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午夜的分手

因为芷妍的关系，这个冬天我过得非常快乐，我们除了经常通电话外，还见过几次面，我已经把她当成知心朋友了，有时她会在我夜间值班时来我这坐坐，她来之前我一定会准备许多吃的等着她。有时偶尔出诊，她也会等我回来说完再见再走。

晓雪也一直没有出现，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几乎忘了她，反正我们的爱情已经名存实亡了，如果她不关心我的存在，那么我为什么要为她而伤心呢？我已经不喜欢这个感觉了。

转眼间春天到了，李晔戴上了洪涛送给她的项链，看着她和洪涛甜甜蜜蜜的我还真羡慕，何时我也能这样快快乐乐的恋爱呢。洪涛应该谢谢李馨，要是没有她怎么能与李晔在一起呢？她和老曲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五月份应该是个不错的季节，想必他们会在那时结婚。

我呢？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是始终无法和晓雪起齿，虽然我一直没见到她，可是偶尔也会打个电话，可是面对就在眼前的芷妍，我发现我已经陷入情网了，她深深的吸引了我，面对她我欲罢不能，几次想拨出电话给晓雪告诉她我们分手，可是看着手机频上晓雪的名字，我发现这轻轻一按居然如此沉重。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又是洪涛和李晔出诊，我给小病房的病人扎完针后照例坐在靠椅上，过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拿起手机，现在芷妍不在班上，无法找到她，应该可以找别人聊聊，一个电话号码映入眼帘，是宝宝的，她当然不叫宝宝，是我自己给她起的，也只有我这样叫她，第一次和晓雪分手时我还曾追过她一段，未成。干脆两人做了无活不谈的好朋友，这种关系倒使我们说起话来没有遮掩，过去她帮我出过不少主意。五年前她结婚了，我们的联系就渐渐少了，至今我的日记里还夹着她结婚时的照片。现在想来有一年没见过她了，于是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对方接线了。

“喂！”

“是我！”我说。

“呀！”她故做惊讶的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

“工作忙！”该死的我怎么学会这么说了，这应该是晓雪的口头语。

接着听她在电话那边喊：“宝宝、宝宝别乱跑。”

“孩子会打酱油了吧！”我开玩笑的说。

“嗯！还会打人了呢。”

“打过谁啊！”

“改天打你。”她又对孩子说：“宝宝去爸爸那玩！妈妈打电话。”

我听见小宝宝稚嫩的话语，还真可爱。她那边安静下来了，我开玩笑的说：“小宝宝有大宝宝乖吗？”

“别扯没用的了，这么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她一本正经的说。

“没什么，正是因为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才想打一个给你。”

“撒谎，一定有什么难心事了。”她一语道穿。

“还真是瞒不过你，看来只有你最了解我了。”

“那你看。”她很得意的说，然后口气突然转变认真地说：“是不是和晓雪遇到困难了？”

既然她全猜出来了我也没必要隐瞒：“嗯！”

她想了半天说：“既然那么困难就放弃吧！”

“我也这样想过，可当着她的面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笨！”她轻轻骂着。

“唉！我要是聪明你还会成为别人的老婆吗？”

“你多大了怎么还没正经？难道就没有别的女人让你心动吗？”

我眼前立即浮现出芷妍的身影，想了想后对她说：“有！可我该怎么办？”

“你是个当过兵的男子汉，现在怎么这么软弱呢？我真拿你没办法。”

“算你说对了，遇到感情的事我就是这样。”

“拿点勇气吧！最后决定的是你，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和你说这些话我心里感觉好多了。”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谢谢。”

“你们还好吧！”

“老样子！”

“好了你们好好过吧！替我问候小宝宝。”

“你自己保重！”

宝宝的话很中肯，我的确需要拿点勇气出来。趁着这股热血我播通了晓雪的电话。

“腾飞啊！我现在有事，你一会儿再打来吧！”看来她又要挂线。

“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说，你先不要挂。”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忙，下午再打过来吧！”她说完就挂线了。

该死！又是这样，为什么我每次下决心时她总是这么快就挂线呢？我是不是该遵守她的约定下午再打？

“李大夫！麻烦你过来一下……”病人的呼叫使我投入到工作中，无暇去想了。

中午刚过我就拨了晓雪的电话，铃声响了很长时间她才接。

“能过来吗？”

“现在不行，还有许多事要做。”她老套的话语已经让我受够了。

“晚上你又不回家了吧！”

“对！”

“那么我去找你吧！”

“还是别过来了，这儿离你那儿太远了，再说晚上我们还要陪客户吃饭，我也没有时间。”

