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投笔从戎（一）

王进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来向自己的大哥讲这件事，他已然接到了空军重庆司令部征兵处的征兵通知，并且瞒着所有的人，完成了体检、登记等一系列相关的手续，然后便是坐等着入伍通知的到来。

何立民的工作效率还是非常快的，就和他的脾气一样。也就在王进体检报告出来之后，第一时间里，何立民就通过了关系直接将王进分派到了第四航空队里。实际上，在这个时候，王进能够如此顺利地走进航空队，还得益于司令官毛邦初的默许。

何立民真得把王进的事如实地告诉了毛邦初，当听说那个被委员长和蒋夫人赞不绝口的漂亮小伙子，并非是飞行员，而是穿着军装的冒牌货的时候，毛司令的愤怒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在何立民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服之下，毛司令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得不认可了何立民的作法。毕竟熟虑之下，他也分得出这件事情的轻重与缓急，正如何立民所说的那样，家丑不可外扬，闭起门来打也好、骂也好，怎么做都不过份，但是一旦这件事传将出去，他这个重庆空军司令部的司令，一定会有督导管理不严的罪责，这一次混进来的是一名大学生，如果混进来的是一名敌人的特务、亦或者是一名杀手，那么其后果就真得不堪设想了。正因为如此，这位毛司令最终还是选择了何立民与高飞商量的那种结果：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王进培养成一名可以开飞机的飞行员，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蒋夫人承诺的让王进去接机的任务完成。

所以，王进从接到征兵通知，到最终确定入伍并且被编入到第四航空队里来，前后也只花了四天的时间，这种速度便是在兵源紧张、萝卜多了不洗泥的时候，也是少有的。而且，因为王进是在校的大学生，自然与普通入伍的新兵不同，文化程度摆在那里，所以在何立民的争取之下，他一入伍便得到了少尉的军衔。本来，何立民还想要为王进争取到一个中尉的军衔，但是毛司令却不同意，他告诉何立民，虽然当时在与老头子和蒋夫人作介绍的时候，说王进是中尉，这种军衔与待遇也并非是只升不跌的，就当是王进犯了错误被降职了。毕竟在航空队里，军衔最低的飞行员也是少尉，如果再将王进往下定到士官方面来讲，就有些不合适了。

在何立民为王进入队的事跑前跑后的时候，王进也在找机会向自己的大哥进行解释，但是这几天里，大哥王风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家，而且一大早，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走了，便是王进有意要等着大哥回来与他讲，可是看到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便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又不忍心来打扰大哥的休息，从他这几天通红而消瘦的眼神，王进就可以猜得出来，大哥这几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又或者是什么烦心的案子，一直解决不了，所以情绪也十分得不好。有两次，当王进真得鼓足了勇气，准备跟大哥讲起来，可是当他刚刚开了一个头，问道：“大哥，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些事！”而这个时候，王风却是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对着他道：“小进，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大哥太累了，想睡会儿！”说完，便往床上倒了下去。看着大哥如此，王进着实不忍心再讲出自己的事，生怕到时又会与他进行争辩。而很多的时候，大哥常常是整夜未归，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在王进还没有找到机会和大哥王风说明的时候，高飞和翁觉民已然拿着王进的入伍通知来到了重庆大学。王进花了一天的时候，办好了停学入伍的手续。相对于王进这样的大学生去当兵，国民政府还有一定的鼓励，学校会为他们保留住他们的学籍，如果哪天战争结束了，他们还活着的话，还可以重新回到大学里接着把这个大学读完，然后会按照正常学生一样，在考试合格之后，颁发毕业证书。

当知道王进已经参加了空军之时，他的同学和老师们专门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在这个送别会上，他最要好的同学蔡庆福尽然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个情景令其他的同学也不由得有些倍觉伤感，仿佛王进并不是去当兵，而是要去赴刑场一样。

裴芙蓉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到的消息，特意请假过来参加了王进的送别会，所以，当高飞和翁觉民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翁觉民来，并且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了一样。面对着这个都有些天真可爱的少女，开始的时候，令翁觉民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好像他的脸上画着什么一样。但是在初时的尴尬过后，让翁觉民代之而起的却又是异常得兴奋，他想，一定是王进在他表妹的面前，替自己说了不少的话，才会让这个小女孩一看到自己的时候，便高兴起来。当他来到裴芙蓉的身边之时，又惊喜地看到她头发上正戴着自己送给她的那支红色的蝴蝶发夹，他的心儿也随之飞了起来。

这个送别会并没有举行多长时间，内容也无非是老师和同学们分别对王进说了一些鼓励和告别的话，最后是以王进的慷慨陈词，以表其精忠报国的决心来结束。

高飞和翁觉民一直等着这个送别会结束，这才与王进一起离开了重庆大学的校园。高飞和王进走在了前面，而翁觉民却与裴芙蓉落在了后面，王进回头看了那两个人一眼，明显得觉得翁觉民之所以跟着高飞过来，好像并不是为了找他，而是为了找他的表妹，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好像是他们两个人真得已经认识了很久。他想还是为他们创造一下可以单独相谈的机会吧，于是对着高飞道：“高大哥，我大哥可能不在家里，我想我们还是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吧！”

高飞点了点头，正要招呼翁觉民去开车，却又听着王进对着翁觉民和裴芙蓉道：“芙蓉，你带着翁哥去我们家里坐坐，顺便买点儿菜，再买一壶酒。你那有钥匙，一会儿我会和大哥一起回来的！”他说着，又对着翁觉民道：“翁哥，你陪着我表妹一起去哟，可别让别人欺负她呀？”

“知道了！”裴芙蓉十分乖巧地答着，她的身边，翁觉民了“好！”地答了一声。

高飞怔了一下，还没有明白王进的意图，王进笑着轻声告诉着他：“呵呵，翁哥喜欢我表妹，你看不出来吗？”

高飞恍然大悟了起来，笑了笑，与王进一起走出了重庆大学的大门，上了他们开过来的军用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