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誓为程团长报仇

转眼一个半月的训练班学习结束，学员们经过考核是个个合格，这让军区首长和教官们是都很满意高兴，学员们也是激动振奋不已。经过研究，作为奖励，结业式上，司令部给每名学员奖励了二十发子弹。

抗战时期，八路军的作战条件是极为艰苦，那困难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其他的物资不说，就是单说弹药一项，八路军指战员是匮乏的不能再匮乏，每名战士经常最多时拥有的一个弹药基数不过是十发子弹，就是这十发子弹，也不是很有保证。对于极其难得的子弹，战士们是极为珍稀，八路军作战伤亡之所以巨大，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士们舍不得多打子弹，往往是打出三五发子弹后就对敌人发动进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换取战斗的胜利。所以军区给每位学员奖励了二十发子弹，学员们是比过年吃肉喝酒还高兴。

给大家发完奖，学员代表和几位首长讲完话后，结业式才一结束，吕正操司令员不等和学员们一起联欢晚餐，就带着参谋长李英武及其一部分司令部人员紧急赶赴冀中西南部，去处理那里的紧急军情，随后政治部主任孙志远也因有要事离开了青塔，最后司令部里就只剩下副司令员萧秉权负责处理日常工作。

庆祝会和晚餐结束，学员们回去休息，萧秉权特意把三十七团的学员们留了下来。

看着萧副司令变得凝重的面庞，学员们心里一动：“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大家不敢乱猜，站在屋里静静地看着萧副司令员。

萧秉权神情凝重地看了大家足有半分钟，最后声音沉痛地说道：“同志们，今天特意把你们留下来，是有一件极让大家痛心的消息要向大家通告，”说到这里，萧秉权已经是一脸的悲戚，声音也变得沙哑，而且又停顿了足足有十几秒才接着说道：“就在五天前，霸州、静海一线的敌人，悄悄秘密集中了日军步兵两个大队，骑兵一个中队，以及伪军四个团，在十多辆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突然对我三十七团防区发动了一次空前的扫荡，我军虽然是一直严阵以待，但在数倍于我的敌人猛烈攻击下，在坚守了阵地两天后，不得不退出战斗。这一仗，三十七团损失巨大，负伤牺牲达三百人！”

田保国他们听到这里，心里是那个急、那个伤痛啊！这可是自己的部队啊！

萧秉权看着大家急切的眼神，语速不由得也加快了：“在侧翼两个团的支援掩护下，三十七团最终从战场上撤了下来。可这一仗，三十七团受到了空前的损失，尤其是团长程士兴同志，为了掩护主力向下撤，率领一个排是坚持到了最后，最后连同程团长再加上那一个排，四十名指战员是全部牺牲！”萧秉权说到这里，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军帽。

学员们看着副司令员摘下了军帽，情不自禁地也跟着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的极其沉闷压抑。

由程士兴担任团长的三十七团，是以保东农民抗日自卫军第十五大队为基础发展起来的，这些连排长，很多都是程士兴团长的老乡，甚至是亲友，此时一听程团长牺牲了，屋子里先是一静，随后就传出来隐隐地抽泣声，抽泣声传染地很快，很快就传染给了屋里的每一个人，包括田保国这些原来不是十五大队的人，此时也是满脸泪痕，大家毕竟和程团长一起并肩战斗过很多日月啊！想着程团长那坚毅**的面庞，田保国的眼泪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怒吼：“打倒日本**，为程团长誓死报仇！”

这怒吼几乎震碎了窗户上的玻璃，同时立刻又感染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大家不由得就一起挥起了自己的右臂：“打倒日本**，为程团长誓死报仇！”

复仇的口号声喊了一遍又一遍，大家的眼泪是擦干了又流下来，复仇的怒火，在每一个人的胸中是熊熊燃烧。

等大家稍稍平静了些，萧秉权看着大家继续道：“现在三十七团已经转移到肃宁一带休整，团长一职由副团长黄德伟同志升任，同志们回去以后，要好好听从黄团长指挥，争取早日为程团长报仇！黄团长虽然年轻，但参加革命工作很早，加入自卫军前就在军队里干过，很有军事经验，相信在黄团长的领导下，三十七团依然会是冀中部队的主力！”