“我一定要去，今晚你别再拒绝我了行吗？”

她有些犹豫。

我追着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我有些事情想说清楚。”

“很重要吗？”

“是的。”

“现在说吧！”

被她这样一逼我居然不知从何说起于是说：“现在我还没准备好，还是见面再说吧！”

“真的不行。”

“不管多晚你一定要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我说了真的不行。”

“就定在零时吧！我会在公园的纪念钟下等你，你知道是哪个公园，如果你不来就算了，不过我会等的。”

“你别这样……”

“好啦！就这么定了！”我挂掉了电话，尽管如此我还是怀疑她会不会来，希望当然很渺茫，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吧！电话挂掉后照例没有再响，她从来不会对我多解释什么的，而且面对我的强硬她从来没就当做过一回事儿。

夜幕降临时，阿文独自来找我，说想和我聊聊天。诊所由洪涛照管，我和阿文找了家饭店，自然喝了些酒。阿文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再想晓雪了？”

“我和她定好在老地方见面。”

“什么时候？”

“今晚12点钟。”

“她能来吗？”

“我说过我会等！”

“眼瞅奔三十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值得吗？”

我点燃了一颗烟猛吸了一口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她不来就意味着分手。”

阿文推了推眼镜说：“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我点了点头。

“现在才下决心是不是有点晚了？若早几年我一定不会阻止你，现在你还是考虑一下，这样一来给双方造成的伤痕会多深？”

“你说得不错，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算结了婚，面对这种局面早晚不还是得离吗？何况我还没和她结婚。”我摇摇手里的酒杯对他说：“你呢？恋爱有着落吗？”

他摇摇头吐了口烟说：“一个人嘛！”

“你和我一样，活得并不潇洒，对喜欢的人总是暗恋，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改变。”

他扑哧笑了，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一定有话，于是说：“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没有心事你怎么会来找我？”

他抬起头望着顶棚说：“恋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是你第几个暗恋对象？”

“第五个。”

虽然我是开玩笑地问，可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最小的都在准备婚礼了，两个当哥哥的还在为恋爱发愁。”我想起了老曲。

“老曲是幸福的。”阿文接过了我的话，“虽然他也曾有过六年的暗恋之苦，但最终有了结果。”

两个人的酒桌上居然会不约而同想起第三个人，而且还是带着羡慕。

阿文离去了，我看看表，还不到10点，我漫无目的的走着，鬼使神差的竟然到了公园的纪念钟下，看着这个地方我浮想联翩，这是我和晓雪约会的地方，尽管我们俩人的家相距不远，可是我们谁都不会到对方家里去，始终都在这个地方约会，或许这是我俩家中间最醒目的建筑，那些相遇的情景历历在目，每次和她见面时都会感到很甜蜜，当学生的时候，我们用信件交往，字里行间透露着暖暖的温情，我们那时都没有钱，无聊了就会拿着学生月票坐公共汽车乱逛，不过每次在一起都是那么快乐，为什么到了现在竟然这样了呢？我们曾经分过手，就是因为她对我的托辞，直到我当兵后两人又重新在一起，还是老曲在同学会上见到她后对我说她很后悔，还托老曲对我说了道歉的话，或许那时我不该心软，如果没有那时的心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伤痛了，我终于下定决心给她打电话，我们俩就是在电话里重归于好的，后来我们之间电话不断，尽管那时的电话费几乎占用了我全部的津贴费，可是我毫不吝惜，怕的就是她像以前一样对我若即若离，但是我最怕的情况居然真的出现了，我第一次休假时找到了她，二十天的假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五小时，之后无论我如何找她，她也不出来。断断续续的联系一直持续到现在，现在我也并非对她没有感情，只是真的害怕她的借口了，今晚如果她来了，又一如既往的温存对我恐怕我还是没有和她分手的勇气。我想着想着大钟竟然敲响了十二下。

哼！时间过得还真快，可是晓雪来得不会那么快，也许她根本不会来，不！不是也许，是的确，她根本不会来。春天的夜依然很冷，我穿得很单薄，风吹来时我不禁瑟瑟发抖，我不停的踱着步子，希望能驱散周身的寒意，又等了好久她还是没来，我又播打了她的电话，如以往一样，话机转入联通秘书台，我按键进入秘书台留言栏，我仰望星空长叹一口气……

“我们分手吧！”

结束了，一切结束了，在这个漆冷的夜晚，长达七年的苦恋就这样结束了。起始于信件，复合于电话，又结束于留言。分手了真的连句话也没有了，我带着伤感慢慢的离开了纪念钟，那里已经成了伤心地，我相信我不会再来这儿了，永远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