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雨夜偷袭黎各庄

按照连里的任务分配，一排主要是负责从土地庙的东墙潜入庙里，干掉庙门后的鬼子哨兵后，他们承担消灭头层大殿里鬼子的任务；三排则是从北墙进去，干掉沿墙巡逻的那个鬼子哨兵后，负责消灭第二层大殿里的鬼子，二排和四排担任二梯队，支援一排、三排的同时还要警戒外围，南墙和西墙因为是在村里一侧，不方便攻打，就没有安排部队，另外各排都各自集中了几名枪法好的战士，一旦偷袭不成，鬼子们据守庙墙顽抗，这些战士就负责干掉或者压制顽抗的鬼子，两挺机枪则分别负责掩护两个排的进攻。

再次介绍完任务，曹志道：“团首长们说了，这次咱们是偷袭，能不开枪就不开枪，但打起来后，咱们一旦攻进庙里，对鬼子们，咱们也别客气，鬼子们如果失去庙墙的掩护，一定是依托大殿继续顽抗，咱们这回不是领了些手榴弹吗？大家别省着，就用这些手榴弹，咱们把他们都送回东洋老家去！团首长们这次重点强调，要尽量减少伤亡！”

排长们听着都点点头，曹志继续道：“黎各庄的这座土地庙，是黎各庄的制高点，团里的意思是，咱们夺下土地庙后，就协助营里打掉伪军们的指挥部！”

排长一齐站起身来立正答道：“是！”

十点半，部队开始出发，天上下起了雨，出村不过一里多地，那雨就下的像瓢泼一样，很快道路就变得泥泞不堪，有名战士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儿就摔了一跤，不由得小声骂道：“娘的，才说要好好打一仗，这老天也跟着凑热闹！”

队列里的指挥员听到有人讲话，立刻低声严厉制止道：“谁在讲话？不许说话！”

发牢骚的战士一吐舌头，闭紧嘴，不敢再吭声了。三十七团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就在大雨里向黎各庄锲而不舍地挺进。

十一点一刻，大部队到了离黎各庄两里地远的地方，侦察员回来报告，敌人只在村口设了几个岗哨，巡逻队也只是在村边巡逻，其他一切正常。

黄德伟听了报告说了声好，对通信员命令道：“通知各营，按原计划包围黎各庄！”

几名通信员听到命令，立刻答了声是，随后就撒腿向各营跑去。

三个营接到命令，马上按计划分别带开，一营是由村东北对黎各庄进攻，所以要走的距离最长，接到命令，五百多人立即斜插着绕着黎各庄向村东北跑去。团侦察班因为还负有剪断敌人电话线的任务，这电话线也是从村东北通向敌占区，所以半个侦察班的战士也跟着一营跑向了村东北。

到了村东北，一营三个连分头散开，迅速进入了攻击阵地，半个班的侦察员则跑向了敌人的电话线杆，准备战斗打响后立刻割断敌人的电话线。

在阵地隐蔽好，三个连的连长就聚集到营部。说是营部，其实就是营里几位领导聚集在了一起，和战士们一样，大家也都是在雨地里站着。一营，甭管是营长还是连长，都没有钟表，所以大家只能是聚在营部等着团部通信员来传达进攻的时间。

将近十二点，团部通信员跑来传达命令：“团长命令，五分钟后，部队可以行动！”

曹志听了嘿嘿笑道：“这时间也就是大概齐，三个营，都没表，哪能那么同时准确？！”

通信员瞧着曹志也跟着咧咧嘴笑了笑：“时间都在团首长手里掌握，派我来给你们传达进攻时间时，派往二营和三营的通信员可还没动，总之，时间前后不会差太多！”

姜辉尧把手挥了挥道：“好了，现在不是逗咳嗽的时候，”他把脸转向团部通信员，“你回去告诉团长，我们会准时行动！”

通信员答应了一声是，给姜辉尧敬了一个礼，转身又跑回大雨里。

曹志往前凑到姜辉尧身边低声道：“营长，时间差不了了吧？敌人在村子口那两个岗哨还得收拾掉呢，万一其他连打响的早，咱们这边的压力就大了！”

姜辉尧骂了一声：“自私！”心里琢磨了琢磨时间，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对三个连长道：“好，咱们行动，不过动作时要尽量隐蔽，能不开枪就绝对不要开枪！”

