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清河浩劫

陈占武和蒙老友、石有田三人接连转移了几个位置，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每次都被小鬼子的火力压制的死死地。蒙老友一个不小心，左侧软肋上中了一枪，子弹从肋下的软肉上穿过，带走一大条皮肉。蒙老友痛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把他左半边边的身子、屁股都染红了。

陈占武一看不好，赶紧接连丢出几颗手雷，然后借着手雷爆炸烟雾的掩护，一个箭步蹿到蒙老友跟前，伸手抄住腋窝把他扶了起来。正好石有田也从另一边蹿过来，两人一边一个，架起蒙老友就跑。

蒙老友受伤倒地，对面的小鬼子也看的清清楚楚，登时士气大振，不等军曹下令，就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冲了过来，想一鼓作气把陈占武他们三个全都收拾了。却没想到陈占武反应奇快，一口气丢过去五六个手雷。

因为接二连三的吃过好几次手雷的大亏，小鬼子心里都烙下阴影了，一看到嗤嗤冒烟的手雷一个接一个的飞来，吓得赶紧又缩了回去，但是很不幸，第一个发起冲锋的家伙还是被炸的浑身是血，基本是活不成了。

小鬼子气坏了，一个个立刻摸出手雷，准备还敬过去，却没想到在他们身后又突然接二连三的响起手雷爆炸声，还夹杂着同伴垂死的惨叫声。

爆炸过后，剩余的小鬼子赶紧转头看去，只见后面有五六个同伴倒在地上，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有的则浑身是血，满地翻滚着大声嚎叫，看样子也伤的不轻。

眼瞅着这悲惨的场面，这些小鬼子的大脑瞬间进入了当机状态，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明明看到敌人是在前面扔的手雷，他们身后的同伴怎么会中招了呢？

肯定是后边也来敌人了！残余的七八个鬼子终于明白过来，谁也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发一声喊，拖着枪就没命的往山下方向跑去。这些小鬼子也不算糊涂，他们知道，现在前边有敌人，后边也有敌人，要想活命就只能往山上山下两个方向跑，而且很显然，往山下跑的速度要比往山上跑的速度快得多，所以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这个方向。

看着小鬼子慌慌张张逃跑的背影，向凯抱着机枪从一棵大树后边探出脑袋，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容，不慌不忙的扣动了扳机

原来，向凯沿路收拾掉两个因伤掉队的鬼子，一路追赶过来，正好看到小鬼子结阵跟陈占武他们三个对峙的情景。十来个小鬼子全都背对着他，举着枪乒乒乓乓打的正欢。

看着这些小鬼子的背影，向凯一时不禁技痒，把机枪往身后一背，“嗖”的拔出刺刀，瞅准最后面那个小鬼子，悄悄摸了过去。他想用刀子把这些小鬼子一个个宰了。

哪知道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这些小鬼子突然欢呼着发起冲锋，但跟着又被一阵连珠炮般的手雷爆炸声给挡了回来。

向凯当机立断，立刻躲到一颗大树后面，摸出几颗手雷，趁着小鬼子混乱的功夫丢了过去，一下子把小鬼子炸的乱了套，拼命向山下逃去。

在丛林战中，把后背亮给敌人是第一大忌，小鬼子做出这个动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们都活腻了。

向凯重新抱起机枪，“哒哒、哒哒”的开始打靶，子弹越过后边的鬼子，把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伙一一打倒。

小鬼子这时已经吓呆了，根本没注意到枪声是在身后响起，看到前边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就以为是山下也有敌人堵截，赶紧又兜头转了回来。

陈占武和石有田扶着蒙老友向后跑了没几步，就听到小鬼子那边又传来一阵手雷爆炸声，跟着又听到小鬼子大叫着向山下逃命。两人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向凯赶过来增援了，就赶紧把蒙老友往一棵大树底下一放，转身又提着枪跑回来接应，却正好迎上又转头跑回来的小鬼子。

一看小鬼子那副慌不择路的德行，陈占武和石有田登时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就打。

遗憾的是，他们的步枪射速实在太慢了，刚刚一人开了两枪，共打倒三个小鬼子，就发现他们再也找不到第四个目标了，因为都被向凯吃了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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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镇不是镇，它只是辽河北岸的一个有七八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在附近十里八村中，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大村，而且因为它就坐落在辽河岸边，因而村里有些精明的人家，就在河岸边开个小饭馆、杂货铺什么的，专门做在辽河上往来的船家的生意。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辽河上船老大们的一个临时歇脚点，所以比周围其它村庄显得相对要繁华一些。

