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头蛇尾

“这是你的失职！”

“是，老板。”

马卡洛夫低着头，但由于他个子太高，还是能看到安德烈阴沉的脸。

按照以往的惯例，发完了脾气安德烈就要说正事了，他从盒子里取出雪茄用镊子剪掉一截，拿起桌上的镀金打火机烤着雪茄，以淡然的语气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已经把莉莉娅送到**去度假散心了，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把事情解决掉，有问题吗？”

马卡洛夫脸颊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这事他躲不开，但他还是问道：“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吗？”

“开什么玩笑，”安德烈把雪茄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吐出一口蓝色的烟雾，“我没要你把他弄死，只是教训他不要这么不守规矩，别以为在船上救过莉莉娅就可以为所欲为。啊，对了，那个拜尔德也是他干掉的，完全破坏了我的计划。”

安德烈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拜尔德死了就死了，我本来还想把拜尔德的那一百万美元给他，谁知道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最可恨的是安娜还不停的为他说好话，最后甚至开始威胁自己老爹，搞的安德烈想下死手都有所顾忌。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检讨了。这事你看着办吧，最好能叫他老实一点，别痴心妄想。”

按理说这时候马卡洛夫就应该出去了，但他却没有动身的意思，安德烈抬头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马卡洛夫很久没有这样为难过了，他踯躅着说道：“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成功率可能不高。”

安德烈可不信这一套，他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冷笑道：“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你正面搞不过他可以想别的办法，下麻药、用不致命的毒、雇人色诱，办法多的是。实在不行还可以用麻醉枪嘛，马卡洛夫，你怎么想的？”

马卡洛夫摊摊手答道：“好吧，我试试。”

“不不不，马卡洛夫，我又想了一下，”安德烈摇摇手，沉思了一会儿，“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刚才雅科夫说比罗比詹那边出了点乱子，你去把事情查清楚，看看是不是犹太人又在闹分裂。”

马卡洛夫似乎觉得轻松了不少，答了一声就出去了。安德烈敲着桌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直到秘书敲门。雅科夫推门进来，把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安德烈没有管那些，而是抽着雪茄问道：“你觉得马卡洛夫是怎么回事？他跟你谈过什么吗？”

雅科夫并不知道刚才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诧异的问道：“马卡洛夫跟我没什么话，他怎么了？”

安德烈这才想起，他的这两位手下彼此之间一贯没什么交情，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他把雪茄的灰掸在烟灰缸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刚才交待他去教训那个柯蒂斯·李，马卡洛夫似乎很抗拒，你认为呢？”

雅科夫虽然与马卡洛夫没什么交情，但他知道这位前特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所以他谨慎的答道：“也许是他感觉没什么把握，老板你知道他很在乎这个。”

安德烈抠抠鼻子，烦躁的说：“我知道了，莉莉娅现在变化很大，我希望在她回到这里之前搞定，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而且够隐蔽，至少别让她又跟我闹翻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雅科夫提议道：“波丽娜夫人手下不是有不少黑帮分子吗？也许他们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波丽娜是安德烈的情妇之一，她手下掌管着远东地区的黑帮势力，至少大部分黑帮头子都要听她的。当然，这些黑帮头子其实更畏惧她身后的伊凡诺夫，但是波丽娜自身的手腕也是重要原因。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黑帮势力几乎是像吹气球一样的膨胀起来，在地图头戈氏搞什么“新思维”之前，只要当局发现黑帮分子立刻就会派遣强力部门将其抓捕流放，西伯利亚缺的就是人，所以社会治安很好。但新思维运动开始之后，因为要讲**，加上政府自身原因，黑帮分子越来越多，社会治安也越来越差。

到了苏联解体之后，大量的军队缺乏资金，因此市面上武器流通非常混乱，黑帮分子什么样的武器都买得到。更可怕的是，俄罗斯政坛的混乱导致强力部门大量裁员，有相当多的前克格勃特工、前特种部队军官、前军队精英加入到了黑帮行列，他们的加入大大提升了黑帮的实力和正规性。

波丽娜也趁机吸纳了不少精英人员，其中不乏与马卡洛夫相同身份的精英特工。据说波丽娜手里还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克格勃“燕子”训练营，该训练营曾经为苏联间谍打入西方世界做出了卓越贡献，但在苏联解体之后竟然沦为半公开的妓院，专门为各路高官提供性服务。波丽娜将其收归手下之后，很快训练出了一批“美女蛇”，雅科夫对此略有耳闻。

