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国家利益（2）

二

白金宝，他是以狗吃屎的姿势倒地的。

而原先手举椅子为白金宝助威的白瘌痢，见有人出来搅局，且踢倒自己的弟弟，便恶向胆边生，不计后果地使出浑身力气，恶狠狠地将椅子砸向来人。

来人也不闪避，迎着向自己砸来椅子一拳击出。

嘁哩咔嚓的声响中，不仅椅子被来人的拳头击得粉碎，而且白瘌痢自己也被来人穿透椅子的拳头击倒在地。

屋内众人被眼前所发生的情景给惊呆了，这样的情景他们只在影视剧里见过，不料，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样的功夫高手。那出手的帅劲和气势，比当年李连杰演的陈真还陈真。

此时，先倒地的白金宝正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来人用脚踩住脸，动弹不得。

“小好，悠着点，千万别伤了他们。”刘诚见状，着急地叫了起来。

“放心，我的刘大镇长，我有分寸，你可是他们的父母官。”

来人正是王好。

巧吗？巧。无巧不成书嘛，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扯淡的小说，当然也包括我扯的这个淡。早就说过，小说不就是扯淡么。

原来王好因为西化片区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服务中心三通一平（即通水、通电、通路、场地平整）的事来找刘诚商量事儿的。

到这时，早先已经接镇政府办事员报警的一老、一小两个镇派出所的警员，才从门外走进来，对因遭受重创而蔫了的白家父子说：“干吗呢，敢来镇政府闹事，还打人，拘留都是轻的。”

刘诚对警员说：“别带走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教育为主，他们的工作，右我来做。”

警员走后，刘诚对白家父子说：“我这是不想让你们在拘留所里过年。”

遭受了王好的打击后，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白家父子，即明白刘诚身边有王好这样的朋友，更知道自己理亏，再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吃更大的亏。

就一个劲地认错，并说：“感谢刘镇长大人有大量，我们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而只认拳头，不认理的白金宝则一脸讨好地问王好：“大哥贵姓，我白金宝服您。”

王好本不想理睬他，但碍于刘诚今后还得在这里开展工作，就给面子地说：“我叫王好。刚才没伤着你吧。”

“啊，原来您是……”

惊讶的白金宝，后半句话还没吐出来，就被王好用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替人放贷追账的白金宝，自然听说过王好收拾李天和宋向东的事儿。

白家父子走后，已到晚饭时间，刘诚留王好吃饭。

王好说：“吃饭行，但得我来做东，目前我比你有钱，等你小子当上县长、市长，或者更大的什么官后，再由你来请。”

都是交心的朋友，说话无需拐弯抹角的。

刘诚爽快地说：“行，谁叫你是资本家，我今天就吃你的大户。”

王好说：“请注意你的说话，这资本家前面，得加上‘红色’俩字。”

吃饭时，王好和刘诚还叫上了余阳明和黄磊。

他二人欣然应允。一是刘诚没有因为白家闹事的事情怪罪他们，这让他们俩人心中有愧；二是因为王好，他们知道王好年轻有为，不但有副市长这样的高层背景，而且还有一副好身手，这样的是人万万得罪不起的，应该主动结交才行。

余阳明和黄磊俩人都暗想刘诚有王好这样的朋友，看来自己今后千万不能再为难刘诚了。

这世界就这么现实，钱比你多的人咱抖不起，拳头比你硬的人咱惹不起，后台比你粗的人咱横不起。

吃饭时，大家都喝了些酒，之后，就敞开心怀说话。

黄磊对刘诚说：“小刘，说实话，你一来三十里镇，我就嫉妒你，我这人爱砖权。但今天这桩事儿，你处理得非常好，讲政策，有策略，又不失强硬，更有气度，我黄磊服！”

余阳明则说：“小刘，我一个快退居二线的老头，为我们三十里镇来了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高兴。”言下大有想举荐刘诚接镇党委**班的意思。

黄磊虽然也想这个位置，但通过今天这件事儿，知道自己是争不过刘诚了。黄磊虽然气量小，但惯会见风使舵，这也是他能在退伍后从基干民兵干起，一直当上镇长的诀窍。人千万不能跟实力比你强大的人较劲，识时务者为俊杰，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想通了，黄磊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

黄磊接过余阳明的话茬子，说：“老余说得对，小刘有学问，而且政策水平高，处理事情又得当，我看，年后干脆以我们镇领导班子集体的名义， 向区里打报告，推荐小刘接任镇党委**。”