三名连长齐声答了一声是，给姜辉尧敬完礼，就各自跑回了各自的连队。

曹志跑回自己连，立即指挥四个排分头行动，副连长许文厚，亲自带着几名战士去消灭伪军设在村东口的岗哨。

两名伪军设在村东口的岗哨，正躲在村口临时搭的岗亭里避雨，许文厚带着几名战士借着大雨的掩护，从岗亭南边的人家绕过去，悄无声息地就摸到了岗亭后，不等两名哨兵看清楚扑上来的是什么人，两名战士一刀一个，当场就解决了两名哨兵的性命。

一排和三排接到敌人在村口的哨兵已经被解决的通知，立即就像两只老虎似地向土地庙扑去。土地庙门口的那名鬼子哨兵，因为有门楼遮着风雨，还比较舒服，哼着东洋小曲，听着雨声，他就在门楼里来回踱着步，而沿着围墙巡逻的那名哨兵尽管穿着雨衣，可为了能够听清土地庙周围的动静，那帽子就不能戴了，冒着雨，他一圈一圈地绕着围墙，偶尔也站下来向庙外张望一下，但雨下的很大，几步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田保国带着三排扑到北墙下，看着鬼子哨兵的黑影从东墙绕过来，沿着北墙从东头向西头走，他轻轻地对着紧跟在他身后的王小五做了一个手势，王小五立刻对着身后的战士们一摆手，战士们当即蹲在雨地里不再动作。

鬼子哨兵慢慢走到北墙中间，站下来又向庙外望了望，黑漆漆的夜里，除了雨还是雨，他摇摇头，继续踩着脚下的门板向西头走去。

田保国听着脚步声又向前走了，二次一挥手，王小五几个就迅速把带来的梯子轻轻地搭在了庙墙上，那声音轻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梯子一搭好，王小五第一个爬了上去。三五下爬到庙墙头，从庙墙上偷偷向庙里一望，那名鬼子兵的上半截身子是隐约可见，正迈着步子向西北角走，他心里一喜，轻手轻脚地就翻上了墙头，随即就向墙里翻了过去。

那名鬼子哨兵还是不急不慢向西头走着，眼看再有十来步就走到北墙的尽头准备向南拐了。王小五脚下一使劲儿，顺手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朝着鬼子哨兵的背后就扑了过去。可他就是因为脚下这一使劲儿，猛地脚下就是一滑，人当即失去平衡就摔了出去，扑通就摔到了平台下，手里握着的匕首，好悬没扎到自己。

那鬼子哨兵正顺着围墙向前走，猛然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吓的身子就是一哆嗦，嘴里哇呀呀地叫着，在转身的同时就摘下了背着的步枪，也多亏是下着雨，雨又非常大，不然这鬼子的喊叫声肯定就惊动了前面大殿里的鬼子，还有庙门口的鬼子哨兵。但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压住了鬼子哨兵的喊叫声。

就在王小五摔下平台，鬼子被惊动摘枪转身的同时，赵小栓也正好从鬼子身边的梯子上爬上来。他才一露头，鬼子不知怎地正好下意识地向墙这边看了一眼，赵小栓来不及多想，浑身一使劲儿，身子陡然长了一尺，两只手伸过去就掐住了墙里头鬼子哨兵的脖子。

鬼子哨兵被突然袭击，急忙用力挣扎，赵小栓脚下踩的是梯子，有点儿使不上全力，眼看鬼子哨兵把手里的步枪一扔，腾出手来攥住赵小栓的手腕，再一用力就能把赵小栓拖进墙里，紧跟在王小五后面爬上土地庙墙头的田保国，看见情况危急，两手在庙墙上一按，人噌地就跳进了庙墙内。那鬼子哨兵这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加用力想挣脱赵小栓的双手。田保国奔过去，顺手抽出自己步枪的刺刀，照着鬼子的胸口窝就扎了过去。那鬼子哨兵看着雪亮的刺刀扎过来，刚想躲，赵小栓却死力拖住了他，田保国的刺刀正正地就刺进了他的胸口。他疼的想叫一声，可脖子却被赵小栓死死地掐着，这一声惨叫就没喊出来。

