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夜黑，雪深，道路难行。

只是这让人一出屋就感到眼晕的达兰札达嘎德小镇上，还有着两个人影轻捷的在雪面上踏行，“唰唰”的轻响让人会以为这是屋外的树枝上往下掉雪，谁也想到不到竟然会是两个人在行走。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听到这个暗号，屋子里骤然紧张起来的三人放松了神情。

“我去开门。”王大山站起来，从来人的脚步声来说，这两个应该是高手，但是留在达兰札达嘎德的所有人中，还真没有这样厉害的角色，得提防点。

打开门，一股寒风钻进门，刮得烛光摇摇晃晃，王大山很意外：“是你们两个，病好了？出院了？”

丁伢子钻进门，“没，等下还得赶回去，明天还有两个针要打，不过好得差不多了，关键是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两个从诊所出来了。”

“什么事情？”

王大山拉开凳子坐下来，门一关上，屋子里的温度立即回升过来，暖和多了。

“我们两个不是在老毛子的诊所里住着吗？前天又住进了几个人，就在我们左右隔壁，我们发现，这些人很有意思，一伙是现役的苏联军官，一伙是自称**人，实际上却是真正的日本人。”

“这两天我们偷听到了鬼子一个消息，鬼子正在大规模向外蒙渗透间谍，特工情报人员，还有西伯利亚铁路线附近，都是他们的侦察方向，还有，鬼子的**银行准备在这里开设分行，他们在外蒙的总行已经在乌兰巴托，嗯，库伦开张营业。而那伙苏联军官，我们怀疑是叛逃者。”丁伢子说完，王大山几个半晌没有说话。

“你说的叛逃者什么意思？”王大山问。

“他们在向鬼子兜售情报！”赵怀亮接话，他是秦远小队的，和丁伢子因为生病，逼不得已留在达兰札达嘎德养病，他是学生出身，受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思想的影响，学过俄语，加上本次任务的语言恶补，俄语说的很不错了！

“苏联人向日本鬼子兜售情报？哪方面的？”王大山顿时反问。

“是军事方面的，日本人现在正在说服这个人逃亡日本。”赵怀亮回答。

王大山稍微想想，只觉得脑子乱的厉害，拿手指揉着眉心，“我记得去年苏联人和鬼子打过一仗？”

丁伢子立即回答：“张鼓峰，苏联赢了，但是论单兵战斗力以及兵器装备效率，苏联不比小鬼子强！”

王大山脑仁子只觉得隐隐作痛，“你们说，这些苏联军官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清洗？”羊本突然说道，“咱们在外蒙，都听说了外蒙大清洗的残酷可怕，而外蒙学得是苏联的大清洗，会不是因为害怕这个？”

王大山：“还有什么情况？”

丁伢子：“王队，日本人在这里有商队，有开矿的护卫队，我看他们的武器，都是明目张胆的扛着，而且他们还准备开设**银行分行，我觉得乔巴山和日本的关系不简单。”

王大山挥挥手：“你两赶紧回去，将病治好赶快回来。”

挥挥手，张龅牙和羊本悄然退出去，回去休息了，王大山坐在桌上，想好好地想一想，又觉得头部很不舒适。

“王队！”古达推门进来。

“什么事？”

“和库伦那边的电话打通了，祖经理有话跟你说。”

急匆匆赶到隔壁的所谓大酒店大堂，电话正搁在那里，吕前守在那里。酒店的人员半个都不见。

拿起电话，“喂！”

“大山？我是祖怀远。”眼镜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王大山嘿嘿一笑：“这么晚了，有啥事非得晚上联系？”

眼镜：“没办法，白天不方便，公司总部这里会装一步电话，你那边也装一个，以后好联系。”

王大山：“我觉得，公司可以向外蒙明确提出成立护矿队的申请，···嗯，我知道乔巴山方面肯定不会批准，但是咱们的矿区如果在南部，乔巴山是无法保证戈壁沙漠和高原的安全，日本人以**人的名义在这里活动，也成了护卫队，咱们为什么不可以？”

眼镜：“你的意思是护卫队主要在南部活动？”

王大山：“不仅仅如此，我不知道库伦那边的具体情况，不过也听说了那边实际上不怎么样！连商人都是以苏联人为主，目前反而不如达兰札达嘎德这边，我看过地图，外蒙南部的中心实际上只有这里这个小城，而东戈壁省的赛音山达，显得更加的偏僻，而且在没有实力拿下归绥城之前，咱们也没有精力向那边扩张。”