因为最近日本人在东北到处抢占地盘，十几万东北军又不战而逃，致使整个东北大部地区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到处都盗贼横行、匪患遍地。这种糟糕的形势，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商家，辽河上来往的商船越来越少，清河镇也因而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这天傍晚，正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候，清河镇上却突然闯入了十几个不速之客。这帮家伙有的背着短枪，有的扛着长枪，还有的干脆提留着一把雪亮的大砍刀，一个个挺胸鼓肚，趾高气昂的进了村子，直奔村西的一户人家而来。

这帮家伙气势汹汹的样子，不但把街上玩耍的孩童吓得全都溜回了家，就是那些本来懒洋洋的站在街边聊天的爷们，也一样脸上变了颜色，蹑手蹑脚的赶紧回家插上了大门。

那十几个家伙走到村子最西头，在紧挨着河岸的那户人家大门前停下来。领头一个背短枪的家伙抬头朝大门上一看，发现是铁将军把门，登时就恼了，挽挽袖子，疾步上前，冲着大门“咣”的就是一脚。

这家伙可能是想把大门踹开，没想到气力不够，踹门不成，自己反而被弹得“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后边有人扶了一把，非得当场闹个屁股蹲不可。

在手下面前出了洋相，这家伙恼羞成怒，立刻破口大骂：“他娘的，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给老子把门弄开！妈的，张老三，你敢给老子吃闭门羹，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小子前一句骂的是他的手下，后一句显然是骂这户人家的主人了。

他身后的手下挨了骂，赶紧一拥而上，用脚踹、用枪托砸，本来就有些破旧的大门，那里承受得住这么折腾？两扇门板很快就变成了一地碎片。那个领头的立刻又来了精神，在手下的簇拥下，耀武扬威的进了院子。

但是，这家伙很快就发现，自己刚才摆这番威风却完全是给瞎子抛媚眼——表错情了。

他本来以为，这家人应该是因为害怕，把自己反锁在家里，所以就想闹出点声势镇唬镇唬他们。哪知道十几个人把院里屋里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却连耗子都没看到一只，就更别说是人了。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堂屋的桌子上找到十个大洋和一块花布，而这些东西，还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同伴昨天送来的。

“四当家的，点子没了，咱们怎么办？”一群人全都围到领头的跟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他奶奶的，都围在老子这疙瘩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去查！奶奶的，一定要给我找到那个老不死和他孙女的下落！快去！”被称作四当家的的家伙脸色很不好看，挥舞着盒子炮嘶声吼道。

“哎！”

“好嘞！”

“俺这就去！”

……

十来个人乱七八糟的答应着，一窝蜂的出了屋子，街面上很快响起了砰砰的砸门声和愤怒的吼叫声。

不一会儿，这帮家伙就相继又回来了，报告给四当家的结果都一样：村民们说，昨天晚上，正好有一艘商船在这里歇脚打尖，那个老秀才和他孙女就撘着商船连夜跑了。

四当家的越听脸色越难看，脸颊剧烈的扭曲着，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神色也越来越狰狞。

“四当家的，人已经跑了，咱们怎么回去跟大当家的交代？”一个小头目不知死活的凑过来问道。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到他脸上。

“笨蛋！给老子把村里所有看得上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抓起来带走！”四当家的暴怒的吼道，“找不到大当家需要的人，就拿她们抵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四当家的疯狂踢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把他们像赶牲口似的全都赶了出去。他自己又转身回来，把那十个大洋揣进衣兜，这才优哉游哉的离开房间。

于是，清河镇迎来了一场空前的浩劫。

这帮家伙在镇上分散开来，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蛮横的砸开一家又一家的大门，随即凶狠的冲进去，见东西就抢，见到大姑娘小媳妇就抓。有敢反抗的，二话不说，直接用子弹和大刀片子招呼。

一时间，清河镇上到处都是女人惊慌的尖叫声、男人愤怒的吼声、砰砰的枪声和垂死者的惨叫声。

这帮家伙越闹兴致越高，中间不知那个家伙一时兴起，把一户人家灶坑里的燃烧的柴禾抽出来满屋子乱扔，很快就把房子给点成了一把火炬。

这下子又提醒了其他所有同伴，这帮家伙都兴高采烈地放起火来。小小的清河镇那经得住这么折腾？很快就升起十几处火头，整个村子上空浓烟滚滚，肇事者的狂笑声和妇女孩子的哭叫声交相混杂，在暮色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