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匪情

陈占武紧跑几步，迎上疯跑过来的蒙老友，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往他手里一塞，恨声说道：“老蒙，用刺刀！拿枪打死他们太便宜这帮王八蛋了！”

蒙老友一把抢过步枪，疯虎似的抢上前去，看准一个土匪，冲着他的肚皮“噗嗤”一刀就扎了进去。这一刀用尽了全力，一尺多长的刺刀，一下子把这家伙的肚子扎了个对穿，尖锐的刀尖带着一抹鲜血从后背上露了出来。

“啊————！”蒙老友恨极了这帮土匪，双手死死地攥着枪身，疯狂的吼叫声盖过了土匪的惨嚎声，顶着那个土匪直向后退去。

土匪的双脚上还有裤子拴着，脚步错不开，因而只退了两步就仰天倒在地上。蒙老友随即把枪身横着一扭，又斜着猛地往后一拉，“刺啦”一声，把土匪的肚皮开了道半尺多长的口子，肠子肚子跟着就从破口里涌了出来。土匪嚎叫一声，双脚无力的蹬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蒙老友不肯罢休，挥舞着步枪，一刀又一刀冲他胸腹扎去，很快就把那块地方戳成一堆烂酱。

蒙老友余怒未消，红着眼睛转过身来，又盯上了下一个土匪。

别看土匪们杀人放火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但现在同样的事情轮到他们自己头上，也照样都吓坏了，其中好几个已经吓得小便失禁，浑浊的尿液顺着大腿根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

“呀——！”蒙老友狂吼一声，挺着刺刀又冲了上去。

“慢着！”向凯突然横着冲过来，一把抓住枪口，大声喝道。

“头儿，你让开！让我把这帮王八蛋全部杀光！”蒙老友嘶声吼道。

“你放心，这帮混蛋早晚都是你的！”向凯松开握枪的手，靠到蒙老友跟前小声说道，“现在我有话先问问他们，等我问完了，你爱怎么杀就怎么杀！”

“头儿，他们就是一帮子无恶不作的土匪，有什么可问的？”经过刚才的发泄，蒙老友的神智已经有些清醒，嘶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你看！”向凯抬手指指远处观望的人群，压着嗓子说道，“你的乡亲被这些土匪祸害成这样，却谁也不敢上来骂他们一声、踹他们一脚。我原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想明白了，肯定是他们担心这帮土匪的同伴会来报复。所以我想先审问一下这些土匪，摸清他们老窝的情况，回头咱们去把土匪的老窝给一锅端了！这样既为你的父母兄弟报了大仇，也帮你的乡亲们解除了后顾之忧，你说好不好？”

“好！”蒙老友立刻点了点头，但跟着又摇摇头说道，“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他们肯定就是大青顶的那伙土匪，因为只有那个土匪窝离这里最近！”

“嗯！”向凯点点头问道，“那你知道大青顶土匪老窝的详细情况么？比如说他们的兵力、装备、战斗力，还有防御等等，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么？”

“不知道！”蒙老友摇摇头说道，“我只是部队的时候听说这两年大青顶来了伙土匪，很是凶恶，他们的大当家叫什么穿山甲，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得先审审这帮土匪，他们自己老窝的情况，他们肯定最清楚，你说是不是？”向凯拍拍蒙老友的肩膀，安抚一下他的情绪，然后转身走到那伙土匪面前，厉声喝道，“你们都听着，你们杀害了我兄弟的父母和弟弟，又杀了那么多乡亲，烧了那么多房子，简直罪该万死，就是把你们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看那些土匪的表情，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我现在有些话想问你们，所以我给你们个机会，我的问话谁回答的好，我就可以留他一条活命！明白了吗？”

这群土匪落到这步田地，本来人人都以为必死无疑，向凯说这一番话，立刻又让他们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一个个赶紧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乱七八糟的抢着说道：“你问吧，只要能有活路，我们一定有什么说什么，绝不隐瞒。”

“很好~！”向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开始问话，咱们一个一个来！”说着，伸手一指四当家的脑袋，沉声喝道，“你先跟我过来！”

这个四当家的刚刚苏醒过来不久，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看到向凯的手指指向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乖乖的跟着向凯走到远处的墙根下接受审问。

