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梦

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万载之虽然身上又挨了两枪，却偏偏还不倒，这些枪击甚至没有让他的表情浮现出一丝痛苦……相反，他的眼神里浮现的……是冰冷，是一种让人胆寒的疯狂。

柏辉章呆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暴戾起来时，能够变得如此恐怖。由此，他的脸急速地抽搐着，持着枪的手不住颤抖着。

他甚至都产生了种错觉，妈的，这开枪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万载之啊？

这是一场噩梦！

于是他也疯狂了，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了野兽的咆哮，砰砰砰……将枪中的子弹一股脑儿击出。去体会每一击，从对方身体迸发出滚烫鲜血带来的恶毒快意。

当柏辉章停下的时候，万载之的身体已经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口泛血沫，那双令他害怕的眼睛也终于合上了。

柏辉章凝视着尸体，拼命地**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很显然，刚刚万载之那暴戾如猛兽的冲击，带给了他太多震撼、太多压力。以至于，他出现了手脚无力的颤抖现像，已经暂时失去战斗力。

不过，这场交斗的时间其实还是很短的。前后不到二十秒吧，室内，已经是一片混乱。就在王家烈急剧退后、万载之冲上时，两声拉动枪栓的脆响，以及枪管的转向，出现在所有人急剧收缩的瞳孔中。

枪的主人，是二位一直站在门口保持立正姿势的卫兵。

连警卫也叛乱了！王家烈双眼竖起，却并不惊慌，因为他这边还有姚震、蒋德铭和霍世才这三员久经战阵的大将。四对二，并非必输之局。

但意外就这样来了。

面对两名警卫的叛变，姚震已经拔出了手枪，大声骂道：“你俩个是找死！”说罢，抬平手中枪。

但这一枪指向的却不是俩警卫，而是王家烈！！！

刹那间，王家烈浑身寒毛猛地炸起……

…………

树荫下，还是一壶茶，还是两个人相对而坐，还是云淡风轻地说着兵家事，不过却是一弯冷月幽幽照着了。

微风送拂中，袁祖铭点起一枝烟，又把烟盒扔给赵理君，笑微微地道：“光凭柏辉章，恐还不能将王家烈如何……”

赵理君大方地接过烟盒，一边抽出一根，一边轻松自若地道：“没错，柏辉章虽然**有之，但只他一人，那是万万不行的。但若加上值勤的卫兵，这事……就有八成把握了。”

袁祖铭吸了口烟，悠然吐出一个烟圈，说道：“只八成？”

赵理君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字字地道：“非也，没十二成把握，我又岂敢坐在这里！”说毕，点上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袁祖铭闻言哈哈一笑，然后轻松地道：“你还策反了其他人？”

赵理君吐着青烟慢悠悠地说：“自是当然。大势在我，不用诚为可惜。”

“好！”袁祖铭击节赞赏，说道：“可是姚震？”

赵理君满脸神秘，向袁祖铭摇着头：“我没有直接找他，我找的人，附带上了他，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袁祖铭听了这句话似乎心有所动，他抬眼看了看榕江方向，默默沉思起来。

（注2：赵理君。职位：明为鄂豫皖行营参谋官，实为戴笠四大爱将之一。）

近在咫尺！

一颗子弹就够了，这是生和死的距离。

没有丝毫犹豫，一直隐藏在身后虎视耽耽的姚震开始痛下杀手。

千钧一发之际，察觉到危险的王家烈已经没有时间规避。但是，他却懂得舍的！

电光石火间，迅猛出膛的子弹没有如同预计中的那样击在王家烈的致命部位，在半空中，一只有力的手掌已经迎着枪管方向推出，紧接着，这只手掌便如同被大力狠狠抽了一记，猛地向后甩出。

同时，一篷喷发如天女散花般的血水肉块，飞快地呈现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

王家烈的舍得，竟然是用左手，换来短暂的存活。

从来没人看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当下一颗子弹击发时，要又拿右手迎上去吗？那么再下一颗子弹，怎么办？

然而此等悍勇，却终究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唯有一个人丝毫不受影响。

那就是作出了选择的王家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