田保国看把鬼子刺死了，就把刺进鬼子胸口的刺刀使劲儿拔了出来，顺势抱住鬼子的尸体，赵小栓一翻身也跳进了庙墙，田保国赶忙就向平台下张望了张望，王小五此时已经从泥地里爬了起来。

田保国和赵小栓把鬼子的死尸放平在平台上，庙外的战士们就接二连三地跳了进来。按着平台上的门板，田保国轻轻跳进院里，低低地声音问着王小五：“小五，没摔坏吧？”

王小五红着脸道：“好悬坏了事！”

田保国一笑，刚想安慰王小五两句，就听前面砰地就响了一枪，还没等大家醒过闷来，紧接着又是两枪，田保国赶忙一挥手，对着战士们叫了一声：“同志们，向前冲！”

可就是这么几秒钟时间，训练有素的日本兵已经听到枪声动作了起来，三排的战士才冲过二进大殿的墙角，几名动作快的日本兵已经光着身子挺着步枪冲出了大殿，双方是立刻在黑暗里混战了起来。

土地庙这里枪一响，当即就惊动了全村的伪军，先是星星点点，随后很快整个村子都响起了枪声。爬在村外电话线杆上的侦察员听到战斗打响，伸手就把电话线割了。

村里各处的日伪军，跟摸进村里的三十七团很快就打了一个不亦乐乎。

曹志听到枪响跑到土地庙东墙外，一排这时已经打死鬼子哨兵，把土地庙的庙门从里面打开了，正和头层大殿里的日军对射。找到一排长，曹志劈头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一排长看着连长，恨恨地道：“我们正向庙里翻，准备翻进庙里再把庙门楼里的鬼子哨兵引出来干掉，那鬼子哨兵却突然走出来，就这样，我们就被发现了！”

曹志知道这是意外，打仗，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也不能埋怨怪罪一排长，他就对一排长道：“好了，我让二排警戒村里，你们给我全力消灭头层大殿里的鬼子，要快！”

一排长大声答了一声是，立刻指挥全排把全连不用的梯子都搜集来，架到南墙外，战士们站上去，对着鬼子占据的大殿就开始猛烈射击。

后面二层大殿前，三排依仗人数的优势，已经刺死了两名鬼子，把剩下的鬼子是全逼回到二层大殿门口。那名鬼子曹长看八路军人多，嗷嗷叫着，挺着刺刀是乱刺，一时也把身边的三排战士逼退了好几步。

田保国看鬼子很凶悍，就叫道：“赶快投降，赶快投降，不然全消灭你们！”

可鬼子听不懂中国话，依旧不要命地乱刺，本想狠打一气的高大贵此时还一枪没放，手里端着机枪从人群外挤进来对着田保国道：“排长，小鬼子哪里懂咱们的话？再者，咱们跟他们费什么工夫？营里还等着咱们支援呢，让俺一梭子把他们全干掉得了！”

其他战士也跟着喊着：“对，扫死他们得了！”

鬼子们虽然听不懂三排指战员在说什么，但也意识到下场是什么，那名鬼子曹长一边拼命遮挡着身前不断刺来的刺刀，一边大声喊了几句，大殿里立刻传来了回应，田保国刚想喊大家注意，一挺机枪的枪口就捅破了大殿窗户的窗户纸向外伸来。

站在田保国身边的高大贵，听见大殿里有人回应鬼子曹长，就向大殿里注了意，那挺机枪才伸出来，恰好就被高大贵看见了，嘴里喊着好家伙，他手里端着的机枪就响了。那机枪子弹横着扫出去，连同面前挡着他的几个日本兵再加上大殿里那看不见的端着机枪的鬼子机枪射手，高大贵一下子就打倒了好几个鬼子兵。

其他三排的战士看高大贵手里的机枪开了火，也不等田保国下命令，手里的步枪就全响了。挡在大殿门口的鬼子，连那个曹长一起，身上一下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子弹。

眼看着大殿门口的鬼子全被打死，田保国刚想带头向大殿里冲，大殿里啪啪就打出来两发子弹，两名战士当时就中了枪，田保国忙喊卧倒。

高大贵眼疾手快地换好弹匣，叫了声：“兔崽子，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他躲也没躲，机枪立刻对着大殿又响了起来。

另几名七班的战士，也纷纷从手榴弹袋里抽出手榴弹，拉着弦，向大殿里就扔了进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