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公审于水

盛夏里，莲花山抗联营地展现出青春的活力和特有的魅力。

政治部主任李志斌向师长和王副师长汇报说：“对于水的审问工作进行了30多天，可以结束了。”

杨师长说：“挖出点什么线索没有。”

李志斌主任说：“据于水交代，其余四个元凶都在汤县，这是早就核实准确的了。其余参加屠杀平顶山群众的凶手是在他们四个人被调出德顺后才被关东军疏散到其他地方守备队的。所以，这些凶手具体被分散到什么地方，他也确实不清楚。但是，他说，平顶山惨案的幕后元凶是一个叫岛本整一的日本关东军辽东守备队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是一个大佐，也是川上靖一的顶头上司。于水把平顶山惨案的前前后后的情况坦白的比较全面、具体，也表示认罪，认为自己该死。”

师长说：“他有什么请求吗？”

李志斌主任说: “他有两个请求,一是他的媳妇带孩子已经回他的岳父家了，不要难为他的家人，说他的媳妇从来就反对他当汉奸，他后悔没听媳妇的话。二是请虎娃和小顺子执行对他的死刑，说这样，他的心情和所有幸存者的心情也会好受一点儿。”

师长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好，我们满足他的两个请求。由虎娃和小顺子行刑。执行死刑后，派人到他的岳父家去一趟，报个信儿，给他的媳妇一个书面通知，给她一点儿抚恤金，让她好好教育孩子，不要走歪了路，这是咱们仁义之师对他的家属也算有个交代。”

李志斌主任说：“我打算到距离县城比较远的东山村召开公审大会。”

师长说：“我看可以。”

政治部主任李志斌来到地窨子对赵虎娃和小顺子说：“唉，你们俩个来一下，明天就要召开对于水的公审大会了，咱们研究一下你们怎么发言的事儿。”

三人来到营地指挥部，李志斌主任说：“你们两个要全副武装，准备对于水行刑。还要做好控诉于水罪行的心理准备。我们要利用这次开会的机会，鼓舞群众，发动群众，号召群众起来支持抗联的斗争，开辟东北抗战的好形势。”

虎娃说：“主任，你放心，我能讲好。”

小顺子说：“没问题，现在我的胆儿都练出来了。”

李主任说：“你们俩回去准备一下吧。”

二人敬礼说：“谢谢首长！”

二人从师部出来，虎娃一捅小顺子，二人就绕着道儿，来到关押于水的一个简易山洞门口。

两个看守都是特战排的战士。见到排长来到，敬礼说：“排长、副排长好！”

二人回礼，虎娃说：“把门打开。”

战士说：“是！”

打开了洞门。虎娃见于水在栅栏里的草堆上躺着。虎娃突然上前一步，薅住于水的衣服领子，左右开弓，连扇了他10几个大耳擂子，打得于水蒙头转向，直打磨磨。

虎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着：“你还我的妈妈，你还我的爸爸，你还我的乡亲们！”

小顺子也气得“哇”地一声哭起来，上去就狠狠地踹了于水一脚。于水当即就趴在了地上，脸色蜡白。

听到看守战士的报告，政治部主任李志斌急忙跑来，拦住了虎娃和小顺子。

李志斌主任批评二人说：“你们这么干是违反政策的，是胡闹！”

虎娃和小顺子蹲在洞外边嚎啕大哭起来。

李志斌主任说：“你们俩跟我到师部去！”

在师部，师长训斥道：“你们现在是**领导的抗联部队的一员，**是讲政策的，不许打骂俘虏。他有罪，罪该万死，也不能打骂。今天，你们两个把他打死了，打残了，公审大会还怎么开？今天的准备工作就白做了。今天晚间，你们两个给我蹲禁闭！”

早晨，虎娃和小顺子起床后坐在地窨子里生闷气。门开了，李海江进来说：“赶紧吃饭，然后集合开会去。”

虎娃和小顺子收拾停当，全副武装地赶到了战士们的集合地点。只见于水被两个特战排的小战士押着向集合地点走来。

于水被捆绑着，他的头耷拉着，垂下来的大分头不断地遮挡他的视线。看见虎娃和小顺子来了，于水径直走到二人面前，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一个千古罪人，死有余辜，罪该万死。在我最后一段儿的路上，请求两位长官看在咱们都是德顺人的份上，行刑的时候，给我一枪毙命。”

小顺子说：“你的要求不高，我答应你！”

虎娃说：“你现在知道咱们是德顺人了，当初你在参与策划屠杀的时候，在你赶到平顶山屠杀现场的时候，哪怕你有一点儿起码的人性，你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好吧，我告诉你于水，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到了那个世界上，必须向平顶山的父老乡亲们下跪请罪，听见没有？”

于水唯唯诺诺地说：“我听见了，我一定按照您说的，给乡亲们下跪请罪。”

几个战士过来把哆哆嗦嗦的于水扶上了马背。然后师长命令：“出发!”

