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遭重创日酋挨处分 受损失区队做总结（2）

这句话触动了鲁建平的心事，他顿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焦躁地说：“行啦、行啦，你看你，唠叨起来就没个完，天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我也该困了。”

鲁大娘不满地瞪了鲁建两眼，走出西厢房。

第二天，赵雪梅组织区小队的干部开会，检讨、总结昨天的事件，研究下一步的工作。她首先表扬了常胜和区小队：“昨天这件事，我觉得得给常胜同志记头功。要不他跑了三十来里路前来报信，区小队就有可能被敌人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其次，我要表扬鲁队长、李副队长和全体区小队的同志，当然也包括春柳和春桃。你们在事发突然的情况下，临危不乱，处置妥当，不但把损失降到了最低点，还沉重地打击了敌人，取得了非常大的战果。在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看到我们工作当中的不足。这次事件我们之所以遭受了比较大的损失，我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我们对情报工作重视不够，情报来源太少，特别是在敌人内部没有安**们的眼线；第二、我们对群众的教育不够，导致乡亲们缺乏敌情观念，明知道敌人要来，还不肯马上转移，这也舍不得丢，那也舍不得留，大包小裹，严重降低了转移的速度；第三、我们缺乏组织群众转移的经验，通知工作效率低，有的户先后接到两个人的通知，有的户却没有接到通知，转移行动混乱，群众不知道往哪里转移，有村南的往村北跑，村北的却往村南跑。作为区委**和区小队指导员，我应该对这些问题负责，请同志们对我进行批评。”

鲁建平马上接过话茬儿说：“指导员的总结我完全同意，可是她要负全部责任我不赞同，区小队存在的问题应该由我负责。指导员身兼两职，跟区小队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这个责任怎么能由她负呢？至于情报工作和教育群众的工作，出现些问题也是正常的，不能怪指导员。毕竟我们都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没有料到敌人给我们来这一手也是正常的。”

李山赶紧说：“区小队的问题我跟队长一起负责。”

鲁建平斜眼看了他一下：“你起什么哄，你的职责是抓军事训练，其它方面没你的责任。”

孙文明劝解道：“你们都别争了，我觉得追究是谁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吃点亏算不了什么，自古以来就没有常胜将军。失败是成功之母，只要我们能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工作就会越做越好。”

孔德生点点头：“还是文明有水平，我同意他的话。咱们也别争是谁的责任了，指导员总结的那几条我赞同，咱们还是说说怎么改进吧。”

区小队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实在出乎梁守仁的意料，他的热情被充分调动起来，抢着说：“我在太平镇警备队里有熟人，我可以把他发展为咱们的地下情报员。”

赵雪梅说：“老梁的主动性很好，不过你家就在太平镇，要是让敌人知道你参加了区小队，会连累你的家人。”

以一个俘虏的身份被任命为班长，梁守仁总觉得亏欠区小队点什么，总想为区小队立一功。他说：“这个人跟我关系很好，就算不同意帮咱们做事，也不会出卖我。只要有人能帮我把他约出来就行。”

赵雪梅点点头：“既然老梁有把握，就试一试吧。你觉得谁帮你约人合适就找谁，不过还是要谨慎一些。”

鲁建平说：“鬼子突袭大王庄的消息是皇协军的人无意中透露给老刘的。要是我们在皇协军里有人，就可以更早地把这个消息传出来。可是皇协军都是外乡人，咱们搭不上关系呀。”

对这个问题，大家商量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最后赵雪梅说：“打入敌人内部是一件很复杂、很艰难的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咱们已经意识到这项工作的重要性，这就是进步。大家不用着急，慢慢想办法，我相信总能解决这个困难的。关于教育群众的事，我想大王庄的乡亲经过这次教训后应该比较重视敌情了，接下来请鲁建平同志组织区小队的同志趁热打铁，进一步做大王庄群众的思想工作，取得成效后向其它村庄推广。”

鲁建平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赵雪梅接着说：“组织转移的问题就交给我吧，我有个初步的想法，把每个村的抗日积极分子登记造册，把全村所有的人家分摊到这些积极分子头上，每人负责几家。一旦出现情况，领导首先通知到这些积极分子，再由这些积极分子通知到每家每户。另外，每个村庄都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制订几套转移方案，敌人从东面来怎么转移、从西面来怎么转移、从两面来怎么转移，等等。敌人来时，领导迅速决定采用哪一套转移方案，由积极分子直接通知下去。”