土匪们都想活命，因而对向凯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向凯逐一审问，不但弄清了这帮土匪的身份、老窝的位置、兵力、防务等等所有情况，还查清了今天行凶的都是哪几个家伙。

果然如蒙老友所料，这伙土匪真的就是大青顶的匪首穿山甲的部下。

原来，穿山甲这家伙有个毛病，就是极为好色，自他在大青顶开山立柜之后，就经常强抢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供他淫乐。为此他还特意成立了一支人马，专门负责为他搜罗漂亮女人，而这个四当家，就是负责指挥这支人马的头儿。

昨天白天，四当家的一个手下经过清河镇的时候，偶然看到村西头孙秀才的孙女长得很是漂亮，弄回去肯定会讨得穿山甲的欢心。于是这家伙立功心切，当即到村里杂货铺扯了一丈花布，又从自己兜里拿出十个大洋，把这两样东西作为聘礼强行送到孙家，并声言今天就带人来娶亲。

也许有人会说，土匪弄女人咋还用这么费事？直接带人来动手抢就是了！

这事若是摊在别的土匪头上，那肯定就直截了当的这么干了，但是穿山甲却是个例外。这家伙既爱强抢民女，却又极其重视“名声”。他刚到大青顶子的时候，倒是经常用这种手段，但随着凶名日盛，就渐渐舍弃了这种“不文明”的做法，给四当家和他的手下立了条规矩：凡是看着不错，准备弄来向他进献的女人，一定要先给人家送去聘礼，定好日子再去“迎娶”。

因为穿山甲在这一带的名声实在太凶，接受到聘礼的人家尽管没有一个心甘情愿，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说个不字，更没人敢弃家逃跑，只能逆来顺受。长此以往，四当家和他这帮手下已经习以为常，没想到偏偏在清河镇孙秀才这里出了岔子，昨天白天下了聘礼，晚上这老家伙就带着他孙女乘船跑了。

四当家兴冲冲的带人前来替穿山甲“迎亲”，却扑了个空，恼怒之下，就立马对清河镇进行了洗劫，但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半道会突然蹦出向凯这么个杀星。

且不说这伙土匪的其它恶行，单就强抢民女这一条，就已经是罪不可恕了。不过向凯对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土匪这个职业，从来就不是什么慈善行当，若是不杀人放火抢东西抢女人，那还叫土匪么？

向凯最初只是打算摸清土匪老巢的情况，想办法把这帮家伙灭了，既给蒙老友报了仇，也为附近的老百姓除了这一害。但随着审问的深入，他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快心里就另外有了一番打算。

据这些土匪们交代，他们大青顶本来只有八十多人，共有二十多支长短快枪，三十多支鸟铳，除此之外，就只有大刀片子和长矛了，可以说是人数不多，武器装备也极差，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欺负一下老百姓。

不过最近这一段日子，因为日本人在东北到处闹事，东北军又不战而逃，一些不愿意跟随部队逃走或者是与部队失散的东北军士兵，就大批进山投了土匪。大青顶的匪首穿山甲也趁机招揽了一百多人入伙，使他手下土匪的总人数一下子超过了二百人。

但是，人多了并不代表战斗力也提高了。因为这些东北军士兵当时逃得匆忙，大部分人都是赤手空拳，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穿山甲自己手里武器又本来就极度缺乏，所以一时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先给这些新入伙的东北军士兵也弄一些大刀长矛充数。

此外，那个四当家还给向凯透露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就在前两天，原东北军东边道镇守使，现东边道保安军总司令于芷山派了一个使者到大青顶，提出要收编穿山甲这部土匪。而且当场许诺，只要穿山甲答应接受收编，就立马委任他为少校营长，并且要枪给枪，要粮给粮，要钱给钱。穿山甲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已经对这个丰厚的条件动了心，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的扩充兵力，以便增加将来接受收编时的要价筹码。

于芷山这个名字，向凯并不陌生。这家伙当初是张作霖的侍从武官长，后来升任东北军三十军军长，1928年张作霖死后，继任的**又任命他为东边道（指辽宁省东部和吉林省与**接壤的地区，包括安东、通化、本溪、桓仁、凤城等多个市县）镇守使，权力是越来越大。但是这家伙官做大了，良心却没了，九一八之后没几天，就公开投靠日本人，当了伪东边道保安军总司令，成为东北军中第一个公开投敌的高官，影响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