眼镜，“你那边情况如何？”

王大山：“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生病的几个家伙快好了，我之所以这样建议，就是感觉咱们必须有一只能在阳光下行走的队伍！这里的马匪沙盗很多，偶尔抢个劫的商队也不少，牧民们手里除了牛羊还是牛羊，乔巴山的掌控能力现在还不足，城市里面还行，但是野外，就不是他说了算，他的实际控制力还不如那些部落王公。这是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眼镜很高兴：“这么说，咱们拿到了执照，在这里的行动自由度很高，很好，我会在库伦这边操作，张卫将带着第一批货物南下，预计两个星期后到达你那里。”

王大山，“收到，我这边没问题。”

回到住处，王大山想了想，独自一人悄然来到医院。

寂静的诊所里，难得的亮着电灯，已经快要是子夜的时分，极大部分的人都睡着了，但是叶卡斯杰夫睡不着。

奉令南下和日本人接触，原本是E组织最坚定的决定，但是在他出发之后，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传来，叛逃到日本的两个军官被刺杀，根据E组织（逃亡者）的情报，这两个人是被日本人有意识的泄露行踪后被红军暗杀成员刺杀的。鉴于此，E直接向他下令，改变交易，组织需要大笔的金钱，准备逃到别的地方去。但是日本人现在根本不稀罕他们的情报，日本想要他们还在研制，没有正式列装的T-34坦克的设计技术图纸，或是样车。这属于高度机密，远东集团军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大清洗虽然已经停下，但是他们这些人，随时都会有被投入监狱的危险，远东大名鼎鼎的布柳赫尔都被杀了，他们这些人，很多出身于旧军队，曾经牢骚满腹的人，因为在大清洗中伪装成斯大林的坚定支持者，侥幸逃过了大清洗，秘密组成E组织，筹划逃亡行动。一旦远东集团军被莫斯科来人彻底稳定下来，内务部门介入，很快会找出他们这个组织，到时候一个个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军衔不高的叶卡斯杰夫带着两个警卫便悄然离开新西伯利亚，途径乌兰巴托，南下到达兰札达嘎德和日本人秘密接触。

满腹心事的叶卡斯杰夫刚躺下，就脑后一痛晕去。

寒冷的感觉中，叶卡斯杰夫醒转，双手被绑着，双眼被蒙上布，“该死的日本人！”知道自己一行人的只有日本人，所以他怀疑日本人绑架了自己。

“叶卡斯杰夫上尉，为什么要和日本人商谈生意？我想，我会是你们更好的主顾。”

说话的人俄语很流利，叶卡斯杰夫只觉一阵绝望，内务部的人追到这里来了，那还有什么活路？

等等！谈生意？主顾？

叶卡斯杰夫缓缓抬起来头，虽然他的双眼被蒙着，但是他却依然睁开了眼，“你们是谁？”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是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你们需要什么？”王大山说话很慢，他得想过再说。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我只想知道，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生意？我们是谁你可以慢慢的想，知道吗？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有着不下于十个国家或组织的势力，我很诧异，你们竟然会不知道。”

叶卡斯杰夫半晌才说话，“你们不值得信任。”

王大山让赵怀亮继续翻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自己，你们还能信任什么人？”

“或者说，我将你交给苏军，以换取一些我喜欢的东西？”

“不！”叶卡斯杰夫大喊一声，急剧的**了一会，“你们需要什么？”

“武器弹药，大量的火炮，这些都是钱！其他的军用物资，我都喜欢，那都是钱！”

叶卡斯杰夫嘲讽的口气：“钱，我也需要，大量的钱，谁又不需要呢？”

王大山摇摇头：“不，您还需要保密！”

虚虚实实的试探，就不是王大山擅长的，说道这个地步，他的脑仁无比的庝痛，于是接下来的话就比较直接了。

“你们和日本的谈话，我们全部都知道，你们需要钱，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果你们能交付大量的武器，特别是火炮，那么我能给你们相应的钱财。”王大山不知道，自己钓上的这条鱼，究竟有多大！

“一百门122口径的榴弹炮值多少钱？

王大山一愣，自己这么好运？竟然逮到这么一个能量大的家伙？

“我们可以将火炮运过苏蒙边境，剩下的运输你们自己做，我需要知道，你能出多少钱买军火？因为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