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黄蹲在我的旁边，给我脸颊舔着不停流下的眼泪。这样伤心难过了一阵阵，似乎过去很久很长，我困了，小黄也依在我身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同时醒来，竖起耳朵，听到山下锣鼓震天，把整个月亮湾的人民百姓都闹得沸腾起来。我和小黄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那种发麻的鼓锣声要是小时我跟他们一样围观，对于此刻的我一点都打不起兴趣，唯有清澈的山间小溪化解我的忧愁，洗完一把脸后，我呆坐在水流边，愣愣望着水中石块下悠闲的小鱼。我问小黄，“都不知几点了”太阳在上空，热辣辣照得直冒汗，要叫小黄去山下吃午饭，可是待我转身，它不见，凭我在附近左呼一声小黄，右呼一声威森，还是没见它的身影匆匆前往。

小黄的踪迹未见，我擦干泪，想着小黄一走，我孤伶伶，随后，投了一块石子掷到水中，潺潺的水流泛起微绽的漪涟，一会被前面的水花冲涮沿翠绿的河岸下去。我又拾了一个小石子，一个接一个，然后投出。直到无聊地望着天边飘过变幻洁白的云层，有的象狮子；有的象兔子；形状瞬息万变，我的心情一下莫名开朗，想着人生苦短，又何必如此折腾。正当我独自要下山去海边的馆子吃午饭，小黄从山上倒是直奔回来，我见到都傻眼了，小黄嘴上咬了一条袋子，摇摇荡荡，袋内装着沉甸甸的东西，它朝我极速奔来，好象有什么功要我夸奖。一到我面前，放开袋子，我想都不敢想，打开里面：有全鸡；馒头，水果，表层还沾着香灰呢。我问：“小黄，你从哪叨来的？”小黄咧着嘴高兴得意，摇着尾巴，证明我俩共同生活，不仅我在承担生活饮食，小黄有机会共担，它也有能力偶然找吃的，为我俩填饱肚子。

我拍着小黄的头，“有你的，小黄”可是，我告诉它，“小黄，你这算不算偷呢？”小黄要我跟它去，在半山腰，我们的视线可直视到月亮湾的祠堂，我放声大笑，“对，小黄，你没偷，有偷，那也是给鬼吃的。”

我们简直饿坏了，狼吞虎咽。没过半个小时，正在我和小黄享受美餐撕扒鸡块的时候，我和小黄听到山下传来脚步声，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我们不动声色，就连嘴里含着鼓胀的鸡肉咬着都不敢发声，只听得一人对另一人说：“我看到一头黄狗，叨着一只鸡，朝山上跑去，明明看到了。”“不对吧，说不定我们的祖先化成狗把我们的鸡吃掉，哎，算了吧，走走走，跑了一个气喘，什么都没见”

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只好叹气返回，我真真好笑，祖先化狗？好吧，虚惊一场。我拍着小黄，戏笑道：“小黄，你我都成了我们的祖先喽，来，翠儿撕块鸡肉你吃，犒劳你化成神仙”小黄跑开又近前，后腿站立，嘴一扬，前爪腾空。我拍手称快夸道，“好样的！果真是条神犬”

那天下午突然一阵阵雷声从上空驶过，倾盆骤雨，乌云滚滚，几个小时后我的洞穴遭遇一场水淹，水退后，我和小黄全身湿漉，我不小心着凉，到了后半夜，一串串喷嚏接连而来，终于力不支体，我发烧了，烧到39度半，外表烫乎乎，眼睛迷迷糊糊，我还是冒雨摘来树叉暂躺。

肚子里空空，我突然好饿，吵醒身边的小黄，我们没有一张被，一张席，那些被阿发在工地全当废品打碎了，我可怜地对小黄说，“小黄，还有什么吃的吗？”说话断断续续，小黄吠了一声，从洞口冲出去，我摸着被高温烫干的身上的衣服从原来湿漉到贴着身体被烘干，我眼中的光圈中含的东西都一分为二，我大声地呼，“有人吗？有人吗”过后，实在升到高温，我只好整个人扑到水流中，迷蒙地横在那里，任水漂荡。

夜半三更，我被小黄的狗叫声吵醒，仿佛一阵火光冲天朝我奔来，我好象看到赵蛋，一会沉；一会灭。这样，我又睡过去，很远很深的记忆，被一巨声“汪”从遥远拉到了近前。我被小黄从水流中拖起，它把馒头咬到我手里，又衔着我的手臂，通过关节的活动喂我，一口，一口……

我感动了，泪流了，拼命地吞咽。直到第二天，我们躺在桥洞，退烧后醒过来，小黄倦在身边睡甜，旁边还有一半我未吃光的水果，我想半夜的幻觉大概是梦，那晚上，我以为小黄又溜到祠堂找吃的，把供品都衔来，不知道村民是不是把小黄的闯进当成他们眼中看到的会出神入化的祖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