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田耀祖看上个小丫头

楚满堂看了老婆楚陈氏一眼，这“好事儿”来得也太快了吧，前儿个还把两口子绑在河沿的柳树上要活活儿打死，这一转眼又来鞠躬作揖的，一时间让楚满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旁的大竹古夫陪着笑脸道：“我们日本人是讲信用的，请你们签了吧！我保证，只要好好干，野村开拓团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楚满堂看着面相老实巴交的大竹古夫，他心说，反正也是没有地种了，这小日本儿把地抢去了，他们自己也没有那么多人种整个河西的几百垧地，横竖也是要找人包租的，如果自己不租田，往后的日子还真就不知道咋过了。

“好！这两垧地我们种了！”楚满堂大声说道。

孙家遣散了长工，吴七和祥子都没活干了。祥子就撺掇吴七一起去山里整点儿山货去县里卖钱，吴七说：“这事儿得跟我爹商量，横头山鬼见愁，就我爹熟，别人进不去，进去出不来。”

祥子就跟吴七回到吴家，进门就看到吴有根正在拾捣一杆老套筒，惊讶道：“爹，缴照缴枪，你没剿啊？”

吴有根咧嘴道：“咱要是把枪缴了，你们哥几个吃个屁呀！咱家不种地，咱是猎户，猎户的枪不缴！”

祥子说：“大叔，您这可是老套筒，鸟铳不缴，老套筒肯定要缴的！”

吴有根瞪眼睛道：“我看谁敢！”

正在这时，吴二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一进门就叫道：“爹！赶紧把老套筒藏起来，县警署的一个警尉带着两个警察往咱家来了！”

“奶奶的，我就知道田耀祖不会放过我！上把在饮马河小木桥，他说我聚众闹事儿，我那是看不下去眼儿了，小日本子祸害老楚家两口子，咱是一个屯子的，能眼瞅着不管吗？”

吴二着急道：“爹呀，你就别说这些了，麻遛地把枪藏起来吧！”

吴家的三个大小子，老大吴二最胆小怕事儿，吴四最能打架，屯子里面班儿搭班儿的（东北话，差不多的意思）小子没有能打得过他的，吴七话少，但有一身子力气，在老孙家当长工，累活都是他的。

吴有根就听见院子里面一阵鸡飞狗跳，稀里哗啦，就听吴四在叫：“黑警狗，你们都出去！妈的打我！”

“老吴家的，出来，你家小子太驴行了！”一个老警尉在叫嚷着。

吴有根把擦抹得锃亮的老套筒递给吓得哆哆嗦嗦的吴二，跟在吴七和祥子的身后就从屋里出来了。

出来一看，可不得了，牛犊子一样的吴四把两个小个子警察打翻在地，正跟手持沈阳造新式步枪的老警尉苏广有对峙着。

这位老警尉是县里的老警察了，晚清时候他就是县尉手下的头号捕头，现在他老了，田耀祖给了他一个警尉的头衔，也就是个小队长，本来这天轮不到他出更，可是最近田耀祖正在生这老东西的气，就想法整治他。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姑娘，田耀祖在屯子有媳妇，他一个人在县里当差，没事儿就找姑娘相好的。田耀祖是县警署的署长，说实在的，整儿个县城除了县长就数他大了，他要看上的女人那还有跑儿？

可是偏偏这个女的不是别人，她是苏广有的侄女儿，叫苏小米，过年十七了，这姑娘长得水灵耐人儿，家里开小卖铺的，家庭条件还算过得去，姑娘大了，上门说媒的不少，可是小米儿姑娘心气儿挺高，非要找有文化的先生，暗地里自己相好上了县中学的一位国学老师。

这老师叫刘杨，是燕京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回家乡报效，被县中学录用为高级讲师，主讲国学。苏小米在县中学上过一个学期的课，后来家里说供女孩子上学没用，就让她辍学了。可是，刘杨老师却已经走了姑娘的芳心。

她没事儿就偷偷离开家去中学的老师宿舍去找刘杨，刘杨也被小米儿的模样和执着吸引了，两人就**般好在了一起。

可是好景不长，两人偷偷摸摸的往来，小米就商量着叫刘杨找媒人上门去提亲，可就在这功劲儿，出事儿了。

刘杨是个进步青年，在燕京大学就受到进步思潮的影响，主张自由恋爱和婚姻自由，所以他才大胆地追求苏小米，接受小姑娘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同时刘杨也是个对日本人的野蛮侵略充满仇恨的爱国青年，他在富锦县城秘密印刷反日传单，揭露日本人侵占东北的罪行。

结果，刘杨的行为被县警署注意到了，这天晚上，当刘杨再一次在小巷里偷偷张贴反满抗日标语的时候，被警察抓获。

执行抓捕任务的，正是老警尉苏广有。苏广有带着四名警察，对刘杨一顿拳打脚踢，把他五花大绑押回了警署地牢。

苏广有向田耀祖做了汇报，田耀祖亲自提审刘杨，刘杨还真是个硬骨头，宁死不屈，被打得浑身没有一块好皮了，奄奄一息。

这天苏小米来到警署找她大爷苏广有，跟苏广有请求说要见见刘杨，刘杨是她的老师，她知道他被警署抓来了，就跑来找苏广有。

苏广有说：“丫头啊，你回家去吧，你不知道你老师犯的是死罪，他是思想犯，马上就要送到宪兵队去了。”

苏小米一听就急了，说什么也要见刘杨一面，苏广有就是不答应。说来也巧了，这时一个警署的密探路过苏广有的办公室，听里面有女的声音，门也没关，就抻头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这密探是始终监视刘杨的，最这个姑娘倒是有几分印象，他恍然大悟，这个姑娘经常偷偷跟刘杨接头的，搞不准她是刘杨同党！

这密探不动声色，马上就跑去了田耀祖的办公室，跟田耀祖一说，田耀祖点头道：“很好，你走吧，我知道了！”

田耀祖立即给苏广有打电话，叫他把那姑娘带到自己办公室来。苏广有说：“这丫头是我侄女，他来找我办事儿的，老大，你见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