余阳明一直知道黄磊想得到**的位置，但今天却主动提出让贤，这让他颇感意外。看来人是具备多面性的，人好、人坏，得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

余阳明端起杯，对黄磊说：“老黄，我们搭档多年，相互间磕磕绊绊的事儿也不少，但今天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我敬你一杯。”

干杯后，余阳明又说：“老黄，我有句真心话，你想听不？”

黄磊说：“我想听。”

“那我就说了。说实话，你了解乡镇工作，而且也有能力，但你不适合担任**。因为你缺文化，而且私心重。”

余阳明的话让黄磊陷入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黄磊说：“是的，我私心杂念太多，凡事总考虑自己的小利益，就算让我当了**，估计我也干不长久。”

刘诚说：“老黄，你也别这么说自己，人无完人么，我还不如你呢。这镇党委**的事情，我们还是……”

见刘诚有推托之意，王好赶紧打断他的话，端起酒杯，对余阳明和黄磊说：“两位前辈这么提携我诚哥，我这做他兄弟的，就先替他谢谢了二位了。放心，他一定会好好干的。”

王好希望刘诚能平步青云，而这镇党委**正是刘诚起步的台阶，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见王好如此说，刘诚自然明白王好的心思，也就不再往下说了。这等于刘诚默认了余阳明和黄磊的提议。

酒至半酣，余阳明为：“小刘，白家父子来镇上闹事时，你哪来的勇气，他们可是难缠的角色啊。”

刘诚说：“心正，自然胆气足。不瞒你们说，我从小到大基本没跟人打过架。见白家父子耍横，当时我心里也有点发怵，但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你们也别说我唱高调，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维护国家利益是个原则问题，否则要我们这些当官的干什么。”

在大多数人一切都追求实惠的今天，“国家利益”这个词，让人听着有些“虚”。但现实是，依然有那么一些人在乎“国家利益”，并愿意为“国家利益”牺牲自己。这也是我们的国家一天天强大的根本。

喝了口酒，刘诚带着酒意继续说：“再说了，当时如果我一怂，今后就别再想镇住白家父子了，到那时，我就得让他们牵着我鼻子走，那我今后还怎么混，这不是毁我自己前途么。告诉你们，我喜欢当官，我想往上爬，但前提是不能让大多数人在背后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我刘诚别的没什么，但做人最基本的勇气和良心还是有的。大是大非面前，我绝不含糊。”

“乡镇干部难当，这我刘诚明白，所以，我虽然对你们二位的一些做法有看法，但我能理解你们，谁也不是圣人。我们能在一起共事，那就是缘分，我们得拧成一股绳共事。”刘诚的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人感动。

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人放开心怀，并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平时不方便说的话，因为酒的作用，心怀放开了，也就说了。所谓酒后吐真言吧。

王好打心眼里替刘诚高兴。

开始王好还担心一直在市政府机关工作的刘诚书生气太重，猛不丁被下派到乡镇里，会无法适应新的工作环境，今天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其一，面对白家父子的闹事，刘诚能不躲不避、不惧不怕，说明他有超人的胆略，事后又大度地放了白家父子，他刘诚又颇有些诸葛孔明对付孟获的谋略。对付乡镇里的那些刺头儿，有时候就得软硬兼施，你太软了，别人就会骑你头上拉屎撒尿；你太硬了，又会激化矛盾，刺激对方做出傻事儿，一些乡镇干部被人半夜里套麻袋、打闷棍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对付刺头儿，你就得采取打他个耳光，再拿颗糖哄哄的方式。

其二，刘诚借酒向余阳明和黄磊推心置腹地表明心迹，在消除矛盾的同时，半推半就地，顺手就搞定了自己接任镇党委**的事儿，他刘诚又颇具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手腕儿。

刘诚这小子天生就是块当官的料，有城府，有谋略，还有原则，今后肯定能是个好官。王好这么想着。

夜深了，屋外北风呼啸，而王好的心却火热着，为刘诚成熟的表现而火热。什么叫朋友，朋友就是那种无时无刻都能把你放在心上、并为你考虑的人。

臂挽着臂，王好跟刘诚走在三十里镇空旷的街道上。远处，有乒乒乓乓的鞭炮声响起，为寒冷的冬夜平添几份闹猛；近处，有绚丽多彩烟花升起，把夜空照得灿灿烂烂，年味儿越来越浓，越逼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