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喋血电站

在这个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工头张大山没等鬼子的视线下移，急忙迎上前去，遮挡住鬼子的视线，假装劝慰鬼子。

张大山说：太君息怒，他还是个孩子，晚上收工我地教育他。

张大山边说，边用脚踩住小药瓶，越踩越深，在劝慰中把小药瓶踩进地面松软的泥土里。

在土石方工地上，虎娃对小顺子说：今天的事儿，很危险，咱们一定要感谢张工头。

晚上下工后，工头张大山把虎娃和小顺子找到外边，问道：妈拉个巴子地，你们这两个小子不想活啦，往里带东西，不用猜，肯定不是好玩意。说，你们两个到底是干什么的？

虎娃说：张叔，事已至此，我们跟您说实话吧，感谢您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我们两个是东北人民革命军一师特战排的排长和副排长，按照军长的命令，来这里要炸毁这座水电站，再也不能让鬼子生产武器坑害中国人了。您是一个真正的东北汉子，希望您继续掩护我们的行动，东北人民革命军是不会忘记您的。

张大山说：啊哈？你们两个小子行啊，挺有钢儿，年纪轻轻地就敢打鬼子。

小顺子说：是的，张叔，我们俩年龄虽然不大，但也是有几百上千个鬼子汉奸死在我们手里了。

张大山小声说：是吗？你们俩这么神。哎呀，自古英雄出少年呐。你们俩和我的二儿子大小差不离儿，竟然都是英雄啦。那好，只要是打鬼子，我支持你们。不过咱们可说好，千万不能连累这些穷哥们，爆炸时间一定要安排在下工以后，听见没？

虎娃说: 好，张叔，您放心，革命军是咱们老百姓的队伍，我们两个保证弟兄们的绝对安全。

张大山说：那好，你们两个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吱声。

虎娃说：谢谢张叔。

在工地上，虎娃悄声对小顺子说，现在，6公斤炸药全带进来了，可延时引爆器怎么带进来呢？

小顺子说：咱们找张叔想想办法吧。

在工地上休息的时候，虎娃悄声对张大山说：张叔，我们把炸药都带进来了，还有一个延时引爆器不好往里带。

张大山说：体积大吗？

虎娃说：一共是两块，都是和马蹄表一样的体积。

张大山说：这个事情好办，交给我吧。

在工地的凉棚里面，日本工程师井上太郎与张大山聊天。

井上太郎说：张桑，你们满洲美食地有？

张大山回答说：咱们东北美食多了去了，全中国就更多了。不过在咱们镜泊湖除了鱼，就是烤鸭了。

井上太郎说：烤鸭？美食地？

张大山说：那烤鸭，是用在湖里吃鱼长大的鸭子做成，个大肥硕，用料考究，外焦里嫩，香味扑鼻，是实实在在的美味。

井上太郎说：遥希。

张大山问：太君如果想品尝，明天我给您带两只？

井上太郎说：不，不，一只就行。

张大山说：太君不知，在中国，送礼要讲究双，不能出单，双份寓意吉祥如意嘛。另外，你也需要拿回家一只，请夫人也品尝一下中国的美味嘛。

井上太郎急忙凑上来，伸出大拇指说：遥希，你地朋友大大地。

张大山说：不过太君，您得和大门的岗哨说一下，要不带不进来。

井上太郎急忙说：我地和岗哨说。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山就出去到附近的镇子上拎回来了两只刚刚烤熟的镜泊湖烤鸭。

正在排队打饭的工友们见到烤鸭，问道：张叔，这是给谁送礼呀？

张大山说：这是送给井上太君的。来，虎娃，你先帮我拎着。

虎娃接过烤鸭，快步跑回工棚里。迅速把马蹄表和小木盒分装在两只烤鸭的肚子里。

在工地进口处排队的时候，张大山从虎娃手里接过两只烤鸭，站岗的鬼子一摆手，张大山大模大样地就把延时引爆器带进了水电站。

到了工地，张大山把烤鸭递给虎娃，大声说：你先拎一会儿，等井上太君来的时候你交给他。

虎娃拎着烤鸭走到没人的僻静处，迅速掏出延时引爆装置，藏在了存放炸药的地方。

晚间在收工回工棚的路上，张大山找到虎娃和小顺子，说：鬼子的工程师让我明天给他安排两个手脚麻利、靠得住的劳工，帮助他到主机房搬运和安装各种颜色的输出电缆。这是一个安装炸药的机会。记住，炸药一定要安放在主机房里与水轮机直接相连的发电机机壳里面，放在其他部位是不起作用的。