安德烈当然知道波丽娜的动作，他露出一个微笑说：“不错，你的这个建议很好。”

雅科夫很明智的告退了，等他出去之后，安德烈抓起电话拨出个号码：“嗨，波丽亚，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巴黎。

阿曼达研究过了酒店布局之后回到了莫斯利广场附近的公寓，她最近这段时间都把这里当作基地，因此也跟薇可老太太混了个脸熟。她的借口是自己暂时没了工作，所以在哥哥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反正他最近出差，空着也是空着。

薇可太太很热情，经常请阿曼达去吃饭，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女儿已经成家并跟女婿搬到了马赛，所以她经常感觉很孤独，也就难免总是那么热心了。

阿曼达因为要研究学习一大堆新情报和新知识，经常忙的没空做饭，薇可太太的请求正好给她休息的机会。不过薇可太太的话实在太多，阿曼达正在权衡到底吃饭和不吃饭哪样更划算。

今天就是行动的日子了，阿曼达已经研究过了附近的地形，她选择了酒店东南方的大厦顶端作为射击位。她的计划是破坏维尔福的大麻交易，给他压力然后逼着那个“冷面”查克出现，至于她本身能不能做到，阿曼达根本没考虑过。

陪着薇可太太吃完中饭，好不容易摆脱了唠叨的老人，阿曼达背着大提琴盒出了公寓。她把标致106开到酒店东南方那栋写字楼附近的地下停车场，然后背着琴盒坐电梯来到顶楼，又走紧急通道上了楼顶天台。

现在是下午2点差12分，天台上一个人都没有。风有点大，阿曼达裹紧了大衣，把琴盒放在地上打开，取出狙击步枪和瞄准镜组装好，照以前那样坐在琴盒上。她今天带着花色毛线帽和茶色墨镜，左手带着红色毛线手套，右手为了抠扳机方便没有戴手套。

从瞄准镜里可以看到，第八层的那间套房里似乎有人活动的迹象，阿曼达估计从她所处的地方到目标大约有350米，按照她在工地试射的经验，误差应该不超过150毫米，但她显然没有计算今天的风速。

本来阿曼达曾想用报警来惊吓维尔福，但是她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进行。她最后确认了一下目标，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房间里的某个黑衣保镖，这人正站在窗口前背对窗外，但她没看见维尔福和来进行交易的毒品贩子。

只是在楼顶呆了五分钟，阿曼达就感到自己的手快失去知觉了，楼顶的风很大，而且今天虽有太阳但没有热度，身上总是觉得冷飕飕的。她不得不把手从扳机圈里拿出来，放到大衣里暖和一下，免得等会抠不动扳机。

突然，房间里有人把窗帘拉上了，阿曼达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她现在可彻底抓瞎了，看不见人怎么办？显然屋里正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易，阿曼达想来想去似乎只能乱开一枪了，她本来可没打算这么虎头蛇尾的。管不了那么多了，阿曼达这么想着，把手从大衣里拿出来，凑到瞄准镜上，对准了房间的玻璃窗。

观光酒店套房里，黑衣保镖正在给维尔福打电话：“是的，我看见远处有反光，应该是个狙击手。”

维尔福今天没去酒店，他就是靠着行踪不定来保持安全，听到有狙击手顿时想到了黑蔷薇，连忙挂掉电话又呼叫查克：“嘿，有你的活了，黑蔷薇出现了。”

“他在哪儿？”查克心情也有点紧张，当初进黑蔷薇团的时候，他是见识过李的能耐的，虽然他并不服气，但是比赛的确是他输了。

“就在观光酒店东南方的一栋写字楼天台上，我的保镖发现的，你动作快点，我怕他跑了。”

“我这就出发。”

查克并不认为维尔福的那几个笨蛋保镖就能发现李，如果这样就能被发现，那黑蔷薇团早就改名了。所以查克决定不上楼，他开着车来到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里，摘下墨镜等着目标下来，他的车窗是反光的，不会被轻易发现。不管是不是李，他肯定要从这里出来，到时候查克就可以跟着他然后想办法把他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