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投笔从戎（四）

看到面前的这个空军中队长如此得郑重，王风渐渐地收拢了笑容，问道：“那好，你说说看，委员长和蒋夫人是怎么就看中了我弟弟了呢？”

高飞转身望向王进，于是便原原本本地将翁觉民把王进带进空军基地，并且乔装飞行员，以及正好碰上蒋介石夫妇来视察的事情讲了出来，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不无警告地告诉着王风：“你是王进的大哥，又是军统里的一个头目，应该知道他私闯军事重地的罪过是什么？如果当时不是我们何大队长急中生智，把他说成是新来的航空队员，只怕他早就被拉出去枪毙了！”

听着高飞的话，王风也只好点了点头，他也是一名军人，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莫说是赶上了蒋介石的巡察，便是随便被任何人发现王进的底细，他都会被抓起来受审，就算是他能够在最后把弟弟保释出来，只怕也要大费一番的周则。

见到王风很是通情达理，高飞又接着道：“只是，错误已经酿成了，我们只能这样将错就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蒋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为了完成夫人承诺的那个任务，我们也别无选择，只好让王进加入我们的航空队，而且还要让他在一个月以内，必须要学会开飞机！”

听完了高飞的叙述，王风没有马上答话，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问道：“我可以体谅你们的难处，但是这件事就算是瞒过了蒋夫人，只怕也瞒不过别人。你们航空队的那些队员知道了怎么办？还有，你们的司令官知道了，又怎么办呢？”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高飞道：“这件事说大呢？它就很大；说小呢？他也很小！呵呵，我们重庆空军司令部的衙门很小，不象是你们军统部门，有那么多的人；我们第四航空队如今剩下的飞行员也就那么几个，大家都是生死的兄弟，有可能今天活着，明天就不一定了！所以在这一点上，别说他们大部分人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也不会跑去告密的！至于我们的司令官，他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会去向航委会告发吗？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呵呵，所以这件事只要是能够顺利地应付过去了，我想就会很快被大家忘记的！”

“那好！”王风点着头，道：“等这场风波平息之后，我弟弟是不是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高飞愣了愣，还没有回答，王进却忍不住地叫了起来：“大哥！你为什么总要反对我投笔从戎、精忠报国呢？”

王风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高飞看着这对如同父子一般的兄弟两个人，这个大哥当真得就好像是父亲，而这个当弟弟的就象是一个儿子；其实想一想，王风比王进大了有八岁，在父母双亡的情况这下，长兄如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高飞可以理解王风这个当大哥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确，任谁是家长，都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去从事最危险的职业。相对于中国的陆军的来说，航空兵的危险与牺牲尤其重了些。高飞稍作考虑，还是如实地道：“以后的事情，我也无法保证！呵呵，每个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尤其是我们这些航空兵！”

王风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再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高飞，然后把目光直接投视到了王进的脸上，终于无可奈何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来：“小进，你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才来告诉你大哥，又有什么用呢？”

王进也觉得很是内疚，真切地道：“对不起，大哥！”

王风却是挥了挥手，不愿意再多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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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王进和高飞离去的背影，王风却只觉得心头无比的苦涩，他自己都觉得他这个大哥当得有些失败。王进在走的时候，还曾问询他晚上回不回去吃饭，当时王风想也未想地告诉着弟弟，他今天还有事，要回去得很晚。听到大哥如此得回答，王进十分得失望，却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现在想起来，弟弟刚才那么问他，分明是想要跟他一起吃顿饭而已，也许他在进入航空队之后，两个兄弟见面的机会都会少起来，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风又有些后悔起来，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回绝了弟弟。

他再没有心思去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便是打开了刚才没有看完的卷宗，他也只是在装模作样，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把上面的文字看进去。这本卷宗是他从军政部借调出来的，其实就是段明宇的档案，在刚才他细细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分档案有什么问题，段明宇的身份很是简单，他从这份档案里也根本查不出这个陆大的学员与敌特份子有什么交集，他之所以要来查段明宇的档案，还是为了那件重庆与遂宁间军用电话突然中断的案子。如今璧山空战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是他的这个案子还是没有什么重大的突破。

王风最终还是把这本卷宗合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头都有些大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晚上亲自去查看跟踪那个方文清的事情，怎么说弟弟也要顾及一下，今天晚上肯定是王进离开他之前，他们兄弟两个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了，他不能让弟弟失望。想到这个方文清，王风又不由得有点懊丧，也不知道是这个家伙太狡猾，还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问题，而是他们调查的方向被误导了，他已经派人暗地里盯着方文清有一个多月了，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行为在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风拉开了桌子的抽屉，准备把这本卷宗放进去，然后锁上，明天再抽时间还回去。刚刚把卷宗放下之时，一眼便看到了抽屉里躺着一封信，这封信是早上送过来，他只看了一下寄信人，正是自己的同学迟尚武，当他正要拆信来看的时候，刘金彪却闯进来说一件要紧的事，他只得顺手将这封信塞进了抽屉里，原本想着等刘金彪说完事再看，哪知知道与刘金彪说得事情一多，便将这件事给忘记掉了，后来去军政部调阅段明宇的档案，便一直没有想起来过。这个时候，王风拿起了这封信来，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迟尚武为什么会给自己写信，如果他真得把那些鬼子的密电码破解了，也不应该用信件的方式来传递呀？他在军技室工作，不可能不知道保密规定的，因为信件是最不安全的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除非是没有办法的时候，那也必须要用隐语来写；可是想一想，就算是迟尚武真得那么忙，抽不出身来见自己，也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让自己去他那里见他的呀？如果这封信里，不是关于密电码的事，王风实在想不起来迟尚武会因为什么事，这么有兴致地给自己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