虎娃说：好，明天我们就行动，爆炸的时间安排在晚间8点钟，您看行吗？

张大山说：行。

早晨，张大山带着虎娃和小顺子来到日本工程师井上太郎面前，说：太君，这两个劳工手脚麻利，是劳工里面我最信任的人，您看行吗？

井上太郎说：遥希，不过，就两个人还不够用，你地也留下。

张大山说：好，好，我留下。

这一天，张大山带着二人在发电厂主机房里按照井上的安排着实干了水电站的关键部位的关键活计，各种颜色、粗细不等的电缆，铺满了主机房。

墙上的挂钟显示：晚间17点30分。

井上太郎走出了主机房。小顺子跟着到门口看了一眼，告诉虎娃说：他到洗手间去了。

虎娃见主机房里面只有自己人，就赶紧动作，用螺丝刀卸开发电机机壳，把引爆装置的时间调到8点整，然后安放在机壳里，又按照原样子把机壳安装好。

井上太郎从洗手间回来，拍着张大山的肩膀说：张桑，今天的工作进度还不错，明天大家还要努力，争取完工。

张大山说：明天完工没问题。

井上太郎告诉张大山说：昨天晚间，镜泊湖的烤鸭，实在是美味。我们几位工程师吃得都很满意，加上满洲的二锅头，大家醉得一塌糊涂。

张大山说：太君如果爱吃这一口儿，哪天我再给您弄。

墙上的挂钟显示：18点。

张大山说：太君，我们到下工的时候了。

井上太郎说：好吧，下工。

张大山带着虎娃、小顺子和劳工们陆陆续续集合向着出口处走去，出了大门，虎娃对小顺子说：哎，可算弄完了。

突然，新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井上太郎脸上冒着汗珠急匆匆从主机房跑到出口，大喊：张桑，张桑！你地回来！你和他们两个留下加班地干活。上司来电话，今天晚上必须连接完成，明天地试车。

张大山思忖一下说：好吧。

张大山只好带着虎娃和小顺子二人又返回了主机房。

井上太郎说：张桑，非常抱歉。上司催得很急，突然决定明天非要试车，还安排了六位大日本国内的工程师亲自上手。

虎娃对小顺子小声说：要把所有的电缆连接完毕，没有六、七个小时是完不成的，而且七个日本人都在主机房里工作，调整爆炸时间也没有时机可乘，怎么办？

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无情的“咔、咔、咔”向前走着，就像尖刀在虎娃和小顺子的心脏上一刀一刀地切割一样。两人急得汗都冒出来了，爆炸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临近。

墙上的挂钟显示：19点45分。

虎娃走过去拽了张大山一下，示意张大山赶紧离开。

张大山却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到工棚去把晚饭取来，再晚就没了，我饿得受不了，快去！

虎娃踌躇一下，张大山又喊：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啊，快去！

井上太郎也说：你们地快去快回。

无奈，虎娃和小顺子最后看了一眼张大山，张大山的眼神是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坚定与执着。

二人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出口一步一步地艰难走去。出了大门不远处，虎娃和小顺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泣起来。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水电站主机房和七个日本工程师被炸上了天，被炸碎的发电机和建筑物的残骸在四处飞舞，滚滚的浓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蘑菇状，在夜空里向上不断地升腾。停放在主机房附近的所有建筑物、工程储备料和多个油罐一一被摧毁、引燃。主机房瞬间被夷为平地，爆炸后引燃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工地。

张大山在火光里壮烈牺牲。

鬼子和伪军们被爆炸声吓蒙了，混乱中，他们一群一群地赤着脚、光着膀子、鬼哭狼嚎地胡乱向着水电站工地外惊慌失措地奔跑，争相逃命。

爆炸时崩上天的各种大块儿、中块儿、小块儿的残骸如天女散花一般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着地面呈抛物线状态急速坠落，有几十个正在乱跑的鬼子和伪军当即被砸倒在地，非死即伤。

劳工棚子被剧烈的爆炸震动得左右摇晃，很多碎石哗啦啦地坠落在棚顶。众劳工们被惊动，大家纷纷跑出工棚向着水电站方向观望着。

虎娃和小顺子跪在工地外，望着水电站的火光，大声喊着：张叔叔，一路走好！。

突然，鬼子的警报器犹如狼嚎一般响了起来，两架日本零式战斗机飞临爆炸现场的上空上下盘旋。在附近驻扎的大批日军部队急急忙忙乘汽车向着爆炸现场疾驰而来。

虎娃和小顺子趁乱冲进工棚的厨房，揣上几个苞米面的窝窝头，就迅速向着茫茫夜色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