参加培训的连排长们，看着萧秉权一齐点了点头，萧秉权又接着道：“这次战斗，三十七团损失比较大，各级干部都牺牲了不少，黄德伟同志升任团长后，他原来所兼的一营营长由一连连长姜辉尧同志升任，空下来的副团长职务，由原来的二营长郝赤阳接任，其他的营连干部变化也很大，所以你们回去后，要把重担主动担起来！”

学员们两腿一并，又齐齐地回了一声：“是，首长！”

这一晚，萧秉权给大家讲了很多，除了三十七团的事，又给大家讲了不少今后如何开展抗日斗争的方法，以及****及八路军总部新的指示精神，最后他对大家说道：“目前形势是敌强我弱，我们八路军采取的是防守中的反击，但不管敌人怎么强大，怎么凶恶，我们都要有战胜敌人的信心！只要这份信心存在，我们就一定能战胜日本**！日本必败，中国必胜！这一条信念我们是绝不能动摇！”

第二天吃完早饭，学员们要各自返回自己所属的团队，本想和萧秉权等老首长告别一下，可大家派出代表去司令部一问，萧副司令因为有紧急军情，天没亮就带着几名参谋和警卫从青塔走了，这让学员们很失望。

在青塔镇口，学员们握手分别，三十七团的学员，来时是从东边来的，现在却要向南到肃宁去返回自己的团，想到牺牲了的团长和战友们，大家心头都有些沉重，一路一直走到中午，队伍里才开始有人说话。而田保国想着战友们，心是早已经飞回了自己的连队。

天将黑，学员们赶到了三十七团团部驻地。团长黄德伟和副团长郝赤阳一见去培训的干部们回来了，高兴地连连喊让厨房加菜。

挨着个地握着学员们的手，黄德伟咧着嘴笑道：“算日子你们就该回来了，你们回来的好啊！部队上现在干部正缺，几个春天负了伤现在还没好利落的干部都给找回来了，你们这回一回来，战士们有了主心骨，我们几个团领导，打仗也硬气啦！”

学员们看着才一个多月没见，面容却有些消瘦的团长，心里是不知有多少话想说。一个半月前，在团部送他们走的还是老团长程士兴，没想到一个半月后学习回来，老团长已经英勇地牺牲了，学员们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黄德伟看着学员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是充满了苦涩：“大家想程团长了吧？团里前几天和鬼子们打了一仗，相信团里的变化，军区首长们已经和你们讲了，以后，”黄德伟收住自己的苦笑，“以后我们要一起团结起来，为程团长报仇！”

学员们听着团长的话，一起举起了右臂，齐声道：“我们要团结起来，为程团长报仇！”

和刚回来的干部们握完手，黄德伟又殷切地问了问大家学习的情况，得知干部们的学习成绩都很优异，几位团首长都高兴地笑了。

趁着等伙房做饭上菜的时间，几位团首长分别和各营去学习的干部们谈了谈。

黄德伟因为在担任副团长期间一直兼着一营长的职务，对一营的情况最为熟悉，所以和一营学员谈话的任务就落到了黄德伟的身上。

一营因为这一仗，人员变动也比较大，黄德伟升任团长，不再兼任一营长，而原来的副营长在战斗牺牲了，现在的一营营长是由一连连长姜辉尧升任的。

听说自己的连长升了营长，一连的干部们都很高兴，田保国带头道：“姜连长打仗很有一套，人也勇敢，指挥一连一直指挥的很不错，他有能力，现在指挥一个营是绝对没问题！”

其他的干部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黄德伟继续道：“根据上上下下的意见，一营副营长一职是由二连连长常山同志升任的，常山同志的表现一贯也很不错，也是一名有勇有谋的指挥员，相信在这两位营首长的领导下，一营绝对还是咱们三十七团的一把钢刀！”