鲁建平带头鼓起掌来：“大家都说指导员是女诸葛，主意就是高。要是早有这么一套方案，咱们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赵雪梅脸红了一下，摆了摆手，说：“别乱说，什么女诸葛。我要真是女诸葛，就不用常胜跑三十来里路来送情报了。关于今后的工作，我想最急迫的是营救李玉英同志，相信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大家都谈谈，怎样才能救出玉英同志呢？”

因为妹妹被抓，李山又着急又难过又自责，听赵雪梅这么一问，恨恨地说：“当时我是不知道玉英被鬼子抓走了，不然的话我带人给敌人一个突然袭击，玉英说不定就能趁机脱身。现在她被抓进了县城，再想救可就难了。唉，可怜我这妹妹，落在黑田的手里，指不定吃多大苦呢。”说着，眼圈儿有点发红。

赵雪梅安慰他：“听乡亲们说，玉英没有跟鬼子硬碰硬，而是假装愿意招供，跟鬼子兜圈子、耗时间。黑田在醒过味儿来之前，不会难为玉英的。我了解玉英，她很聪明，黑田耍不过她。”

孙文明说：“我们应该先把情况摸清楚，玉英现在的处境怎么样，被关在什么地方，鬼子看守得严不严。搞清楚这些情况后，才能制定营救方案。”

赵雪梅点点头：“这话有道理，鲁队长，你就安排人进城找老刘吧，让他想办法把这些情况了解清楚。”

鲁建平说：“好，吃完晌午饭我就进城，老规矩，炮仗刘和柱子跟我去。还有一件事我琢磨了一宿，这次打县城，咱们缴获了五挺轻机枪和两门迫击炮，我想组建一个机枪班和一个炮兵班，从此以后，我们区小队就敢跟一个小队的鬼子硬碰硬地干了。”

这句话让大家兴奋起来，赵雪梅却说：“鲁队长心情我完全理解，不过咱们区小队的特点是什么？是人熟、地熟，区小队就是要利用这两个特点，与敌人打游击战，看准机会就打，打完了就跑，机动灵活。迫击炮当然是好东西，不过打阵地战和攻坚战才用得着，不适合区小队的作战需要。我建议，咱们把迫击炮送给主力部队，让主力部队用来狠狠地打击鬼子。”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个个沉默不语。他们心里明白赵雪的话有道理，可是两门迫击炮刚缴获来，还没学会怎么使，就要送给别人，他们实在舍不得。

跟这些农民出身的战士相处久了，赵雪梅了解他们的想法，知道这个弯子不是一下子能转过来的，就笑笑说：“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其实我自己也舍不得。不过我们都是革命者，其中还有党员，应该以大局为重，我相信大家能想通。好在这事也不急，大部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我得先向县委汇报，由县委派人去跟大部队联系。在这段时间内，大家可以慢慢想。如果实在舍不得的话，就天天看、天天摸，晚上搂着睡觉。”最后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回到县城后，黑田继续审问李玉英。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李玉英也就不再跟黑田演戏，直截了当地说：“实话告诉你，我什么干部都不是，我骗你，是为了不让你杀大王庄的乡亲。你问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李玉英承认是在骗他，黑田并不觉得非常意外，当初他就不完全相信李玉英的话，如今他还是不完全相信李玉英的话。他总觉得，李玉英肯定是**的干部，于是装出一副仁慈的面孔说：“姑娘，战争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应该介入。女人的本份是嫁人、生孩子，享受生活。你还这么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太可惜了吗？只要你把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我就放你回家去过平静的生活。你放心，你告诉我的事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供出来的那些人我不会抓他们，只是派人监视他们，这样你的同志就不会怀疑你。咱们原来谈好的条件还算数，该给你的现大洋一块都不会少。你拿着这些钱，可以去保定、去天津、去北平，去随便你想去的地方，过逍遥快乐的生活。”

李玉英不为所动，仍是那句话：“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告诉你？你把我逼急了，我还是只能给你编几个假名字、假地址，你派人去找也找不着，纯粹是瞎耽误功夫。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黑田把脸一沉，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要动刑了。宪兵队的刑罚连男人都受不了，你一个女人是不可能扛得住的。”

李玉英表情平静地说：“你这个人真倔，跟驴一样，我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你实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吧。就算打死我，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黑田一招手，上来两个鬼子兵，把李玉英拖进刑讯室，绑在柱子上。刑讯室里摆着各种刑具，绳子上吊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黑田故意让鬼子兵当着李玉英的面折磨那个人，那个人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声。那声音让李玉英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欲知李玉英能否熬过鬼子的酷刑，且待下回分解。