸出双手扳住杨柳依的双肩，定定地看着她。

不那么明亮的灯光，从樟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在杨柳依的脸上，杨柳依有些惊惧，又有些期待黎江进行下一步动作的眼神和表情，让黎江心旌荡漾，难以把持。扳着杨柳依纤弱的双肩，细嫩温暖的肉体让黎江痴迷，他感觉到杨柳依在颤抖。

黎江的双手顺着杨柳依的手臂慢慢地往下滑，黎江享受着手掌游走于杨柳依绸缎般细腻光滑的皮肤间的美妙感觉。

黎江的手在继续下滑，待俩人的十指紧紧相扣时，黎江忘情地将俩人的双手举到胸前，这时，黎江就看到了让他愿意为杨柳依牺牲一切的东西，一枚草戒，一枚狗尾巴草编制的戒指，正戴在杨柳依左手的中指上。

原来，杨柳依将黎江赠送的狗尾巴草编成了一枚精致的草戒带在了手上，这表示她全然接受了黎江的示爱。

代表爱情长存和坚守的狗尾巴草戒指，让黎江彻底失去了自控能力。他疯狂地捧住杨柳依细白如玉、吹弹得破的脸，将一个个充满男性荷尔蒙素的挚热的吻，恶狠狠地印在杨柳依的脸上。

初时，因为跟男人第一次亲密接触，杨柳依有些慌乱地闪避着，渐渐地，渐渐地，杨柳依开始主动迎合黎江，纤纤十指以超乎寻常的力量，紧紧搂住黎江的后背，因为忘情和用力，指甲都嵌入黎江后背的肌肤。

甜蜜的疼痛，使黎江更大胆和狂野。他紧紧**着杨柳依的娇嫩脸蛋，并急切地寻找杨柳依**连连、吐着处女幽香的小嘴。

在杨柳依的配合下，黎江终于找到他要攻陷的第一个温柔的深渊。处女之地，柔软温暖大门，被黎江用他的舌头做钥匙，给彻底打开了。

第一次跟女孩子真刀真枪接吻的黎江，笨拙的舌头因为杨柳依的迎合，在杨柳依甜津满溢的嘴里渐渐地开始行动自如了。紧紧缠住杨柳依细滑温软的舌头，黎江的舌头如翻江的蛟龙在不断地搅动、伸缩；最后，黎江猛地将杨柳依的香舌吸入自己的口中，一动不动，紧紧地噙着，杨柳依仿佛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自己的舌头被吸入黎江的体内。

舌根疼痛，但杨柳依却愿意这样被黎江疼痛一辈子。他们就这样沉静在初吻的甜蜜中。

这时，黎江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到了跃跃欲试而不可控制的地步。前面就提过，用黎江的“泡妞哲学”来解释，在追求异性的过程中，过程的享受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肉体的享受是最终目的，但忽略了过程，就跟发情的公猪没两样了。逮谁拱谁，一拱了事，那是畜生行为，猪八戒还为讨媳妇可劲地替丈母娘家下汗出力、翻田犁地呢。

特别注重爱情过程的黎江，不愿意俩人的第一次是在这样仓促的遭遇战中发生，他必须给自己和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营造一个最浪漫温馨的环境，然后再充分享受和品位肉体的快乐。

一直非常牲口的黎江，却悬崖勒马，果断终止了俩人的“双舌大战”。杨柳依香汗淋漓，**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黎江，大有再来一次的意思。

黎江冲王好暗骂了几句脏话，他关键时刻老拿王好出气和当挡箭牌。大意是老子长得是没你王好帅，泡妞比你强，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就在今天这样的环境里，彻底把杨柳依给沦陷了，黎江心有不甘。好东西得珍藏着，放一个好环境里再尽情品尝。

待的俩人心神落定，黎江说：“愿意去我上班的地方看我调酒么？”