部队全副武装开进。杨师长在行进途中对虎娃和小顺子说：“你们两个混小子昨天把于水的肋骨打折了三根，今天只好用木板给他把腰缠上，还浪费了不少绷带。”

虎娃和小顺子气鼓气鼓地，眼睛瞟了师长一下，没有吱声。

部队到达东山村的村口。

李海江命令：“侦察连立即封锁各个出入口，只准进，不准出。”

侦察连的战士们急忙有序奔向各个路口。

在村子东头一棵大柳树下边挂上一个大会标——“东北抗联公审汉奸于水大会。”

随即，战士们到村子里喊话：“老乡们，我们是东北抗联，请大家到村东头参加公审大会！”

村民们听说是抗联召开公审大会，都觉得有点稀奇。一个老大爷叨咕着：“抗联的阵势看来小不了啊”。

一个老太太说：“日本人老说把抗联消灭了，这不，人家又回来了，还大张旗鼓地来开会呢。”

全体村民召集到会场后，抗联战士四周布岗警戒。

政治部主任李志斌走上土台喊道：“各位乡亲们，大家好！我们是东北抗联一师的部队。自从九一八事变日本法西斯侵占我国东北以来，在中国**的领导下，我们抗联与东北民众一起，与日本关东军拼死抗争7年了。到目前为止，共计歼灭了10万日军，牵制了几十万的日军，有力地支援了全国的抗日战场。现在，世界上反法西斯的国家越来越多。我们坚信，只要我们举国上下同心同德，最后的胜利，永远属于我们不屈不挠的中国人民！现在，我宣布，对汉奸于水的公审大会正式开始！下面由东北抗联一师副师长王保民宣布汉奸于水的罪状。”

副师长王占江大声宣读：“经查，汤县日本关东军警备大队翻译于水，原名于庆春，在九一八事变以后，卖身投靠，甘当日本法西斯的走狗，欺压百姓，杀害抗日志士。尤其是在德顺县公署外事秘书兼县长翻译期间，于1932年9月16日，亲自参与策划组织了对平顶山村3200多中国无辜平民的野蛮屠杀，制造了震惊世界的惨案，并在屠杀现场亲手枪杀了14人。平顶山惨案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法西斯突破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道德良知的底线，大规模屠杀和平居民的起点，也是日本军队实施杀光、烧光、抢光三光政策的起点，它首开法西斯军队大规模集中屠杀平民而不被追究罪责的先例。惨案发生后，日本关东军为了掩盖这伙儿暴徒的罪行，把参与屠杀的元凶调离德顺，提拔晋升，妄图逃避正义的惩罚。于水调到汤县后，继续认贼作父，卖国求荣，与中国人民为敌，先后四次参与配合日军的扫荡活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于水终于被我东北抗联部队缉拿归案，今天交由人民群众审判！”

政治部主任李志斌宣布：“请德顺平顶山惨案幸存者、抗联战士赵鹏虎、王宏顺控诉汉奸于水的罪行！”

虎娃和小顺子走上土台。虎娃愤慨地说：“平顶山惨案发生那年，我才12岁。1932年9月16日上午，日本关东军德顺守备队队长川上靖一，日本关东军德顺宪兵队队长小川次郎，日本关东军德顺守备队一小队队长井上靖一，伙同德顺县公署外事秘书兼县长翻译于庆春，就是今天这个于水，率领大批日本兵进袭平顶山村实施报复。日军包围了全村，用刺刀将老百姓和矿工逼赶到平顶山南面的洼地里。汉奸于水站在前面，大喊肃静，皇军要给大家照相。它的北面是铁丝障；西面为陡壁断崖；东面放着六个被红布蒙着的东西，大约午后一点多钟，突然，红布被揭开，露出了六挺重机枪。川上靖一一声令下，机枪疯狂地向人群扫射，顿时，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惨叫声、呼喊声连成一片。汉奸于水和鬼子们一起，用手枪连连向无辜百姓射击。同时，日本兵把平顶山居民的房子全部泼上汽油点着，整个平顶山被火吞没。”

小顺子边哭边说：“机枪扫射后，整个屠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日军刚要撤走，没死的人都挣扎着往外跑。日本兵发现还有人没有死，马上跳下车，一个个端起刺刀，从北到南挨个地往人身上刺。刺到死人身上，只听到喀吃声，没有反应；刺到活人身上，发出各种凄厉的惨叫声。我的这位排长的妈妈当刺刀刺进她的胸膛时，她身上带着刺刀坐了起来，双手攥住刺刀。刽子手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拔出刺刀，她的十个手指头被割落在地。她瞪着愤怒的双眼，至死还紧紧盯住刽子手。平顶山3000多骨肉同胞倒在血泊里。第二次屠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整个草坪被鲜血染红，成了一片血海。”

“打到日本**！”“打到汉奸卖国贼！”“杀了于水！”“为平顶山同胞报仇雪恨！”乡亲们被激怒了，口号声此起彼伏。一大群老百姓拥上前来，抓挠于水。

警卫战士急忙劝阻大家：“大家不要激动，不要违反规定，大家放心，马上就要宣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