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喜欢村子里的小树林，那里有不少果子，五六月，是果子成熟季节，在脱落的叶面能捡到一篮，我把它们炒熟，送到市场卖。一斤五六块钱，一篮我能赚个五六十元。我每天都去捡。我喜欢听林子里鸟叫，小黄伴在我身边，它偶尔用舌头舔舔果子，试图用成年公狗的脾性把它吞下去，可知是皮硬的，硬是一会又把它吐出来。我看着直朝小黄笑，“不懂吃，你就别吃，别贪得无厌！”小黄撒欢似地跑前，扯着我的斗笠在一旁报复起来。“哟，别扯哟！扯坏了，我要用你吃的狗粮换新的草帽。小黄愣愣地看我，撒娇地在地上打滚，那情景，真想上去和它打成一团。但我笑笑，继续我的事情，我为了养活自己，得用心捡，一粒粒放进篮内。

秋季到了，果落谢枝头。季节一换，我要开始换行做生意。邻居小蛮阿姨为我弄了一台破旧的缝纫机，可以用来给村民缝补，她知道我啥也能干，便将收购来的垃圾变废为宝。

那天，我在房里睡觉，听见敲门声，我起声打门。小蛮的声音大得很，“翠儿，我看你是生意人，今天我收到一台缝纫机，早听说你是万能者，我就当礼物送给你吧！脚坏，你就垫个垫子补补吧！”

对我来说，我就是万能的收破大王，我床是二手的，沙发是二手的，椅子不知是N手的，我的原则能坐就行。那天我又多添一台缝纫机，我正想秋季无门路，小蛮阿姨这不给我送上发财路吗？

对。当天晚上，我锯锯割割，好歹把一头四支不稳的缝纫机给处理好了。第二天，我只要在小巷出口处摆个摊面，自然而然有人来买卖。

小黄跟屁，我去哪，它也去哪，除了在林子它能玩得欢，在大街小巷，就是一副沉沉入睡的样子。

虽然刚开始零星裁剪没什么钱赚，但能每天维持我和小黄的生计。我要求不高，家中门一关，吃豆腐吃青菜我还不怕人笑话呢！！

有一天，婶婶来闹，在对面街访处猴泼得骂，“哪个没娘养的，今立牌给谁看，有面子教书不去做，在街头做起乞丐的活儿！尽给人丢脸！”她旁边的包工头摆了一张酷脸，她叫他包玉刚。

“我摆难于你何干，你别拽着有臭男人顶，来寻事畔事的。谁不知，你娘们狠心，我的脚还使不得，哪方这么没心的，这般虐待人。比我脚下的黄狗还不如呢！”

我们就这样对顶骂着，方才各自解恨。

村长怕我们滋事，前来解围，他不知，我们闹得更凶，臭婆娘要上前用我的裁剪大剪刀把我捅死。村长掳住发疯的她的手，“扎下来，扎下来呀！翠儿就看着你坐牢！”

婶婶大闹大哭，引来不少人群。她们都笑婶婶的荒唐，我倒被她一闹，门面大开，可恨的婶婶像给我做了活广告，叫她恨之侧目。

婶婶自从跟搭包玉刚，自然对我叫嚣起来。月亮湾旧房改造，镇长说，村里要划出个大片，建造工业区，改善居民生活。//

村长委以是任，偏偏包工头包玉刚是负责月亮湾的承包商，婶婶不得不把刀架在村长的脖子上，杀鸡骇猴鬼叫：“村长大人，想不到，当初雄赳赳气昂昂的人你也有今日，龟孙子好当吗？哼，哼。包玉刚是我男人，你听他差遣吧，这事办不好，可别让镇长大人割了你的人头？”

包玉刚不说话。村长被泼妇骂得脸红一阵青一阵，她骑在他脖子上，伺机复仇呢！

村长走后，包玉刚问，“你为什么恨不得把他一刀子捅扎呢？”

婶婶气歪了脸，“哼！谁叫他当年护着皮头，要不护着她，我便打死了她！”

包玉刚冷面地问：“你老实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

婶婶鬼笑一声说：“村长的，你同意不同意啊？”

包玉刚气得脸色铁青，愤懑从满嘴的胡子下喷出一句：“不要脸！”

婶婶劈头就喷：“包玉刚，我不要脸，你更不要脸！皮头是”婶婶没说话下去。一路工人来传，阿发被人打了。阿发是包玉刚队里的负责人，管挖地沟，建地基。

月亮湾的田没收，还没将钱完全分发到村民手中，阿发就动用机器犁出个深沟来，叫村民不发疯地追讨他才怪。

“他现在怎么样了？”来报的人听包玉刚皱起眉头问，低敛着眼睛说：“鲜血直流，头皮冒血！”

“去看看！”包玉刚穿起衣服。虽是深秋，步出外面很凉。他们一伙人赶到医院，阿发啊哟啊哟直喊疼。

“究竟怎么回事？”包玉刚冷凛的面孔又放了下来。“我，我，我被一条黄狗追，开着掘机不想在村民田中挖出一沟来，我，我没明白怎么回事，村民集合一大片，见我下来就举着棍痛打！”

包玉刚面露不悦：“好端端地，你打狗干嘛，你怎么跟狗扯上仇！”

“我，还不是京姐叫我去打，她说打死它，有赏，村长能赏一千呢！”

包玉刚气打不过来，羞言又止，然后愤愤说出一句：“馋言尽不敢闻！休怪妇人毒手！你一个大男人咋么被这一女人戏呢？”

阿发很委屈，“包哥，这不是婶子的事就是你的事吗，你的事，我还不上马！”

包玉刚气地怒指他：“你！阿发，动动脑子。你都被一位大娘们戏弄！”

旁边一人大似阿发的兄弟，在阿发耳旁言语：“你没听说黄狗是刘翠儿，这人悍得跟婶子有一比，你这不是搔到翠儿头上了？”

阿发羞愧难当：“我不是找死吗？京姐，她不是帮我，是害我啊！！”但他鬼主意又一想，假作平静。

包玉刚冷冷而言，心想，妇人言，哪能可靠。他想着京花的话，心里微微颤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