杨柳依兴奋地点头。说实话，因为家庭经济拮据，长这么大，杨柳依却很少进过酒吧和咖啡屋。

因为爱情的力量驱使，黎江飞快地蹬动三轮车，到了经典名流。虽然没有进过经典名流，但杨柳依知道它是西衢市最顶尖的娱乐城。杨柳依有些惊讶于黎江是在西衢最顶尖的娱乐城上班。

停好三轮车，黎江很自然地牵着杨柳依的手，男女之间，只要有了肌肤之亲，彼此间的亲昵举止也就成了自然。杨柳依也不回避，俩人手牵手进了经典名流。

门口和大堂的持应生和服务员们刚想跟老板打招呼，却让黎江用眼神制止了。这些深知老板脾气的持应生和服务员们，知道携美女而来的老板又要搞怪了。在女的惊讶于杨柳依清丽出尘的容貌气质，男的羡慕于老板艳福不浅的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俩人来到了位于一楼的酒吧间。经典名流共六层，一楼主营酒吧，二楼主营咖啡和商务休闲，三楼为迪厅，四楼、五楼为KTV，六楼为理浴中心。

晚上11点半，正是经典名流的黄金营业时间。酒吧为暖色调的室内布置，暖色调容易让人有兴奋感，有了兴奋感，黎江就可以趁机多卖些酒。这家伙很贼，是一把赚钱的好手。

酒吧内人头攒动，和着DJ搓碟所产生的令人振奋的音乐效果，以及驻唱歌手声音沙哑却勾人魂魄的演唱，一个个都进入到酒精和音乐带来的快感中。黎江带杨柳依进入吧台坐定，自己换上一件英式马甲，并让DJ换上古典音乐，开始了他极具绅士风度的英式调酒表演。

说实话，矮矮胖胖的黎江，脑子却十分好使，接受能力和悟性特强，任何东西他只要愿意学，就能学得非常好。调酒，他是在上海读大学时，没事泡酒吧后，边观摩调酒师的技法，边对照一些调酒训练的光盘自己练出来的。

传瓶、示瓶、开瓶、量酒，一系列动作流畅而优雅，连酒吧里曾经见过老板身手的专业调酒师都自叹弗如。在有些古典而怀旧的音乐衬托下，黎江用英式调酒表演和一杯主题为“梦幻康桥”的鸡尾酒，在演绎英伦古典的浪漫爱情，并不失时机地边对着无线胸麦朗诵起《在别康桥》。然后，缓缓地走到杨柳依身边，深情款款地将“梦幻康桥”鸡尾酒递给杨柳依。噙着感动的眼泪，杨柳依品味着心上人呈上的美酒和深情。

典雅、舒缓而极富感染力的表演，直白却深沉、煽情却自然，把众多青年男女引得尖叫连连。更有几个少女干脆跑吧台边，把猩红的唇印留在了黎江的膀脸上。

这时，黎江冲DJ打了个手势，DJ立刻换上了具有街舞风格的音乐。而黎江在动感而劲爆的音乐中用一连串杂耍般的花样调酒动作，用抛瓶、接瓶、滚瓶、绕腰部抛瓶等技巧，开始了花式调酒表演，并带动众人摆臂扭臀进入白日化的癫狂状态。

今晚，黎江是酒吧的王者。这个牲口，把人们带入到古典浪漫的极端，并又从古典浪漫的极端，把人们带到现代疯狂的极端。

而杨柳依十分享受地品“梦幻康桥”鸡尾酒，在欣赏自己心上人的表演。这是一个多才多艺、复杂而又神秘的男人。但他到底还有多少才艺和神秘没有显露，杨柳依在关心着。有神秘感的男人，在女人眼中是极其具有吸引力的。

虽然杨柳依不是一个喜欢猜疑的女孩，但天资聪颖的她，根据黎江身上有意无意所显露出来的才学，知道黎江绝对不会是一个靠踩三轮车和当调酒师谋生的人那么简单。但既然自己情定于他，就应该相信他，是贫、是富，都没关系，年轻就是本钱，他们输得起，他们有信心和能力打造自己未来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