干部们听了，又是一致点头赞成，黄德伟就把脸转到了一连干部这边：“一连，连长姜辉尧同志升任了营长，连长的职务就由原副连长曹志同志升任了。”他把话说到这里，眼睛就看向了田保国，“团里、营里和你们连里原来的意见是，你们连里四位正职排长，田保国同志和二排的许文厚同志表现都很不错，两个人都是连干部的后备人选，本来副连长一职，大多数领导都觉得田保国同志最合适，可后来姜营长考虑了考虑，觉得三排副排长魏元广是才担任副排长，经验不够多，让他担任排长独立率领一个排，担子有些重，就把这意见向团里提了出来。团里一研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所以这次田保国同志的职务就不动，二排长许文厚同志回到连里后就担任副连长一职！我们希望大家在职务升迁上不要有什么计较，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我们**人，首先是为人民服务的，是来打日本的！”这些话说完，他把眼睛就盯住了田保国。

田保国本来对担任什么职务就从来没计较过，现在看首长对这件事有点儿担心，马上表态道：“这事，请首长们放心，对于工作安排，我一向是服从上级，回到连里，我一定会在曹连长、许副连长的领导下，好好带好三排！”

听到田保国如此表态，面色也平和，黄德伟基于对田保国的了解，知道田保国说的是真心话，原本有点儿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我就知道保国同志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这问题才拿出来在桌面上谈！”

田保国又是呵呵一笑，一旁的许文厚脑袋里却还有点儿别扭，刚想张嘴说话，黄德伟对他摇了摇手道：“我知道你有想法，还有些顾虑，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和你单谈！其实你想说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同志，为了革命工作，不要有那么多想法顾虑好不好？！前怕狼后怕虎，这工作还怎么干？这鬼子还怎么打？”

许文厚听团长这么一说自己，觉得自己可能也是考虑的有点儿过多了，凭着对田保国的了解，田保国一向坦荡，自己提了副连长，他是不会有什么意见想法的，更不会在以后的工作中，跟自己闹什么别扭！想到此，他看了一眼田保国，田保国却站起身笑着把手伸了过来：“祝贺你，许文厚同志，以后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们会全力支持你！”

听到这句极其诚恳的祝福，许文厚最后的一点儿担心也飞到爪哇国去了，他立刻也站起来，把两只手都伸了过去：“谢谢你，田保国同志！”

第二天一早，在团部吃完早饭，团首长们分别把各营的干部送走，田保国、许文厚等十几名一营的干部又一起先到营里报了到，随后他们几个就回了一连。

在连部少不得又热闹了一下，等再回到排里，和排里的战士们见了面，那更是一番说不出来的开心热闹。听着排里不少人都已经开始不说俺而说我了，田保国笑道：“连里的文书来了？大家这文化学习进步的很快啊！”

小振笑着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举到田保国的面前道：“排长，你看，我们已经认识了有二百多个字了！连里新来的文书，教我们识字教的可认真了！”

田保国接过小振的本子，不过是用二十几张草纸自己订的一个本子，可被保管的很细心，纸裁的也是很整齐，不由得他就点了点头，翻开本子一看，第一页歪歪扭扭、大大小小地一共写了十几个字，共是三句话，前两句话是：“中国**万岁！毛**万岁！”最后一句是：“打倒日本**！”字写的尽管不端正，但能看出写的是非常认真，再向后翻，每页也都写满了字，田保国看后笑道：“好，一个多月，能认识二百多个字不容易！”

其他战士也纷纷掏出自己的本子举着给田保国看，田保国是一一看了一个遍，最后表扬着战士们道：“大家看来学的是都很认真，我祝贺大家！”

战士们一阵笑，一起鼓起掌来，事情说来说去，又说到了上次黎各庄战斗的失利，田保国严肃着脸道：“程团长不能白牺牲，咱们的战友们不能白牺牲，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排里的战士们一齐攥紧了拳头道：“对，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